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同火井縣捕頭成管等人一同回縣城,一路上李昂和他們已經混得很熟。快到城門時,李昂又取來幾貫錢,塞給了成管兩貫,其他五個捕快也都塞了一貫。
他出手之大方,讓成管等人心花怒放。要知道,做捕快一個月的薪金才80文,一貫錢相當于這些捕快一年的薪水了。
就連黃四娘和伍軒也為之側目。黃四娘拉過李昂悄悄地埋怨道:“李郎,錢不是這么花的,這幾個小捕快,能幫得上什么呢?用不著給他們這么多錢吧。”
“四娘,這你就不懂了,閻王好騙,小鬼難纏。千萬別小看了這些小角色,縣令要干點什么,還不都得差他們辦?咱們在火井一點門路也沒有,全指望他們了,所以啊,不出手則罷,一出手就得讓他們把咱當干爹干娘才行。”
黃四娘想想也是,便沒再說什么。
李昂等人正準備進城門,后頭便有二十多騎飛馳而來,黃塵飛揚。接著聽到有人囂張地喊道:“真是冤家路窄啊!大哥你看!哈哈哈……”
靠!李昂看清來人之后,不禁暗罵了一聲,還真是冤家路窄,來的不是趙上益、趙上臣兄弟倆是誰?
趙上臣一馬當先,向李昂直沖而來,“好狗不擋道,讓開!“趙上臣分明是想把李昂逼入護城河里去,不斷催動著坐騎。
“什么人?!竟敢在城門橫沖直撞……”成管等人紛紛拔刀,然而趙上臣馬速太快,他們終究是不敢上去阻擋,倉促之間反而彼此撞成一團。
就在此時,突然白光一閃,緊接著一聲悶響,大伙還沒看清是怎么回事,趙上臣的坐騎就悲鳴著從李昂身邊沖過,撲嗵!趙上臣連人帶馬一頭扎進了護城河里,弄得水花飛濺,趙家的那些護衛驚呼著,紛紛上來救援。
李昂看了看伍軒,說道:“還行,今天給你加一文錢薪水。”
伍軒下意識地摸了摸褲襠,感覺蛋有點痛。
“嘿嘿,你和他們不一樣,你這叫細水長流,明白?”
趙上臣大概不識水性,在護城河里撲騰了好一陣,才被護衛救上來,只見他跟落湯雞似的,幞頭上還有小魚活蹦亂跳的,褲襠里還摸出了一只大螃蟹,估計他才是真的蛋痛……
“打!給某打!往死里打……”惱羞成怒的趙上臣,完全失去了理智,臉紅脖子粗地指著李昂厲喝著。
李昂對成管說道:“成大哥,這人分明沒把您放在眼里啊,也太無法無天了!”
誰說不是?且不論李昂剛給了他們那么多錢,這可是火井縣城門口,城里城外好多百姓看著呢。成管帶著五個捕快,持刀大喊道:“什么人?竟敢在此撒野,拿下!”
“慢著!”趙上益騎著馬上前,一面堅硬如鐵,“各位捕頭,在下犀浦趙上益,與你們崔縣令有過數面之緣,與各位捕頭也算是自己人。舍弟馬匹受驚不受控制,驚撓了各位捕頭,某代舍弟給諸位捕頭賠個不是。”
趙上益嘴上說賠不是,卻是連頭也沒低一下,甚至沒有下馬,沒見過這樣賠不是的,趙家那近二十名護衛,更是虎視眈眈,殺氣騰騰。
“大哥……”
“住口!”趙上益喝止了自己的二弟,然后冷冷地掃了伍軒一眼,轉而看著李昂。以前趙家有求于李昂,李昂打上門去,他咽下了那口氣,還賠了錢,但這并不代表他一點都不介意。現在他父親也放出來了,再不用顧忌什么。
李昂從他眼中看到無比冷酷,雙方之間的矛盾很難再調和。
眼下趙上益想息事寧人,李昂當然不會如他所愿。
李昂嘿嘿一笑對成管說道:“成大哥,我來的時候,聽說我們犀浦縣有一匹馬,下了一頭驢崽,可稀奇了。”
“不會吧,還有這樣的事?這馬不下馬,怎么會下驢呢?”
李昂攤了攤手,嘿嘿地笑道:“我怎么知道那畜生為什么不下馬,包大哥該去問那畜生才是。”
趙上益這下回過味來了,李昂這是在指桑罵槐,影射他給人賠禮不下馬呢。他臉色頓時一片鐵青,右手忍不住緩緩握向刀柄,他還沒動,本就滿腔怒火的趙上臣,卻先炸毛了,霍地搶過自家護衛的一把刀疾沖上來:“不知死活的東西,做了他!做了他……”
李昂則立即大聲疾呼:“救命啊!搶劫啊!殺人啦,襲警………殺官啦!”
李昂可不是光說不練,手上的馬鞭狠狠一抽出,正好抽在沖上來的趙上臣身上,趙上臣被抽中,揮刀狂砍,成管急退,旁邊的一個捕快被砍傷了一只手臂,頓時血淋淋的。
這下子城門口外看熱鬧的民眾無不嘩然,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膽敢在城門口襲擊官差,這還得了。有人逃跑,也有人憤起大罵,守城的丁壯如臨大敵,持弓帶箭沖出來。
“二弟,住手!”趙上益急忙大喊。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趙上益便是奸詐如鬼,有這樣沖動的弟弟,照樣得喝李昂的洗腳水。
那被砍傷手臂的捕快血流如注,這時候就算趙上臣停手,成管他們也不肯了,一個個怒吼著沖上去要拿下趙上臣。趙家的護衛不可能看著自家郎君被圍攻,而坐視不理,明知在這里和官差動手有問題,也只能硬著頭皮上,與幾個捕快戰在了一起。
“都給某住手!聽到沒有!”趙上益再次大喝,阻止了自家的護衛,成管等人趁勢而上,圍攻趙上臣一人,趙上臣雙拳難敵四手,加上自家大哥叫住手讓他有點猶豫,很快被成管等人放倒在地,拳打腳踢。
城門的兵丁也沖了過來,長槍弓箭一齊指著趙上益等人。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趙上益始料未及的,這下他終于肯下馬了。一邊上去阻止成管等人,一邊說道:“各位捕頭請息怒,先救治貴同伴才是正理。此間之事,某自會給你們崔縣令一個交待。”
趙上益一口一個崔縣令,讓成管等人的氣勢弱了不少,李昂立即向那些守城的丁壯和圍觀的民眾大聲嚷著:“天啊!原來是崔縣令的熟人!大家都別看了,人家可是崔縣令的熟人,砍斷個把官爺的胳膊根本不算什么事,大家快散了,散了,別惹禍上身。”
李昂喊完,圍觀的百姓不但沒有散,反而越圍越多,有指責的,也有嘲弄的,大概成管等人也沒少坑害百姓,所以為之叫好的也大有人在。
這時得到急報的縣尉呂復匆匆趕到,向成管問明了原由,便把一干人等全帶回了衙門。很多好事之徒亦步亦趨地跟著。
李昂吩咐黃四娘道:“四娘,這段日子咱們估計都得住在縣城里,住客棧多有不便,你且去租個小院。”
“李昂,你呢?”
“這事不能讓他這就么完了,我且跟去看看再說,你租好了房子,就來縣衙附近找我。”
“李郎,你這是何苦呢?趙家……”
“四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不找趙家人麻煩,他們也一定不會放過我的,與其被動挨打,還不如先發制人。”
“不會的,李郎,奴的兄長與趙家有些交情,奴讓兄長給你說合一下,趙家總還會給奴家兄長一個面子的。”
“你兄長與趙家有交情?”
“是的,逢年過節,趙家都會準備些禮物去拜會奴家兄長的。”
李昂想了想,說道:“我曉得了,你先去租房,我還是先去看看。”
李昂要擺平的可不光是趙家,還有火井縣令呢,李昂要在炎井做生意,要是擺不平火井縣令,以后這日子豈能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