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拿過伍軒的刀,“鏘!”的一聲,長刀出鞘,寒光逼人。
撲嗵一聲,李鐵嘴嚇得趴下了。“李郎君,小……小的不…….不求職了,您…您放過小………小的吧。”
“北斗七星高,凌風試寶刀。一斬天星落,二斬摧九霄……….”李大郎君氣注丹田,聲似龍吟,腳下不丁不八,手上寶刀連揮,李鐵嘴和伍軒被刀氣所逼,后退不迭。
“咦………”
待到李大郎君收招,刀氣漸散,但見地上畫著幾行蚯蚓似的東西,左邊一個“”,再有長長的一橫,下面又有一行蚯蚓……….
這是什么?難道是神功秘笈?
“3067,沒錯!”李昂看著自己用阿拉伯數字列出來的豎式,再看看賊眉鼠眼的李鐵嘴,不禁習慣性地吸了吸鼻子,“你!過來,繼續。”
隨后李昂又不斷出加減乘除的題,讓李鐵嘴算,之所以不斷地出,是因為看他擺弄算籌就像看他耍魔術一樣,“一縱十橫,百立千僵,千十相望,萬百相當…….”李鐵嘴不但手法讓人眼花繚亂,而且還嘴里還念念有詞,只是他門牙沒了,說話漏風,聽得不太清楚。
玩到最后,李昂停止了出題,李鐵嘴那雙干瘦的手卻停不下來了,不停地輕微顫抖著,就像患上了帕金森癥。
“行了,本CEO正式通知你,你被本公司錄取了,從明天開始上班,試用期半年,包吃住,每月薪水三十文…….”
“什么?一天才一文?”
“怎么著,不愿干?行,伍軒,送客。”
“干干干!李郎君,我干!”
“你干就干,叫我干嘛?知不知道這很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
“這……….”
“以后跟伍軒一樣,叫我老板,明白?”
“明白,明白,老板!”
李昂請崔寅吃酒,瞞不住方趙兩家,而且由于請吃酒的時間就在方家鹽吃死人一案開審的前幾天,很容易觸動敏感者的神經。
就連黃四娘的一舉一動,也倍受方趙兩家關注。風韻撩人的黃四娘,這天一擲十萬錢,租下了火井縣面積最大的一個商鋪,租期為三年。
這個商鋪不但有寬敞的門面,而且后面有面積達六畝的院落和庫房。門面一轉就是寬大的坊門,坊門外就是白術水泱泱流淌;
在坊門前的碼頭上船,可順白術水通邛州、新津,白術水在新津江入泯江,從泯江放舟而下,則可順流入長江,直達煙花似錦的江南。
此刻,誰也不知道,黃四娘租下的這個商鋪,將來會吞吐何等的盛唐氣象,迎來多少東吳萬里船。
一陣爆竹聲過后,店鋪外掛上了一塊招牌:大唐無雙鹽業公司。
咳咳,要說明的是,此時的爆竹不是鞭炮,是成竹竹筒,放在火里燒,竹筒容易受熱膨脹產生爆炸,常常弄得火星四濺,因此千嬌百媚的黃四娘是不敢靠近的。
喜氣洋洋的黃四娘站在臺階上,一襲新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身邊站著的是大唐無雙鹽業公司的財務總監李鐵嘴。這種美女與野獸的組合,讓本來就美艷的黃四娘,更加撩人無比。
前來看熱鬧的百姓,指指點點,議論得最熱烈的便是黃四娘和李鐵嘴的相貌。就連楊男看了這對組合,也不禁啞言失笑。
李昂沒有出席商鋪開張的典禮,楊男看了看也便離開了。
同在一個坊市,趙家的茶輔離得很近,聽著大唐無雙鹽業公司的爆竹聲,趙上益陰沉著臉,跪坐在薔薇花架下。
趙上臣一臉痞氣地說道:“大哥,要不某讓些人去尋尋他的晦氣,潑他幾盆狗血……”
“這有用嗎?”趙上益眼皮也沒抬一下。
“總之就不能讓姓李的那廝安生!明的不行,咱們來暗的,讓他找不到是誰做的。”
趙上益懶得答他這一茬。
如今他是騎虎難下,劉家村村民劉二貴吃了方家所產的食鹽中毒身亡,這確實是他精心安排的一出好戲,目的自然是為了打擊方家,一雪前恥。
可李昂這一摻和進來,一切都變味了。
“如今看來,只怕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啊!”
“大哥,您的意思是,李昂這廝也在打方家鹽井的主意?”
“堂堂的火井縣令,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他自身又開始經營鹽業,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嗎?”
“他娘的,這么說,咱們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嘍。不行,今晚某就讓人出動,讓姓李的沒法開門做生意。”
“估計姓李的正等著你這么做呢?”
“他等著?為什么?”
“有了證據,他就可以明目張膽地對付咱們家了,你明不明白?”
“那又怎么樣,咱們家火井又沒有多少生意,關了就是了。”
“成都呢?別忘了李昂與公孫靖宇的關系,你以后做事的時候,先用腦子想想。”
“這………….”
他趙家本來就是從起家,這幾年他竭力想洗白,可這個二弟還是改不了以前的行事作風,加上做事沖動,讓趙上益有些頭疼。
明天案子就要堂審了,趙上益費了很多心血,才有今日的局面,結果眼看卻成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教他如何甘心。
這時,一身男裝的楊男走了進來,兄弟倆連忙跪拜。
跪拜,其實上就是拜禮。跪,在古代嚴格說它并不是一種禮儀,它只是古人的一種坐姿。
在古代,人們正坐的姿勢,就是跪的姿勢。在正坐的時候,俯下身去向別人行拜禮,這就是跪拜的來源。
再后來,因為胡凳的傳入,人們的坐姿發生了變化,跪拜也就變味,被視為是卑躬屈膝。但至少到目前為止,大唐的主流還是跪坐,因此趙上益兄弟倆向楊男跪拜,只是跪坐著行拜禮,并沒有卑躬屈膝的意思。
“小娘子,您回來得正好,如今……….”
楊男似乎知道兄弟倆在商議什么,她那迷小的小嘴微微上翹,說道:“你們觀察過流動的水嗎?”
趙上臣撓著頭答道:“小娘子,沒事誰去觀察那個干嘛,某大哥遇到了難題,您回來得正好……”
“流動的水一旦遇到阻礙,就會退回來,積聚力量的同時向四邊探索漫延,另尋途徑繞過去。”
趙上益若有所思,然后追問了一句:““小娘子的意思是,咱們先退下來,留李昂與方同興斗,然后再另尋機會?”
趙上臣大喜,連聲贊道:“小娘子真是神人也!不錯,這樣一來,咱們就是黃雀,李昂和方同興就成了螳螂和蟬,哈哈哈………”
“可是,咱們不動,李昂會動手嗎?”
“沒聽到隔壁的爆竹聲嗎?”楊男輕松地答完,舉步往后院而去。
趙家兄弟在后面連連作拜,對楊男,兄弟倆是打心眼里佩服,本來進退兩難的事情,經她一點撥,立即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不錯,李昂租下火井最大的商鋪,這可都是真金白銀投進去了的,他能不急嗎?
再者,他找崔寅,肯定是商量好了行事的步驟,準備借方趙兩家的惡斗出手把火井的鹽井拿下,現在自己這一抽身,李昂和崔寅恐怕只能赤膊上陣了。
方家如今不但積極去成都使牙活動,從成都請來了有名的訟師李俠子,此人可謂是劍南道第一訟師,死的能說成活的,極為刁鉆,趙上益正有些頭疼,現在就讓李昂和崔寅頭疼去吧。
實在不行,再讓苦主改一改口,讓李昂、崔寅和方同興斗個你死我活再說。
兄弟倆正在重新謀劃著,院外突然來一陣響動,緊接著趙上臣不禁失聲叫道:“阿耶!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