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什么人會在黎明來臨之前,與主人家告辭的呢?
不好解釋,就干脆不留下來。
“放心,至多到明晚,我就把《越女劍》的第一部分文稿送過來。”王瓊英拉著聶小倩不讓她走,聶小倩只好耐心解釋,“就一天的時間,難道妹妹都等不及了嗎?”
王瓊英想要開口問聶小倩為什么每次都要到晚上才能出來,但不知為何,她最終只是嘴角動了動,將疑惑埋在了心里。
她很是不舍的說道:“那就一言為定了,不要像之前那樣不約而別,十天半個月都無法再見。”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中蘊含著哀求的神色。
聶小倩在心里嘆了口氣,柔聲安慰道:“姐姐雖然不是君子,但女子一言未必就不能有快馬一鞭。”
“我相信你。”
作別了王瓊英,謝絕了王瓊英的相送,聶小倩提著竹籃離開了王家大宅。
不過讓她有些意外的是,她才走出王家大宅所在的那條街,就注意到了有兩人于黑暗中,遠遠輟在后面。
倒不是她的反跟蹤意識有多么的高明,也不是那兩個跟蹤者太粗心大意,純粹是這兩個盯梢的是武林好手啊,那旺盛得一塌糊涂的氣血,那堪稱移形換影的輕功,在鬼的感知中,就像太陽底下的陰影,毫無隱遁之地。
“只是王家的人為什么要跟蹤我?”聶小倩感到有些奇怪。
她與王瓊英情同姐妹,她寫的小說幫王家書鋪賺了好大一筆利潤,而且隨著她的名聲不斷流傳,賣書的利潤必將如綿綿之水,源源不絕。
她并不知道是王瓊英的八哥王麟懷疑她是江湖中人,擔心她的身份會對王瓊英的人身安全造成困擾。而且之前派出了大量的人手都找不著她的蹤影,自然要打探清楚她究竟躲藏在哪里。
如此到下次王瓊英想要見她的時候,能第一時間找到她。
王麟的良苦用心聶小倩無法體會到,她倒不是擔心自己是鬼這樣的事實被知道。
普通人,即便是武林高手,然而術業有專攻,受限于肉眼凡胎,只要鬼不主動表現出詭異之處,是無法看破的。
不過被人跟蹤終究是一件麻煩的事,聶小倩有些煩惱的同時不得不想辦法解決問題。
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她也從未想過去害人性命,所以殺死這兩個人是不可能的,那么只好這樣了。
一炷香的時間過后,聶小倩來到了一間客棧之前,武俠世界最龐大的連鎖客棧——悅來客棧。
在住店和打尖之間,她選擇了前者。
聶小倩!
客棧的掌柜看著賬簿上登記的姓名,目光越過店里的伙計,落在那個上樓的窈窕的倩影上,不斷來回游弋打量。
直到倩影消失了,他捻著下巴上的幾個稀疏的須根,琢磨道:“奇怪啊,這位女子好像什么時候見過,這個姓名,似乎也在哪里聽說過?”
琢磨了好一會兒,因為想不起來,他才搖搖頭按下了心念
住進相對僻靜的天字一號房,聶小倩感應到那兩個盯梢的,一個離開往王家大宅的方向去了,大概是回去稟報吧,另一個則是留了下來繼續做暗中監視。
她沒有理會,權當做是不知道。
將竹籃里的文房四寶取出,她開始磨墨,并思索著《越女劍》應該怎樣著筆。
《越女劍》是由區區幾百個字的雜史改編敷衍而成的萬余字短篇,金老爺子給《三十三劍客圖》作文,本就沒有長篇的打算,于是就有了這一種很巧妙的留白寫法。
聶小倩記得自己以前讀這篇短篇的時候,每次都感覺還有好多沒寫就戛然而止了,給人意猶未盡的遺憾。
她如今要在創作出來,自然要彌補這個遺憾,進行擴寫,或許在前世的人看來有畫蛇添足或者狗尾續貂之嫌。
而且她還有一個目的,準備將《越女劍》打造成一部真正的武俠小說,詳盡的把阿青劍出血汪洋,千里直驅黃河黃,這種神劍寫出來。
無論是《上錯花轎嫁對郎》還是《梁祝》,都是以言情為主,要是劃分男頻女頻的話,是偏向于女頻的。
然而在這個時代,能讀書識字的女子都至少是比較開明的殷實人家,畢竟不多。
整個郭北縣縣城,不知道有沒有兩三千。
這兩部小說的銷售額看上去都挺漂亮的,但那是因為定價高,賣得貴,真要說賣出了多少部就不見得了,讀書識字還愛的女子的基數就這樣多。
盡管王瓊英說她寫言情的小說沒有多少脂粉氣,可文風上難免不夠硬朗鐵血,比較軟綿綿,愛的男子不會太喜歡。一言以蔽之,言情小說受眾太窄,男頻方為主力軍。
聶小倩經歷了這一次符箓的威脅,發現自己的陰魂真的是太弱了,快速強大起來勢在必行。
她想要獲得大量的文氣來壯大陰魂,就必須創作出更多的作品出來,并讓這些作品盡可能流傳得更廣,讓最多的人看到。
當然,在這個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取暖基本靠抖,治安基本靠狗的時代,小說的流傳速度還是太慢,她是有了以量取勝的計劃的。
“滅吳興越技如神,身怯浮云夢未真。休買若耶溪水劍,劍光猶映勝花人。”
思慮一定,聶小倩拈筆揮毫,照例在開頭來了一首行文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