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師傅,我剛進來之時,你說的那番話是什么意思,誰在惦記我?”
林青峰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即便是臉色枯黃,仍有金丹余威迸發。
他沉聲道:“自從余明師弟暫代宗主之位后,他每天都要來一次,向我打聽你的情況。我感覺余明師弟有些古怪,待我傷勢恢復,就去找他談一談。”
林弈微微皺眉,低聲道:“師傅,你快些吃了太古神藥,我先出去走走。”
林弈站在師傅的門口,仰望夜空的圓月,靜立不語。
有件事,他一直沒和師傅說。
那就是在神魔之地,與公孫皇族的恩怨。
丹霞派不過是在洪荒大陸的北部有些勢力,跟公孫皇族一比,真是天壤之別。
但就是這樣一個門派,卻險些將弈劍宗覆滅。
憑著公孫皇族的實力底蘊,若是想尋他復仇,終有一日,也會找到弈劍宗。
到那時,便真的是無法抗拒的滅門之禍,即便師傅踏入元嬰,怕也擋不住公孫皇族的怒火。
林弈已經連累了石沙,給宗門樹立了一個大敵。若是再引來公孫皇族,恐怕不止師傅,婉兒,整個弈劍宗都要灰飛煙滅。
正當林弈陷入思索之時,心頭突然浮現被人窺視的感覺。
林弈默不作聲,向竹峰外走去,他不想因為爭斗的聲響,而影響到師傅修復傷勢。
走了沒多遠,那人似有所覺,向遠處遁走。
林弈哪肯放過,縱身追去,身影一閃而過,如同鬼魅。
強大肉身加上道行的爆發,速度極快,迅若奔雷。
兩人一前一后,一會兒的功夫便跑到了弈劍宗主的練功房,前面那人一身弈劍宗道袍,背影有些熟悉。
林弈冷笑一聲,兩人距離漸漸拉近。
那人猛然回頭,嘴角露出一絲陰狠的笑容,大喝一聲:“啟!”
兩人離得極近,林弈看到那人的容貌,心中一驚,脫口道:“是你?”
那人滿頭白發,面容蒼老,眼神狠辣,卻是弈劍宗的余明,筑基大成修士,如今暫代宗主之位。
林弈聽到余明的喊聲,心中一沉,暗呼不妙。
余明的話音剛落,林弈周圍所處的位置驟然亮起一團光圈,陣紋閃現。
林弈的腳下突然伸出兩只手掌,緊緊的攥住了他的腳踝。
即便是隔著衣衫,林弈仍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手掌帶來的陣陣邪惡冰冷的氣息。
林弈皺著眉頭,微微一掙,卻難動分毫,但瞬間心中鎮定下來。
余明陰森森一笑,輕聲道:“這是金丹修士親自布下的大陣,你個凝氣修士別想出去!”
林弈此時極為冷靜,經歷過神魔之地的,這等危機,倒真顯得稀松平常。
他淡淡的問道:“你為何對我出手,我從神魔之地僥幸活著回來,怎么也不會淪落成宗門的罪人。”
余明并未接話,反手大袖一揮,一蓬黑色粉末散發著陣陣幽光,撲面而來。
余明離林弈一臂之遠,這一招來得突然,林弈沒等反應,便被那蓬粉末噴在臉上。
林弈心中一緊,剛要抽出背上的烏鞘長劍將余明拍死,便感覺那些粉末似是活物一般,緩緩滲進了皮膚之中。
黑色粉末涌入識海之中,直奔林弈的元神包圍過去。
林弈的識海中遍布紫光,他的元神也是通體紫色,盤膝懸于識海半空。
黑色粉末倏一進來,遇到識海中的紫芒,猶如雪遇烈陽,迅速消融,片刻消失不見。
林弈一愣,不動聲色,并未聲張。
余明雙眼冒光的圍著林弈繞了一圈。
“嘖嘖嘖,這等肉身真是為我量身準備的,老天見我壽元將盡,為我送來這樣一具上等肉身,真是天賜機緣。這噬神粉十息之內便可消融筑基修士的元神,你可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余明看著林弈毫無表情,臉上笑容更盛,露出一層層如同包子褶一般的皺紋。
“小子,老夫修道數十年,無奈卡在筑基大成難以寸進,壽元不過百余年。為了長生,不擇手段也屬正常,只能怪你太稚嫩。你這小娃的體內必定有一件秘寶,可以隱藏修為,讓我來瞧瞧究竟是何寶物。”
林弈眼底閃過一絲嘲諷,忖道:“待他元神進來,我倒要看看他的記憶,這陣法究竟是哪個金丹修士所布?”
余明不在遲疑,小心謹慎的四周探查一番,才走到林弈面前。
眉心突然閃現出一個猥瑣的小人,與余明長相一樣。
余明的元神奔著林弈的眉心一頭撞去,筑基期的元神在外面的世界不能長久逗留,衰老的極快,幾個時辰之內就可能魂飛魄散。
余明元神進入了林弈的識海,瞬間雙眼被一片紫芒晃得瞇成了一條縫。
看著這異象古怪,紫光四射的識海,他目瞪口呆,一臉震撼。
未等反應,余明便看到了識海半空中那盤膝而坐的紫色元神,背后一顆古老神秘的紫星緩緩轉動,散發著陣陣威壓。
紫色元神雙眼驟然睜開,爆射出兩道紫光,大步一邁,直接將余明的元神抓在手中,后者毫無反抗之力。
余明的元神滿臉驚恐,嘶吼道:“為什么,你究竟是什么怪物,怎么會有紫色的識海?”
林弈冷冷一笑,毫不猶豫的施展了搜魂之術,余明的一道道記憶迅速掠過眼前。
林弈的臉色愈發難看。
半響之后,林弈陡然捏爆了余明的元神,寒聲道:“好能忍的余明,好長遠的算計!”
余明的記憶中,他本就是寒元谷的修士,因為聽從寒元谷主的派遣,拜入弈劍宗尋找弈劍之術。但陰差陽錯,弈劍術本就沒有招式,心法,只有一段口訣,偏偏誰都會念,能悟到的人卻沒有一個。
弈劍術毫無收獲,寒元谷主仍讓余明繼續潛伏在弈劍宗,他猜測,這步棋以后定能用得上。
余明天賦不好,但為人小心謹慎,從來不敢露出半點破綻。
此次弈劍宗遭逢大難,余明正好暫代宗主之位,執掌全宗,正是吞并弈劍宗的大好時機。
但弈劍宗主凌劫閉關之處極為隱秘,且傷勢不明,寒元谷倒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畢竟弈劍宗傳承過千年,若是有何隱藏手段,不無可能。
余明遵循寒元谷主之命,對宗門的筑基修士能打壓便打壓,不能打壓,寒元谷主也會暗中出手鎮壓。
不過二十余日的功夫,弈劍宗筑基修士已剩無多,凝氣修士也經常被寒元谷的修士欺負,卻不敢聲張。
有意思的是,弈劍宗三代弟子中的大師姐宋含煙此次活著回來,在寒元谷主的勸說下,也偷偷加入了寒元谷。
至于這大陣卻是寒元谷主親自動的手,他對林弈早有殺機。
當日在試劍坪比斗之時,寒元谷主的愛徒楚長飛被廢,以他的脾氣強忍了下來,就是為了探索林弈身上的秘密。
林弈是弈劍宗唯一領悟弈劍術的人,并且肉身強大,身上有寶物或功法可隱藏修為。
從那時起,寒元谷主便和余明商量如何對付林弈,直到今日,終于等到了機會。
但余明怎會想到,林弈修煉的是古往今來的煉神第一秘術,噬神粉也無法對其造成傷害。
余明一生謹慎,百余年潛伏在弈劍宗不曾出過差錯,不想在晚年因為貪心,卻把自己搭了進去,被林弈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