“原因!”雖說心里感嘆薛仁貴的猛,可趙諶的表情,卻依舊是陰沉著,面無表情,冷冷的望著面前的六人,開口問道。
“是…是因為…”趙諶的話音落下,其他人俱都低著頭沉默不語,只有一名十六衛的將校,忍了許久,這才期期艾艾的開口。
然而,沒等到這位將校把話說完,趙諶就已經冷冷打斷道:“你這一個月在這里訓練,你的教官沒告訴你,說話前要說什么嗎?”
“報告!”聽到趙諶這冷冷的話,剛剛開口的將校,立刻便抬頭挺胸,聲音高亢的開口道:“是因為掃雪的事情,跟薛隊正起了沖突!”
“詳細!”聽到這話,趙諶頓時暗暗咬了咬牙,目光緊盯著將校的雙目,冷冷的,一字一句開口道:“我要聽詳細!”
詳細就是,原本東營這里的營區,都該是他們新軍負責打掃,然而,他們卻在打掃的過程中,有意將大部分,留給了薛仁貴他們一隊的人。
于是,身為隊正的薛仁貴,跟他們理論了幾句,雙方的矛盾點,于是,便一觸即發,最后便引發了大混戰。
“誰是負責分配的人?”趙諶聽著面前將校的話,已經是暗中捏拳頭了,這簡直就是小孩子的鬧劇,任性而為,結果,釀成這樣的大禍。
“報告,是…是末將!”聽到趙諶的話,面前的將校,忽然間心虛的低下頭,但感覺到趙諶的目光,正在緊緊的盯著他,于是,便猛地抬起頭來,望著趙諶心虛的說道。
“你原來是那個軍的?”趙諶忍著耐心,望著面前的將校,暗中起勁的咬了咬牙,開口問道。
“報告,末將原屬千牛衛大軍!”趙諶的這話一出,就見的將校的一張臉上,忽然蒼白了一下,仿佛已經猜到了某種結果一般,微微遲疑了片刻,還是咬著牙,望著趙諶說道。
千牛衛,李二的護衛禁軍!
趙諶沒想到,面前的這家伙,竟然出自千牛衛大軍,怪不得這王八蛋,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敢情骨子里,其實有些有恃無恐吧!
千牛衛,算是直接負責宮城安全的,本身就是各軍中,選拔出來的精英士卒,本身能力就很強。
只不過,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便算是李二的百騎來了,趙諶也會毫不猶豫的開除軍院。
不管一開始的矛盾,都是怎么慢慢積累形成的,然而,身為新軍營的將校,率先卻去引發這種矛盾,本身就是罪惡至極的。
所幸,沒有造成巨大的傷亡,不然,此時,就不該是開除軍院了,而是,這時候已經被關進小黑屋,等著下令問斬呢!
“教官…”聽到趙諶下令摘除,面前將校肩膀上,代表著校尉的肩章,校尉頓時臉色大變,望著趙諶哀求道。
直接開除,從哪里來的,便會到哪里去,趙諶不做任何處罰,但相信出了這樣的事情,一旦回到原籍,等待他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里去的。
不過,那就不管趙諶的事情了,而且,他也覺得讓這樣是非不分的人,繼續擔任將校之位,恐怕遲早也會釀出大亂的。
那名千牛衛的將校,在趙諶一句話下,便干脆利索的開除了軍院。
當下,在飛虎軍的幾名士卒‘幫助’下,一路哀求著離開時,在場的所有人,都一瞬間嚇的沒了聲息。
“還有你,薛隊正!”等到那名將校,徹底消失在了軍院,趙諶的目光,這才望向了面前的薛仁貴,冷聲開口道:“掃雪是不是很累?”
“報告,不累!”有了剛剛的前車之鑒,薛仁貴在趙諶問話時,立刻便抬頭挺胸,大聲開口說道。
“那為什么就為了這點事情,跑去專門斗毆?”聽到薛仁貴這話,趙諶頓時用手指頭,猛地在薛仁貴胸口用力的戳了戳,幾乎是吼叫著問道
“報告,是…是因為末將覺得不公平!”胸口被趙諶,直接用手指用力的戳了幾下,薛仁貴的一張臉,都快成了醬紫色了,卻還是硬挺著,回答趙諶的話。
“公平?”趙諶聽到薛仁貴的話,禁不住冷笑一聲,目光緊盯著薛仁貴,說道:“你來軍院多長時間了,難道不知道,軍院是什么嗎?”
說完這句話時,趙諶忽然抬起頭,銳利的目光,望著四周,大聲問道:“你們中間,有誰告訴本侯,軍院這里是什么?”
沒人回答!
趙諶這話落下時,周圍都是一片安靜,一個個臉上,帶著茫然之色,卻是對于趙諶的話,顯然壓根就沒明白。
“獨孤謀!”問了一大圈,都沒一個人出來回答,趙諶頓時望向,那邊全副鎧甲,手持強勁弓弩的獨孤謀,大吼了一聲。
“報告,是絕對的服從!”聽到趙諶忽然問他,獨孤謀頓時對著趙諶,猛地站直了身子,大聲開口道。
獨孤謀的嗓門很大,這句話出口時,幾乎叫所有在場的人,都能聽的清清楚楚的,而后,現場便傳來了,一陣陣的喧嘩聲。
服從,毫不遲疑的服從!
這其實在他們到來的第一天,就已經給他們生動的講了一課,可惜,直到如今,他們卻都從來沒往心里去過。
“你的校尉先有不公之令!”趙諶等到周圍的喧嘩聲,稍稍有所減緩之后,這才直視著薛仁貴道:“而你卻有不恭之令在后,論起來,你們二人的罪責,一般無二!”
聽到趙諶這話,薛仁貴一下子抬起頭來,難以置信的望著趙諶,方才那名校尉,已經被趙諶當場,便開除軍院。
而如今,趙諶又說他們二人,所犯的罪責一般無二,那是不是就是說,接下來,他也會直接被開除軍院了?
剛剛趙諶開除校尉時,本是同樣出自十六衛的同伴們,或多或少,心里面都會有一點點的不滿情緒。
然而,此刻聽到趙諶說起薛仁貴的話,心里的那點不平衡,頓時便好受多了。
“來人,摘去薛隊正的肩章!”趙諶絲毫也不理會薛仁貴的目光,而是,冷寒著臉色,望著面前的薛仁貴,毫不留情的大吼道。
依舊是先前的那兩名士卒,聽到趙諶的命令后,頓時,幾大步走上前來,三下五除二,就摘除了薛仁貴肩膀上,代表著隊正的肩章。
薛仁貴的臉色,已經一片灰白,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一刻,緊盯著趙諶,等待著接下來,趙諶宣布開除薛仁貴的話。
便是就連飛虎軍,都在這一刻,靜靜的望著趙諶。
薛仁貴乃是趙諶帶來的,這一點,幾乎軍院的人,都心里清楚,所以,對于薛仁貴的來去,這一刻格外讓他們關注。
“從現在起…”趙諶等著兩名士卒,摘取了薛仁貴的肩章,這才盯著薛仁貴說道:“你不再是一名隊正了!”
沒了?
從此之后,不再是一名隊正了,這就完了?
不是說好了,罪責一般無二嗎?
不是,這時候應該跟校尉一起被開除的嗎?
怎么就,突然一句你不再是隊正,就完了?
趙諶的話音落下,頓時引得周圍一片茫然之色,原以為,接下來就會宣布開除薛仁貴的,結果,等了半天,他們都沒能等來。
這一刻,趙諶的話音落下時,不光,周圍的士卒們,一臉的茫然之色,便是薛仁貴跟獨孤謀,也是一臉的茫然。
“你跟幸運!”趙諶不理會周圍人的茫然驚訝之色,繼續盯著薛仁貴道:“因為你才入伍一月,所以,這一次便算是初犯,念在你初犯的份上,開除這一條可以免去!”
“只不過,開除可免去,但軍法絕不免除!”話音落下時,就在眾人愣神的功夫,趙諶繼續說道:“你、還有你、你們幾人,將這些雪全部清理出去,清理完畢,自去軍法處,領取二十軍棍!”
趙諶說這話時,忽然轉過身,用手指著身后幾名,鼻青臉腫的家伙,說著話,又補充道:“你們每人十棍!”
“喏!”趙諶的話音的落下,最先反應過來的人,乃是薛仁貴,這家伙,只要趙諶不開除他,便是讓他現在去領五十軍棍,都是毫無問題的!
“全體都有,立正!”等到薛仁貴幾個帶頭鬧事的家伙,都拎著掃帚、鐵鍬去了那邊掃雪,趙諶頓時轉向兩邊的士卒,大聲開口道。
聽到趙諶的這命令,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一千多名新軍士卒,這一刻,慌亂的排成幾行,抬頭挺胸,目視著前方。
而等到,隊伍集結完畢,趙諶隨即喊著口令,帶著一千多名,排成幾行的士卒,來到了薛仁貴幾人掃雪的地方,命令停了下來。
“從現在起,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解散!”站在一千多人的隊伍前面,趙諶背對著那邊,正在埋頭掃雪的薛仁貴幾人,對著面前的一千多人,說:“就在這里看著,他們幾人如何一點點掃雪!”
自始至終,趙諶都沒對這些參與斗毆的士卒,做出相應的處理,直到這一刻,將他們全部拉到這里,讓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薛仁貴五個人,是怎么掃完整個東營的積雪。
這顯然是,另一種奇怪的懲罰方式,一開始,一千多人就那么望著,偶爾,看到某個人摔倒了,還會忍俊不禁一下。
然而,到了后來,現場竟然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上千雙目光,此時,就盯著場中的三人,眼睜睜的看著三人,一點點的鏟雪,一點點的掃雪,整個東營里,都在這一刻,詭異的安靜下來了。
視線中,就只剩下了,掃雪的幾人,耳中,就只剩下了,鏟雪、掃雪的聲音,除此之外,聽不到、看不到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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