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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IBM在PC機業務上的利益有多大?
僅從胡文海手里拿到的資料來看,單是1984年IBM在PC機的市場上營業額就高達百億美元,利潤至少在二十到三十億之間。
而1984年IBM的整體市值,也不過才堪堪突pò
三百億美元的級別而已。
正是有著這樣深厚的底蘊,和幾乎在PC機市場上呼風喚雨的能力,這才了IBM在其下一代PC機上不再持有開放的標準,二十打算做一個封閉的PS2標準,徹底把PC業務這塊肥肉吞到自己的肚子里,不用再和那些“沒啥技術含量”的兼容機廠商分享利潤。
就藍色巨人的一貫做派來說,這樣的策略幾乎就是他們的一貫作風。
在歷史上,IBM也是不撞南墻心不死,執行這個策略的慣性是非常大的。畢竟PC市場的前景就在那里,實在比傳統的大型機業務高的不知到哪里去了。
想想看一塊還沒有成熟的市場,每年貢獻的利潤就已經到了公司整體市值的十分之一,這要是完全開發之后,IBM要膨脹到什么程度?
不僅是IBM自己看到了這個前景,其他的企業對這條路看的同樣分明。
IBM你想獨吞PC機市場?那就別怪我們掀桌子了。
一個月時間,西蒙克雷先是找上了惠普總裁比爾.休利特。這一位人送綽號硅谷之父,可想而知在整個業界有著怎樣的人脈。
DEC總裁肯.奧爾森,同樣是一個技術天才、經營苦手。PDP系列開小型機之先河,曾經不可一世的DEC如今也被IBM擠到了墻角。1982年,被譽為“商業天才”的奧爾森注意到了個人計算機市場,于是一舉推出三種不同配置的電腦。他希望讓市場自己去發xiàn
哪種計算機是最合適的。
是的,市場最終發xiàn
了最合適的計算機。但可惜,奧爾森的三種個人電腦哪個都不是,最合適的正是他的冤家對頭IBMPC。
當然,這是奧爾森自己蠢,確實怪不了人家IBM的唐.埃斯特里奇太精明。
可不管怎么說。虎死不倒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還有三斤釘——總之都是這個意思,奧爾森在計算機行業里的影響力還是很有力度的。
以西蒙克雷為精神共主,以比爾.休利特和肯.奧爾森為先鋒大帥,麾下大將齊集,硬是在短短一個月時間里真的拉出了一個反IBM聯盟。
說是這一個月的工作,但實jì
上這個聯盟早有雛形。只不過之前一直沒有一個契機讓大家站到一起來,也沒有人想當出頭鳥被IBM集火攻擊。
大家只是心照不宣,抓緊機會能坑IBM一把是一把。
不過既然有人愿意站出來給IBM當靶子,做吸引仇恨的MT。那湊個人頭附和一下壯個聲勢,這些人還是做的到的。
喬伊把自己辦公桌上能扔的東西都扔了出去,他對面的帕克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這TM的是勒索,是敲詐,是綁架!”喬伊拍著桌子,怒吼:“兩億美元?中國人怎么不去搶銀行?兩億美元,能把銀行劫匪給壓死了!”
“這個該死的中國人根本一點誠意也沒有。他早就知dào
西蒙克雷在打什么鬼主意,從開始那天他就知dào
“IBM絕不會接受這樣的條件!”
嘀鈴鈴。
聽到電話鈴聲響起。帕克頓時松了口氣。如果不出意wài
,這個電話應該是——
喬伊坐在地上,從尚能辨認出是“電話”的一堆電子器件上拿起聽筒,面色陰沉的聽著里面傳出的聲音。
過了片刻,他掛上電話,再看了帕克一眼。有些頹喪的揮了揮手:“你先去工作吧,關于中國人的問題,等我回來咱們繼xù
談。”
IBM總裁的位置是相當穩固的,一般來說,藍色巨人的領導者可以把目光放的很長遠。IBM的企業戰略崇尚穩定。底蘊豐厚確實不是說說而已。往往幾代總裁都能夠堅定的執行一個既定戰略,依靠豐厚的積累將市場上的對手徹底甩開。
這也就造成了在IBM遇到的多數問題面前,因為這種重視長期布局的做法,總是能夠手握一副好牌。哪怕是暫時落后,最后總是能夠后來居上。
然而在IBM的歷史上,像今天這樣的局面,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會議室里,IBM總裁戴夫看似沉著冷靜,但熟悉他的人都知dào
,這是他在醞釀一陣暴風驟雨的前兆。
“對不起,這是我的工作失職。”喬伊主動的誠懇檢討:“把萊昂納德逼的太緊,忽略了這種局面對其他企業的刺激,也沒有發xiàn
他們私下結盟的可能。”
“現在不是討論責任問題的時候。”戴夫面無表情的看了喬伊一眼,搖頭道:“你先坐下吧,我想聽聽你最近的工作結果。”
“是,我之前把工作分為兩部分。一個是對萊昂納德進行施壓,同時請公關部配合消減思科對PC市場的影響。目前看來,公關部的工作非常有效,社會上對萊昂納德的砍伐已經趨于負面,對服wù
器到客戶端的方式也已經有了一定的正確認識。”
“另一個方向我把工作放在了中國人胡的身上,他手里有至少一半的思科股份,如果能收購他手里的股份,那思科就對IBM完全沒有威脅了。”
“不過這個中國人胡的要價非常高,第一次接觸他就開價一億美元。到了今天,他宣bù
了收購金額上漲到兩億美元。如果收購拖延到下個月,他很可能會增加到三億美元。”
“這么說,這個聯盟成了中國人漲價的籌碼?”戴夫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面色淡然。
“是的。顯然他早就已經知dào
了思科的計劃,這才有恃無恐第一次就喊出了一億美元的報價。”
“你們的意見呢?”戴夫的目光轉移到會議室的其他人身上。
底下的人互相對視一番,還是公關部的艾倫最先說道:“從公共關系角度來看,對方的工作很出色。公關部預計,很快輿論風向就會改變目前我們的攻勢態勢,十八家企業的聯盟讓對方掌握了和IBM不相上下的話語權。”
“我看問題的關鍵還在中國人胡的身上。這是我們目前唯一的一張暗牌,打的好了會有根本性的改變。中國人和我們沒有根本性的利益沖突,所以是可以收買的。和其他公司不同,我們要獨占PC市場,要擠壓服wù
器、小型機、大型機的市場,和其他企業的競爭是不可避免的。沒有了思科,服wù
器到客戶端體系就無法建立,這個松散的聯盟自然土崩瓦解。我認為,兩億美元瓦解十八家企業的聯盟。這是一筆還算過得去的生意。”
隨著艾倫的話音一落,會議室里頓時響應其不少附和的聲音。兩億美元看似很多,但和整個IBM的PC業務比起來,那就不算什么了。
現在的IBM,最大的戰略就是推進PC市場封閉,鎖死其他兼容機企業進入市場的可能。這個大戰略的實施,是不允許更改的,至少在沒有證明這是個錯誤之前。IBM的體制會保證這個戰略持續的推進下去。
“請等一下。”
就在越來越多的人傾向于妥協的時候,喬伊突然站了出來。
如果這個時候選擇了妥協。那浪費了一個月等對方漲價的他算什么?原本一億美元能夠搞定的事情,最后因為他的拖延需藥
多付出一億美元?
這筆生意如果真的這么敲定了,那喬伊以后在IBM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關于中國人胡的情況,我有一些補充。”喬伊硬著頭皮說道:“之前搜集情報的過程中,我就已經注意到對這個中國人胡來說,思科并不是他的主要業務方向。不知dào
大家注意過沒有。最近在市場上突然出現了一種水鋰電充電電池,價格比鎳氫電池便宜,容量相差不多。經過我的調查,這種電池就是中國人胡的另一家公司新科的產品。和思科比起來,無疑新科的水鋰電應該對他更加重藥
“如果主要業務方向出現問題。我們是不是也可以給中國人一個教xùn
?想敲詐IBM,我們就要讓他付出代價!”
“你是說,干擾中國人水鋰電的業務?”戴夫對水鋰電充電電池有所耳聞,思索之后說道:“現在是摩托羅拉在做代理,水鋰電的市場很大,這不現實。”
“不不。”
喬伊胸有成竹:“我們不用干擾水鋰電的市場,實jì
上中國人的弱點也不在這里,而是在奧斯汀。”
“奧斯汀摩托羅拉的半導體部門,現在可是有一百多個中國人,正在學習如何運作一座晶圓廠。我懷疑,這個中國人胡很可能是中國軍方的白手套,而這批培訓學員,應該就是所謂的‘政治任務’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陸應龍面色陰沉,但卻盡量壓抑著自己的語氣。他不斷的在心里囑咐自己,越是這個時候,就越不能意氣用事。
他盡量讓自己做到冷靜客觀,仔細回憶這究竟是誤會,還是之前中國人哪里做的有不對的地方?
這樣的局面,究竟是怎么發生的?
“大家冷靜一下,千萬不要沖動!我們是來學習的,國家等著我們學成歸來!”
“可是陸隊,摩托羅拉也欺人太甚了吧?”有實習的工人滿臉怒容,咬牙道:“咱們是來學習晶圓廠運作技術的,這讓我們整天搬這些多晶硅投料是什么意思?我們這些人,哪個在國內不是碩士、助研,甚至還有副研究員、研究員職稱的,來美國就是給摩托羅拉做苦力的?”
“忍,同志們先咬牙忍一忍,忍辱負重!正是因為晶圓廠運作的經驗這么難得。我們才更要大局為重!有什么問題,請一定堅持到胡總過來再說!”
“還要忍到什么時候啊!”人群里有人激憤的問道。
“快了……”
奧斯汀的摩托羅拉半導體部門就設立在市區內,這個時代的芯片生產要求還沒有后世那么高,對周圍的環境要求自然也就可以盡量放低。
晶圓廠位于奧斯汀市的北方市郊,中國人就進找了一棟樓房,將其中一層整個租了下來。早上。實習的工人們要乘坐一輛租用的大巴車到工廠上班,下班之后則要學習各種晶圓廠運作的知識。好在這些人的英語水平都不是問題,摩托羅拉提供的資料抱著詞典硬啃下來總是能做到的。
就是這樣,到了奧斯汀一個多月的時間里,這一百多號人愣是連奧斯汀市區都沒有去過一次。所有人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學習上面,為的只是珍惜這難得的能夠學習美國人晶圓廠運作經驗的機會。
不過這樣的機會,如今卻突然受到了來自摩托羅拉的干擾。晶圓廠的管理方幾乎是毫無理由的,將中方實習生全部調離了實習崗位,幾乎可以說是發配的扔到了單晶硅提煉車間。分配給他們的工作。就是為單晶爐進行填料。
用實習生們的話來說,這就是一純粹的體力勞動。單晶硅填料,這在國內的晶圓廠,也就是最底層的稍微培訓過的力工來做。
在這樣的工作過程中能學到什么,那才真是見鬼了。
中國人租用的宿舍樓層走廊里突然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有中方輪換休息的實習生從房間里探出頭,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大喊起來。
“同志們。胡總來了!胡總來了!”
“什么,胡總來了?”
“真的。真的是胡總來了!”
“胡總!”
“胡總你可算來了!”
隨著一聲聲喊,宿舍走廊的大門一扇扇被人從里面拉開。一個個穿著白色純棉跨欄背心,手里或者拎著蒲扇,或者捏著書的人頭沖了出來。
如果要用個成語來形容,這樣的景象頗有點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感覺。或者換個形容詞,大概就是窮苦人民盼解放軍的場面吧。
“同志們辛苦了。我來看大家了。”
胡文海的目光從他們的臉上掠過,從好多人滿頭大汗和背心褲衩的裝束來看,顯然這八月的奧斯汀日子可不怎么好過。而且隨著這一間間宿舍門打開,一股“男人味”猛的就沖了出來。
“嚯——”
胡文海差點沒被熏個跟頭,這個味可真夠沖的。
“陸隊長來了。大家讓讓!”人群里一聲喊,原本圍住胡文海的人群讓開一條路,只見陸應龍頂著兩個熊貓眼和滿眼的紅血絲走了過來。
“胡總,你可算來了!”
陸應龍長松一口氣,眼中泛淚:“我沒有做好工作,辜負了胡總的信任啊!”
“別急,我來了,什么麻煩都不會有的。”胡文海倒是沒有太著急,安慰陸應龍:“我聽說同志們最近工作的都很辛苦,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放松一下。是不是你們連奧斯汀市區都沒有去過?我今天放大家一個假期,去好好玩,去放松一下!總理說過,玩要玩好!學要學好!”
“哎,胡總,出了這個事情,同志們哪有心情去放松……”
“不去不行!”胡文海霸道的揮了揮手,捏著鼻子說道:“我已經安排了家政公司,下午的時候他們會來給宿舍進行清掃,順便給大家按上空調!”
奧斯汀全年光照三百多天,平均一個月能下兩場雨,沒有冬天。有的只是奧斯汀的夏天,還有夏天以外的夏天。
就這么一個相當于中國南方氣候的城市,可想而知七八月份的天氣會熱到什么樣子。在沒有降溫手段的環境下,胡文海簡直無法想象要如何保證學習效率。
“空調?這空調很貴的吧?”
“是啊,胡總你看,我們有扇子嘛,裝什么空調,太浪費了。”
“一點都不浪費!”胡文海作勢將人向樓梯通道趕去:“這是命令,下午誰也不許在宿舍里留人。都去給我洗個澡。順便把個人形象收拾一下!每人一千美元的活動經費,誰花不完不許回來!”
胡文海揮手,身后兩邊中南海保鏢們就開始往外攆人。一眾實習生們在不可置信、過意不去、扭扭捏捏的神情中,被攆出了宿舍樓,然后踏上了早就在門口等候的大巴車。
到了最后,整個樓層就只剩下了胡文海和陸應龍兩個人而已。
“你和摩托羅拉的人聯系了沒有。他們怎么說?”
胡文海在走廊的邊條凳上坐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直言向陸應龍問道。出了這種事情,公事公辦的態度肯定不會因為未來岳父的身份而有所改變的。
“聯系了。”陸應龍當然不知dào
自己身邊這個臭小子,未來會娶了比他小十幾歲的自己的寶貝小女兒,忐忑的說道:“摩托羅拉半導體部門的負責人威廉姆斯說他們正在調查具體情況,晶圓廠的負責人盧克則表示,我們的工作調動是正常的實習安排。對目前工作什么時候能夠結束,盧克說我們的實習生必須滿足標準之后才能繼xù
其他課程。至于說什么標準。盧克則用商業機密來回復我們。”
“很顯然。”陸應龍咬咬牙,長嘆一聲:“摩托羅拉這是在有意拖延。”
“他們為什么這么做?”胡文海有些奇怪,水鋰電的供應捏在自己手里,摩托羅拉為什么敢捋自己的虎須?
陸應龍沉默半晌,嘴里只蹦出三個字來:“不知dào
“行,下午我親自去摩托羅拉半導體部門看看情況。有什么問題,我不信當著我的面他們還是這個態度。”胡文海呵呵冷笑。
“胡先生,我們絕不是故yì
拖延!”
胡文海面前的正是摩托羅拉半導體部門的負責人威廉姆斯。他一身得體西服,坐在冷氣十足的辦公室里。臉上架著一付金絲眼鏡,說話不緊不慢。
“我們摩托羅拉有自己的管理標準流程,對于你們反應的情況,我已經責成生產部門成立專門調查組,對晶圓廠生產總監盧克的這個決定進行調查。”
“只要調查一有結果,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胡文海搖了搖頭。凜然道:“如果威廉姆斯先生的記憶力不太好,那我可以幫你回憶一下。首先,這并不是所謂的摩托羅拉內部管理問題,而是對摩托羅拉和新科公司簽署的委培合同執行的問題!我們的合同上,明確規定了委培生的工作崗位和培訓內容。我已經翻遍了整份合同。所有課程里都沒有他們目前的工作崗位內容。我不是在請求你,而是作為合同甲方,督促合同乙方摩托羅拉公司半導體部門,按照我們當初簽訂的內容履行合同!”
“well,胡先生不要激動,我當然記得我們簽署的合同。不過事情總有例外,盧克先生是晶圓廠生產管理方面的專家,我相信他這樣做是有充分理由的。在這方面,我覺得你們中國人既然是學習來了,是不是應該尊重一下權威人士的意見?”
胡文海沉默。
半晌,他微微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后緩緩睜開眼睛:“我要是不接受這個意見呢?”
“正如我開始說的,我們正在就這件事情進行調查。如果胡先生不接受這個意見,那就請等待我們的調查結果吧。”
“哦,這么說,摩托羅拉是不準bèi
履行我們之間的合同了?”
“如果你要這么認為——”威廉姆斯無辜的聳聳肩:“我也沒有辦法。或者你可以選擇起訴我們,如果法院要求我們履行合同,摩托羅拉公司一定會遵守法律要求的。”
胡文海起身,呵呵冷笑一聲。在美國因為合同執行的細節問題起訴摩托羅拉?且不說能不能勝訴,美國跨國官司的周期問題,就能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既然如此,我們沒有什么話好說了。”胡文海身后跟著臉色難看的陸應龍,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