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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副使,李昂此人,來歷不明,且詭計多端。火在劍南道時,火井縣令、邛州別駕、益州刺使等,皆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趙上益正色地說道。
“竟有此事?”董延光捏著那黑色的虬須,詫然問道。
趙上益說道:“這樣的事,某豈敢對董副使胡說?不僅如此,而且此人睚眥必報,眼里容不下沙子,但凡與之有隙之人,其無不處心積慮加以報復。上溪村有一個叫方同興的鹽商,因為和他生過幾句口角,后來被李昂整得千里流放;
李昂還勾結當地官員,趁機奪取了方家的鹽井,成了劍南道最大的鹽商,非法所得不計其數。李昂在劍南時,從未進過一天學,他用這些不義之財,大肆賄賂當地官員,得到了一個益州鄉貢的名額。
進京后,更是大肆賄賂朝中官員,御史楊釗收受其賄賂不下百萬錢,內侍魚朝恩,以及朝中眾多官員,都接受過他的賄賂,從而得以金榜題名。”
“哼!如果是奸佞之徒,科舉取士,乃國之大事,竟任李昂這等肖小投機鉆營,真是令為齒冷。”董延光咬牙切齒,顯得他無比的剛正不阿,仿佛他和趙上益,才是光明正大之流。
這番話,講得連趙上益都不禁暗覺好笑。人啊,通常指責別人的時候,都是大義凜然,但自己私底下干些什么勾當,卻又是另一套標準。
當然,以趙上益的心智,臉上自然不會把這樣的想法露出絲毫,他接著說道:“董副使。某聽說您和李昂之間,也有一些嫌隙,以李昂的心性,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董副使戰功赫赫。在隴右為帥多年,自是不用怕他,但常言說得好,明槍易躲,如今李昂又擷大功而回。董副使須得防備其暗箭傷人才行啊。”
那日在使牙外,李昂一個小小的兵曹參軍,初來乍到,便那么囂張,絲毫沒把他這個節度副使放在眼里,想到這些,董延光就暗恨。
這次他本想讓李昂穿雙小鞋,借吐蕃人之手除掉這廝。萬萬沒想到,這廝不僅沒死,還弄出偌大動靜。帶著五十人大破伏俟城,生俘吐蕃大論而回。
不管這廝走了什么運,這次挾大功而回,以皇帝好大喜功的性格,少不得大加封賞,到那時,再有王忠嗣為其撐腰的話,李昂這廝定將成為自己的勁敵。
董延光越想越是不甘,忍不住一掌擊在面前的帥幾上,呯的一聲。震得帥幾上的東西乒乓直跳。
火已點燃,還需煽煽風,再潑上油,趙上益心中冷笑。但卻出小心狀地試探道:“董副使,某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有什么話,但說無妨!”董延光和他接觸多次,知道他頗為智計。何況因為茶馬貿易,兩人的利益已經緊密地捆綁在一起。
“董副使。李昂為今年的探花,本就引人矚目,如今再立下大功,如沒有意外,李昂很快就會升官加爵。
李昂是依靠左相李適之才能金榜題名的,左相向與太子善。而王忠嗣王大使自幼得天子扶養于宮中,同樣與太子交情深厚。如今王大使親自坐鎮隴右,對董副使你將極為不利。
正所謂朝中有人好做官,當此之時,董副使還應派人交通右相李林甫才是。如果能得右相在朝中為董副使說話,一切便不同了。”
這個道理董延光當然知道,只是他還是眉頭緊鎖,沉吟著說道:“我聽說,右相府前,每日去往拜見的官員的車馬,排出好幾里遠。若無關系,根本進不了右相府大門,本使與右相向無往來,便是有心,恐怕也難以得其門而入啊!”
趙上益聽完,胸有成竹地說道:“以前,或許確實如此,但今時不同往日,董副使只要詳加謀劃,要入右相之門卻是不難。”
“哦?你有何計策,快快道來!”董延光有些急切,如今李林甫權勢熏天,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誰不想巴結李林甫?只是沒點關系,右相府的大門豈是輕易能進的?趙上益的話自然勾起了他極大的興趣。
“董副使,右相當初因依附武惠妃,與太子勢不兩立,一直處心積慮欲廢掉太子儲君之位。年初,刑部尚書韋堅和皇甫惟明獲罪,太子危而不倒,右相不甘心,如今正派吉溫等人巡查地方,大肆搜集太子罪狀;右相要鏟除太子羽翼,進而劍指太子,但縱觀地方上的官員,如今都已不夠分量。自韋堅與皇甫惟明獲罪之后,太子最大的依仗是王忠嗣,偏偏現在王忠嗣圣寵正隆,身兼四鎮節度之職,右相一時之間對王忠嗣也是有心無力。這次時候,如果董副使能送右相一個機會,何愁右相不將董副使引為心腹?”
董延光聽到這,目光大盛,心中暗嘆,看來自己之前還是小看了這個趙上益啊,經他這么一分析,董延光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王忠嗣和太子關系親密,如果能扳倒王忠嗣,很容易就能牽連到太子。右相李林甫對這樣的機會肯定是夢寐以求的。而如果能幫李林甫這個忙的話,自己何愁不能取而代之,升任隴右節度使一職?
他既興奮,又愁地說道:“只是王忠嗣從小被天子接入宮中撫養,等同于義子,深得圣寵,而且王忠嗣為人向來謹慎,要扳倒他談何容易?”
趙上益答道:“現在,董副使需要右相,右相何嘗不需要董副使呢?只要有右相在朝中為應,要扳倒王忠嗣也并非難事。”
“你有何計策,快說!”
“這第一步嘛,可從李昂此人身上著手,董副使可派人進奏右相,說李昂與王忠嗣捏造事實,虛報戰功…….”
“這恐怕不行。”不等趙上益說完,董延之便失望地說道。“我已獲得準確消息,李昂確實焚毀了伏俟城,并擄回了吐蕃大論莽布支。”
趙上益淡然笑道:“董副使看來不太清楚右相的手段。董副使可知,現在多少地方官員被杖殺于吉溫等人手上?但有鳴冤者。奏章到不了御前,已經被杖殺于右相棒下。
如今右相正找不到王忠嗣把柄,只要右相想,為李昂奏功的奏疏恐怕根本到不了御前;如果董副使上奏李昂與王忠嗣虛報戰功,豈不正投了右相所好?
另外。當年天子雄才偉略,重軍功,矢志開疆拓土,如今威脅大唐北疆的突厥已滅,只有吐蕃仍為大唐心腹大患,天子必欲滅之而后快。
縱觀隴右,石堡城乃是大唐與吐蕃之間最重要的險隘,董副使可立即上疏,向天子奏請出兵奪回石堡。只要董副使說明石堡的重要性,并告知天子。現在吐蕃內部君臣不和,達扎路恭又剛剛鎩羽而歸,士氣低迷,正是奪回石堡的最佳時機,再有右相在朝中替董副使您說話,天子必然心動。
而王忠嗣剛到隴右,尚未理清隴右軍務,多半不愿立即攻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石堡城,到時天子圣旨一下。王忠嗣若是違抗,則必定讓天子不快。
王忠嗣若是勉強出兵,倉促之間很可能因準備不足,拿不下石堡。這不僅讓他在隴右的威信大跌,同時還會讓天子心生不滿。到時董副使便可揭王忠嗣戰不力,有右相在朝中為應,何愁扳不倒王忠嗣?”
董延光聽得心中大樂,趙上益這個計策,可謂是天衣無縫。把王忠嗣架到火上烤,又讓他挑不出毛病來。
趙上益有些話沒有說,但董延光卻已了然于心。王忠嗣初來乍到,對隴右的敵我態勢的具體情況,以及對隴右兵將都不甚了解。
而自己在隴右多年,如果王忠嗣真的順從皇帝的意思出兵攻打石堡,只要自己暗中下點絆子,不難讓他鎩羽而歸,到時李林甫就可以在朝中動官員,追問王忠嗣敗軍之罪了。
一旦王忠嗣倒下,順勢收拾個李昂豈在話下?
董延光越想心情越舒暢,他當即讓人上酒菜,和趙上益對飲,對于趙上益的欣賞溢于言表。酒足飯飽之后,董延光便依照趙上益的計策,給朝廷上書。同時派心腹帶上禮物和私信入京去巴結李林甫。
誰也沒想到,一場很可能影響到大唐國運的陰謀,就這樣上演了。
此時的李昂對此還一無所知,他在安人軍休息一天之后,便領著二十八騎,押著莽布支,返回了鄯州。
沿途的大唐軍民,只說俘虜了吐蕃大論,紛紛趕到路邊夾道圍觀。對于李探花領五十騎深入大非川,大破吐蕃的事情,爭相傳誦。一時間,李昂在隴右軍民心中,成了一個神話一般的人物。
大家紛紛把他和西漢名將霍去病相比,甚至言之鑿鑿說他就是霍去病投胎轉世。李昂二十八騎所過處,無不是歡呼雷動,人們大聲誦著李昂孤身出鄯州時在城門外的題詩:
昨日京中探花郎,
今朝輕騎渡河湟。
莫笑書生多意氣,
踏破長云青海間。
如果說以前大家還懷疑李昂口氣太大的話,現在大家再吟誦這詩時,已經滿帶著崇敬之意,李昂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并非只是個會吹噓的書生。他帶著五十騎,締造了一個大唐的神話!
就連剛到隴右不久的節度大使王忠嗣,聽說李昂押著吐蕃大論回鄯州后,都親自出城迎接了,場面非常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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