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李昂請崔寅吃酒,并給他描繪一了幅美好的藍圖之后,李昂已儼然成了崔縣令的軍師。[燃&文^][www].[773buy].[com]不光是今后的施政綱領,包括這次堂審的步驟和方法,都是李昂精心為崔寅策劃好的。如果審判進行還不順利,李昂甚至不惜親自上堂為李二虎辯護。
目前看來,還不需要他上堂。這出其不意的一開局,顯然打得被告有點懵,方家現在是被告,倒有點像原告。他們精心準備的辯詞都沒有機會用上,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軟綿綿的無處著力。
而原告劉二虎反而有點像被告,從一上堂,崔寅就不斷地針對他,又是打板子,又是責難,讓劉二虎看上去苦不堪言,就連堂外的百姓,對他都抱以了同情。
李鐵嘴忍不住湊到李昂身邊,輕聲贊道:“老板就是老板,這以退為進,可謂神來之筆啊,高明,真高明!”
李昂突然明白,為什么周星馳總是找吳孟達、羅家英等人做配角了。
雙目鼓出如鼠,左嘴角一顆大痣長著兩根黑毛,模樣干瘦猥瑣還缺根門牙的李鐵嘴一站到李昂身邊,立即讓他變帥了好幾倍。
真個是有對比,才有驚人的視覺效果啊。
“鐵嘴啊,大意不得,大意不得吶!敵人是非常狡猾嘀!堂審沒出結果之前,一定要時刻保持警惕,須知敵人亡我之心不死啊!”
“老板放心,屬下明白,明白。”
公堂之上,捕快將劉二虎家的鄰居劉大成帶上堂來,崔寅照例詢問了一下證人的姓名、年齡、籍貫,然后凜然喝道:“劉大成,劉二虎的父親劉貴中毒身亡當日,你是不是最先趕到現場的人之一?”
劉大成誠惶誠恐地答道:“回明府,是……是的。小人家和劉二虎家只隔一道墻,聽到劉二虎哭喊,小人就趕了過來,進門就看到劉二虎跪在地上抱著他父親劉貴,劉貴臉色發青,已經沒氣了,嘴邊還有嘔吐的白沫……”
劉大成把當時的情況敘述了一遍,和劉二虎說的基本一致。
“劉成,發現劉貴是中毒身亡后,你們是不是試過劉貴做菜所用之鹽?你可要老實回答,若有半句假話,則按誣告同罪,明白嗎?”
“明白,明白,小的不敢欺騙明府,當時村里很多人都趕了過來,大伙一邊救人,一邊查找中毒原因,確實曾試過方家的鹽,當時是小人從鹽罐里取出鹽來,拌了些粥喂劉貴家的狗,狗吃完粥后,剛開始沒事,可過了不到一柱香時間,就口吐白沫,倒地而亡,明府啊,小人說的句句屬實,當時村里的劉業、劉三通等十多人都在場看著,明府可招他們上堂詢問。”
崔寅沒有為難劉大成,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一招劉家村其他村民來問就知,這個做不了假。他想了想對成管吩咐道:“成捕頭,你找條狗來,再加些鹽拌粥喂狗試試。”
“喏!”
堂審至此,暫告一段落,崔縣令和堂外的百姓,都在等著試驗的結果。成管讓人很快抱來一條小狗,然后用劉二虎家的鹽拌粥喂狗,那條小狗吃了之后,好好的,看不出有什么異常。大家只得耐心地等著,可一柱香過去了,那條小狗還是沒有中毒的跡象。
這下不禁有人猜測道:“該不會是有人把劉家鹽罐里的鹽換了吧?”
“也有可能是這劉大成也收了別人的好處,跟著做假證。”
“這事情真是看不懂了”
堂上的崔寅一拍驚堂木,沉喝道:“大膽劉二虎、劉大成,竟敢戲弄本官,來啊,各打十大板!”
“明府,冤枉啊!”
“冤枉啊!”
不管劉大成和劉二虎怎么喊,堂上的衙役已經把他們按倒,再次打起了板子,啪啪的板子聲和兩人的慘叫聲聽得人心驚肉跳。
十大板快要打完時,拴在堂下的小狗突然汪汪地叫了幾聲,然后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著。堂外觀審的百姓不禁一片嘩然,有人竟忍不住大聲叫道:“明府!明府!狗中毒了,劉二虎和劉大成是冤枉的。”
“是啊!快別打了,他們是冤枉的啊!”
“這是什么毒啊?銀針都驗不出來!”
“停!”崔寅趕緊大喊一聲,讓衙役停下板子,然后親自下堂去查驗那只小狗,隨后又傳來杵作查驗,確認那只小狗確實是中毒而亡。
這下子百姓可炸窩了,正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大伙都吃了方家的鹽,這下子頗有些人人自危,議論之聲大起。
隨后,崔寅再次升堂,把方家火井商鋪的掌柜和伙計一并傳上堂來詢問。
那叫呂正的掌柜和幾個伙房承認事發前一天下午,劉二虎曾到他們家的店里買過鹽,但同時呂正拿出賬冊辯稱:“稟明府,當天來小鋪里買鹽的共有一百七十八人,共計售出食鹽五百六十斤。到今日為止,除了劉貴中毒之外,尚未有第二人因吃我方家鹽中毒。再者,這十幾年來,火井的鄉親吃的也都是我方家鋪子里的鹽,從未有一人中毒過,何以單單劉貴吃了中毒呢?明府,這于情于理,都說不通啊!”
崔寅也是一臉奇怪,對呂正頷了頷首:“你說有很有道理,這也正是本官懷疑劉二虎誣告的原因。”
呂正一整神色,拿出一張狀張大聲說道:“明府,某要反告劉二虎,在自家鹽中投毒,毒死其父,嫁禍于我方家鹽鋪,想從中謀取高額賠償。”
“嗯!”崔寅點了點頭朗聲說道:“呂正,本官接受你的反訴,不過本官有義務提醒你,你反訴劉二虎投毒殺父,若與事實不符,也是要反坐其罪的,明白嗎?”
“且慢!”李俠子突然意識到事情嚴重,不顧規矩大聲喝止起來。
只是成管已經出手,一把扯過呂正手上的狀紙,遞到了崔寅案頭。
“放肆!”崔寅對李俠子怒喝一聲,“李俠子,你身為訟師,難道不知道堂審的規矩嗎?現在并非原告、被告雙方控辯的時候,沒有本官的的允許,豈容你如此咆哮公堂?來人!李俠子知法犯法,藐視公堂,笞…….”
“明府!”李俠子急聲說道,“某并非隨意咆哮公堂,只是想撤回訴狀。普天下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百姓本是一家,朝廷并不提倡訴訟,某要撤回訴狀,合情合理,何罪之有?”
朝廷確實不提倡訴訟,李俠子的話挑不出錯處來,崔寅也不好再強行罰他。而且人家硬要撤訴,他作為縣令,實在沒有理由不準撤。
只是方同興這下就奇怪了,反訴劉二虎,這本是劉俠子的主意,怎么突然阻止呢,他悄悄拉住李俠子,小聲問道:“李先生,為何撤回訴狀,這是何道理?”
“方郎君,反訴不得,這是別人挖好的一個坑,正等著咱們往里跳,這背后有高人設局……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且容后再說,眼下緊要的是先把訴狀撤下來。”
堂外的李昂,看到李俠子急急忙忙把反訴劉二虎的狀子撤下來,不禁暗叫可惜,他對身邊的李鐵嘴說道:“看到了吧,敵人狡猾無比啊。”
“老板,狐貍雖然狡猾,又怎么比得上老板英明呢?不管他撤不撤訴,不都在老板的預料之中嗎?老板真英明,太英明了!”
旁邊的伍軒差點被李鐵嘴的馬屁薰倒,忍不住插了一句:“老板再英明,也沒你的馬屁厲害。”
李鐵嘴也不生氣,而且還把伍軒拉到一邊苦口婆心地說道:“小伍啊,知道為什么某剛來,薪水就從一文飆升到了四文,而你先來,薪水卻不見漲嗎?”
伍軒不屑地反問道:“每天四文和六文有差別嗎?”
“四文和六文差別雖然不大,關鍵是這上升的速度,明白嗎?”
“吵什么吵?關鍵時刻掉鏈子,明天開始,各扣兩文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