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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嘯不明所以,不過他沒有堅持。¥f,估摸著天子要親自和司馬遷說,他就不去顯擺了。不得不說,天子智商不一般,舉一反三,他剛提個了醒,天子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只可惜,這個千里眼還不夠完美,放大倍數也不怎么夠,能看出區別,但還不足以完成精確的觀測。不過,伽利略最初用的望遠鏡也不過三五倍。
中國古代的天文學觀測一直走在世界的前列,只可惜一直沒能跨出那一步,滿足于造政治輿論或者算命之類。梁嘯之所以對董仲舒這么反感,最大的原因倒不是大一統,而是這胡說八道的天人感應。他愿意幫助司馬遷父子,也是因為司馬談是太史令,最有條件戳破這個謊言。
現在,他跨出了第一步,能不能繼續向前走,現在還不好說。在宮里呆了幾天,梁嘯覺得事實遠比他想角的要復雜。天子是一個極其高明的對手,一步走錯,很可能滿盤皆輸。
天快黑的時候,梁嘯回到了家。
梁媌對東院進行了改造,新建了兩排房子,兵和希臘少年們就住在里面。最大的改造是馬廄,梁嘯名下現在有近三百匹好馬,這些馬也需要細心的照料。
有人有馬,是一筆財富,也是一筆負擔。吃完晚飯之后,梁媌把梁嘯叫到屋里,問起了宮里的情況。最關心的問題只有一個:有沒有封侯的可能?
梁嘯現在也說不準,天子那天說,他斬殺了渾邪王,值一個千戶侯。可他不知道天子是為了刺激田蚡隨口一說,還是真有這個想法。他現在真的很需要這個爵位,不僅僅是榮譽,更是一種實際利益需要。一百多個人,三百多匹馬,如果沒有穩定的經濟收入,他是養不起的。
如果有了千戶的食邑。那他不僅一年有二十金的賦稅收入,還可以自由的經商。擁有爵位,不用交稅還是小事,不用擔心被官吏們勒索才是最大的好處。
“應該有機會吧。”梁嘯說道:“怎么。已經支撐不住了?”
李蓉清說道:“現在倒還支撐得住。修房子,修馬廄,用了不到百金,可是人吃馬嚼,開銷太大了。這些馬都是戰馬。要喂精料,一匹馬抵得上三個人的開銷。若是沒有其他收入,怕是支撐不了太久。”
梁嘯撓撓頭,也有些著急。他現在可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了,百十口人要他養活呢。
“這事也急不來。”見梁嘯為難,梁媌又道:“盡人事,聽天命,你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命了。對了。這兩天月亮騎馬有些累,今晚讓蓉清侍候你吧。”
梁嘯看了一眼滿臉通紅的李蓉清,明白了老娘的意思,只得點頭答應。
梁媌推了李蓉清一下:“行了,時辰不早了,你也去收拾收拾吧,我和阿嘯說會兒話。”
李蓉清滿面通紅,連忙起身去了,順手帶上了門。梁媌沉吟片刻:“阿嘯,你馬上就要滿二十歲了。又封侯在即,阿母想給你辦一個冠禮。行了冠禮,你才算是當家人,以后阿母也好把這些事都交給你。”
“阿母管著挺好啊。”梁嘯笑道:“我就算行了冠禮。封了侯,也在家不久。天子有心要對匈奴開戰,夏天過后,我可能就要去隴右。這家里的事還是由阿母管吧。我們母子二人,難道還要分家?”
“不是要分家,只是你現在不是一個普通人了。朝堂上的事……”梁媌露出些許不安。“阿母也幫不上忙。你師傅雖說見識大些,可畢竟是吳國舊部,又是個武者,對那些事也不怎么熟悉。阿母想著,你……你若能娶個世家出身的好女子為妻,也許能幫襯你一二。”
梁嘯一怔。“阿母,你究竟想說什么?”
梁媌沒有回答,反問道:“你不肯留在西域,是不是還想著淮南翁主?”
梁嘯尷尬不已,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
“淮南翁主對你有知遇之恩,為人又聰慧,如果能娶進門來,的確能給你不少幫助。可是你別忘了,淮南王好的是黃老,天子好的是儒術,你娶了淮南翁主,對你的仕途會有很大影響。再者,列侯尚翁主雖說榮耀,但若是她母家勢力太大,你難道要受委屈,做不了大丈夫。”
梁嘯撓撓頭,推托道:“阿母,你想多了。現在封侯的事還沒有著落,我就是想娶劉陵也不可能。你還是先考慮冠禮的事吧。”
梁媌嘆了一口氣,愁眉不展。
第二天一早,梁嘯吃完早飯,正在東院看桓遠、鐘離期訓練傭兵和希臘少年,帕里斯忽然趕了過來,急沖沖地說道:“主君,花兒姐姐叫你趕緊過去。”
梁嘯看了帕里斯一眼。“喲,花兒姐姐,叫得蠻親熱啊。”
帕里斯臉一紅,催促道:“主君快走吧,門口來了不少人,像是宮里的郎官。”
梁嘯吃了一驚,不敢怠慢。來了郎官,肯定是宮里有事。他想起昨天天子讓他不要出門的事,更加不安。我沒出門,難道麻煩也會從天而降?
梁嘯趕到門口,一眼看到了大行令王恢,身后跟著枚皋、衛青等十名郎官,霍去病也擠在人群中。一看到他,枚皋就笑了起來,擠了擠眼睛。秦歌大步走上來,用力一拍梁嘯的肩膀。
“阿嘯,賀喜賀喜,兄弟們好容易爭取到這個機會,就是要來見禮的。”
梁嘯一頭霧水。賀喜?看來是好事啊。
“好啦,快讓大行令進去,他還要宣布詔書呢。”枚皋笑道:“阿嘯,你封侯了。”
梁嘯如夢初醒。怪不得天子昨天讓他不要出門,原來是要等封侯的詔書啊。只是這關子賣得……也不提前透露個消息,我也好有所準備啊。他連忙請王恢進來,又轉身對有些慌亂的荼花兒說道:“花兒姊,還等什么,快去告訴我阿母,我封侯了,讓她出來見禮。”
荼花兒睜大了眼睛:“真的?”
“廢話,天子使者都來了,還能有假?”梁嘯笑出聲來。轉身又對帕里斯說道:“快去通知桓師傅。今天放假,一起來見禮。”
帕里斯飛奔而去。
突然之間,梁家就熱鬧起來。正在里屋和李蓉清、月亮說閑話的梁媌聽到消息,扔下手里的東西就沖了出來。看到王恢等人站在庭中,一臉喜色,淚水頓時奔眶而出,泣不成聲。
“我兒封侯了,我兒封侯了……”
“是啊。阿母,夫君封侯了。”李蓉清也含淚帶笑。“你的心愿實現了,夫君封侯了。”
桓遠也趕了出來,看著使者,又驚又喜。他欣慰地說道:“阿嘯,十九歲以軍功封侯,就我所知,你是第一個。看起來,還是你有眼光,遇到了明主。”
梁嘯也樂得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還是桓遠冷靜。吩咐道:“快點接詔吧,別讓使者等得太久。”
梁嘯如夢初醒,連忙讓人將中庭收拾出來,拜倒接詔。
王恢宣讀了詔書。天子以梁嘯斬殺渾邪王父子之功,封梁嘯為冠軍侯,食邑一千八百戶。冠軍是個新設立的縣,就江都國的邊上。天子用意很明白,就是要梁嘯顯名鄉里,以示恩寵。
聽到冠軍侯三字,梁嘯下意識的轉頭看了衛青身邊的霍去病一眼。霍去病看熱鬧正看得開心。小臉笑成了一朵花,被梁嘯一看,嚇了一跳,連忙收起笑容。躲到衛青身后。
除了封侯、食邑之外,天子又賞精甲一套,戰袍一領,玉具劍一口,黃金千斤。
王恢讀完詔書,命郎官們將天子賞賜一一抬了上來。做工精致,涂成黑紅兩色的精致戰甲,絳紅色的錦制戰袍,特別是那一千斤黃金,在陽光下閃交發光,映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梁嘯叩拜謝恩,請王恢等人入座。王恢推辭了,帶著自己的部屬離開,枚皋、衛青等人卻留了下來。梁媌吩咐荼花兒封了紅包,來見禮的郎官人手一個。紅包到手,沉甸甸的,郎官們知道這個紅包不小,更加歡喜,說了不少吉利話。霍去病最討喜,逗得梁媌開心不已,額外又賞了一金。
枚皋收起紅包,沖著梁嘯擠了擠眼睛。“李當戶、李舒昀也封了侯,李當戶食邑五百戶,李舒昀食邑三百戶,你不僅最多,而且最風光。天子原本定的是千戶,王太后說,千戶不足以賞你的功勞,又加了八百戶。”
梁嘯有些意外。王太后要給我加食邑?這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天子一千戶,王太后加八百戶,這面子給得夠大啊。
“別急著高興,后面還有。”枚皋等人相視而笑,卻不挪窩,一個個腳下像是生了釘似的。
梁嘯莫名其妙。這個枚皋怎么和天子一樣,說話說半句。看這樣子,這幫家伙拿了賞錢還不夠,這是要喝酒啊。他請枚皋等人入座,枚皋等人卻還是搖搖頭,詭異的笑著,卻不說話。梁嘯大惑不解,這時門房又趕來了。
“主人,外面又來了客人,讓你去迎呢。”
梁嘯不敢怠慢,連忙趕了出去,又見一隊人沿著里中大路走來。梁嘯看了一眼,不禁愣了一下,那輛馬車有些眼熟,好像是館陶長公主府的。
疑惑間,馬車在梁家門前停住,車門打開,一個身穿錦衣,唇紅齒白的少年飛奔過去,伸出手臂。館陶長公主搭著他的手臂,一步步的走了下來。見梁嘯瞪著眼睛看著她,不由得輕笑一聲:“梁君侯,不歡迎我這個不速之客?”
梁嘯連忙擠出一絲笑容,迎上前去,躬身一拜。“長公主殿下,你這是……”
“聞說梁君今日封侯,特來祝賀。”館陶長公主笑得一臉慈祥。她揮動大袖,有人抬過來幾只箱子。“我還受皇后委托,帶來了皇后對令堂的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