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軀還沒完全進去,耳邊聽到天虛城守護者大聲說道:“喬旦,這次你運氣好,天道借力,讓你輕松進入了下虛,可是,你不要嚇唬我下虛萬族,下次,你可就沒這么容易進來了,好走,不送……”
喬旦暗罵一聲該死,這不是存心給下虛飛人族添亂嗎?來不及多想,天空之中的空隙愈合,喬旦的身軀消失不見,下虛戰場恢復了平靜。
白發修士轉身對如天說道:“我也要回去了,守護者說的不錯,這喬旦不過是外強中干,下虛飛人族地盤大膽去搶,那都是沉香打下來的,不要客氣,動作要快……”
如天低聲問道:“前輩,沉香現在怎么樣了?”
白發修士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如果能夠知道沉香的狀態,喬旦早就找到他了,只不過,我卻知道,沉香現在,就算是活著,也僅僅只是有著一線生機,能不能渡過此次難關,真是兩說,他現在,頂多只能做到勉強不死。”
如天又問:“前輩,我們需要幫沉香做點什么嗎?”
白發修士搖頭:“什么都不要做,沉香大劫剛剛過去,讓他慢慢自行恢復,如果他能安然渡過此次大劫,那么日后,誰也擋不住他的崛起,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以沉香為內動力,帶領我人族快速發展,如果沉香未死,我人族大氣運就在,我人族之中,就會出現天驕井噴之勢,說不定,若干年后,我們就真的能夠征討飛人,報今日大仇。”
如天躬身說道:“弟子明白了。”
白發修士也劃破空間,消失不見。
下虛戰場之上的荒潮歷經兩年,已經過去,但是,接著而來的,下虛戰場甚至是九州之地,都動蕩起來。
飛人族實力大降,這可是一個前十種族的沒落,這可是一塊巨大的肥肉。
群狼并起,開始搶食,其中膽子最大,動作最快的,反而是人族,反正已經得罪得狠了,基本上沒有緩和的余地,那就干脆下死守,人族在下虛戰場和九州之地同時向飛人族大膽出手,搶奪地盤,爭取利益林貴妃傳。
飛人族正待給與人族迎頭痛擊的時候,沖天族,長耳族的聯軍齊齊殺了過來,飛人族核心地區,大戰頓起。
不僅僅是顧不上人族,還因為實力不及,受不了兩強的聯手攻擊,飛人族核心區域片片失守。
大戰一直持續了十多年,戰局這才逐漸穩定下來。
飛人族的整個地盤,十不存一,大量的核心富庶之地被沖天族和長耳族瓜分,而外圍區域,人族卻成了最大的獲益者。
十年過去,人族孫豪孫沉香依然沒有絲毫音信,好似徹底從下虛消失,也或者真正隕落在了滆湖之上。
不過此時,孫豪孫沉香的影響力還在,許多種族雖然眼紅人族的獲利,但是并不敢隨便對人族遞爪子,再加上,人族和沖天族、長耳族交好,也讓一般的種族不敢隨意叫板,一來二去,人族穩住了搶來的地盤,開始飛快發展。
十年過去,大地上,一年又一年,花謝花開,一年又一年,日起月落。
十年過去,漸漸地,很多東西物是人非,漸漸地,很多人關注的重點開始在轉移。
大地造物,好似有神奇的生命奇跡,尤其是對一些奇特的種族來說,十年時間,或許是一個華麗脫變的時間。
下虛萬族之中,有一個神奇的種族,叫“若蟲一族”,他們成年之前,愚笨而不堪,形態也很差,大多都是深埋在地下的污濁之蟲,但是,他們即將成年之際,就會破土而出,蛻變自身。
一經蛻變,華麗轉身。
有的若蟲族會生出雙翅變成美麗的蝴蝶一族,有的能夠變成,蟬翼飄飄的知鳥一族,還有的能夠直接變成飛人一族。
下虛萬族都知道若蟲一族的美麗和千姿百態,但是卻很少有人知道,若蟲一族在沒有成年之時的辛酸和苦辣,也更少有人會知道,若蟲一族的成年,乃是下虛種族之中最艱難的過程。
他們需要不吃不喝,不動不彈地,忍受著風吹雨打,忍受著電閃雷鳴,一個不慎,就會失敗在蛻變的過程之中,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下虛的空間之中。
又是一年春來到。
蘭格林島,梨花又開放。
花雨漫天飛揚,染白了山崗,染白了滆湖水面。
蘭格林島的人族駐守修士已經習慣了年年梨花放,不覺得有絲毫異常。
許多修士甚至每年的這個時候,都特意趕來蘭格林島欣賞梨花。
仙梨樹相傳是沉香大人親手栽種,代表了沉香大人和銀鵬四妃生死不渝的愛情,也是蘭格林島的精神象征,人族修士本著對沉香大人的無比崇敬,如果沒有必要,是不會隨意打擾仙梨樹的,欣賞梨花,也只是遠遠觀望。
這個春天,梨花兒又開放。
這個春天,開放的梨花兒跟以往相比有了巨大的不同,花期特別特別的長女大神求放過。
潔白的梨花兒將山崗染得潔白而無暇,好似有仙女在山崗上飄然飛揚。
潔白的梨花好似有著層層神秘的力量,掩蓋了許許多多的氣息,蘭格林島修士習以為常,歸結于沉香大人的神奇。
但是,蘭格林島修士有所不知的是,如同仙女的潔白梨花,她那懷抱之中,從這一年起,每每日起月落之際,都會悄悄地捧起一顆好似是干枯的人頭,悄悄地吸收日精月華。
人頭雙目緊閉,沒有絲毫氣息,好似已經干枯,死亡。
但是仙梨花每每給他嘴里輕柔地送進去花蜜之時,人頭都會微微地張嘴,輕輕地把花蜜吸入嘴中。
潔白的仙梨花兒,好似是一個窈窕姑娘,輕輕地抱著了頭顱,隨著風聲,哼唱著輕輕的歌兒,輕柔地安撫著懷中的頭顱。
沒人注意到仙梨樹的花海之中,多了一顆一息尚存的頭顱。
孫豪頭顱在仙梨樹的懷抱之中,好似是回到了小青的身邊,安詳而寧靜,慢慢地,忍住不死,一點點地恢復自身。
神識徹底關閉,只有絲絲靈性維持著頭顱的運轉,識海徹底沉寂,幾顆代表了神魂的星星,也只有沉香劍依然閃爍著淡淡的金光。
許久許久。
梨花花蜜進入識海,叮咚一聲,滴在了識海之上。
識海之中漂浮,一動不動的源桶好似受到了花蜜的刺激,也叮咚一聲,滴下了一滴原液。
原液進入識海,孫豪的識海恢復了一點波瀾。
識海之上,沉香劍叮的一聲,亮光一閃。
花海之中,孫豪雙眼猛地一睜,遙遙地看向遠方,瞬間,神光斂去,好似耗盡了自己的精神一般,雙眼又緊緊地閉上。
漫天花雨涌來,好似無限溫柔般,輕輕地撫摸著孫豪的臉龐。
蘭格林島,依然如故,好似剛剛沒有產生任何變化。
梨花依舊連連開放。
每一年,潔白的梨花兒,花期都會特別的長,染白了山崗,染白了滆湖湖面。
誰也不會知道,潔白的梨花當中,懷抱著,簇擁著一顆快要干枯的頭顱,誰也不知道,就在這潔白的梨花當中,孫豪如同杜茲肺魚一般,艱難地忍住不死,也或者,如同還沒有破繭重生,沒有從幼蟲狀態走出來的“若蟲”一族一般,蟄伏著,等待著自己新生的一刻。
身首分離。
一息尚存,因果已了,十年過去,能否從無盡磨難之中,重獲新生,孫豪還需要堅韌地忍住不死,堅韌地努力活著。
如同杜茲肺魚等待房屋的坍塌,等待著大雨的來臨一般,孫豪也必須堅韌地等待。
等待,不在等待中死亡,就在等待中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