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露月卻是微微一愣,沒想到對方居然是這種態度。雜≧志≧蟲
他來之前便聽說了這位千手神君的事跡,什么只身蕩千軍、力挫宗師高手、聲傳千里之類的傳聞。
作為資深的坑蒙拐騙宗師級高手,這樣的傳聞,他以前也找人做過,流傳雖然不如對方這么深遠。
在他想來,這湖山派不過是技術好了些,運氣高了點。
沒想到一到這兒,便感覺山上有一處地方天地靈氣異常濃厚,頓時興趣大增。
同為坑蒙宗師,他抱著‘我不揭穿對方就算不錯了,只是過來求一塊地皮應該沒問題’的態度,便蹭蹭上了山來。
卻是沒想到對方居然.....
“既然如此,那便告辭!”
心頭怒意上涌,孫露月頓時氣沖沖的轉身便走。
既然對方不識好歹,那便之后要其好看!
他是打定主意回去調集同道,上山弄死這所謂的湖山派,到時候倒要看看這所謂的千手神君有什么能耐。
他同樣是宗師級高手,對于這天下盛傳的幾大武學宗師,一向都是不屑一顧。
原本還以為道門新出了一個后起之秀,沒想到親自上門拜訪,一時興起想求得一塊地皮,居然被人掃地出門。
“氣煞我也!氣煞我也!!”
一路下了清湖山,他還臉色泛紅,氣息粗重。
忽然聽到前面官道上傳來一陣陣隆隆沉重馬蹄聲。
他三人仰頭望去。
只見黑壓壓的一大片黑騎兵,正氣勢洶洶的朝著清湖山這邊狂奔而來。
這群黑騎兵約莫有上千數量,密密麻麻幾乎占據了所有視野范圍。
最后方,一位帶著太監帽子的騎士高舉杏黃色卷軸,一路狂奔朝這邊沖來。
“鳳駕親至,閑人退避!”
“鳳駕?!”
孫露月一聽到這個,頓時渾身一個哆嗦。
“連那位居然都親自出來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盯著騎兵后方看去。
果真,那里后面有著四個轎夫,都是身穿銀白素袍,一個個氣息綿長,身材勻稱,腳下奔跑速度,竟然和健馬相差無幾。
這四人竟然都是內家接近宗師級的頂級外功高手。
孫露月一陣心頭駭然,趕緊退開讓出官道。心下卻是有些幸災樂禍。
這下這湖山派死定了!
他一眼便認出這些大群的黑騎兵,就是傳說中最為精銳的黑旗軍,再加上那一位鳳駕親至,其武力之高,簡直世所罕見。甚至比之宗師也要高出一線。
那所謂的千手神君,這次怕是兇多吉少。
“什么一人擋千的牛皮,這次倒是要看看他怎么圓!”
孫露月怪里怪氣道了句。
但馬上,路過的這大群黑騎兵卻是很快減速下來。
“全軍戒備!”
帶頭的騎兵一下拔出長槍。
其余騎兵也紛紛拔出兵器,全身戒備起來。
其中幾個路過的騎兵一下看到路邊的孫露月三人。
“這幾個道士難道也是湖山派那妖道的!?”
“殺了我這么多弟兄,我要他湖山派上上下下雞犬不留!!”帶頭的黑騎兵厲聲道。
頓時他不容分辨,一槍便朝孫露月刺過來。
孫露月好歹也是宗師高手,身形一閃,頓時避開長槍,但馬上便跳得遠遠的。
只是雖然避開了攻勢,但他面色卻是露出駭然之色。
“等等!你剛才說什么?殺了你這么多弟兄???!”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上千兒郎,沒有死在報國捐軀的草原上,反倒死在區區一妖道手中!”
那騎將雙目泛紅,手一指孫露月。
“殺了他!凡是道士,都給我殺!!!”
哧哧哧哧!!
頓時數百只箭矢轟然射出。
孫露月和兩個童子還沒來得及表露身份,便被密密麻麻數百箭矢鋪天蓋地覆蓋射擊。
當當當!
連續格飛幾支后,他心頭更是駭然,這上邊的力道竟然遠超一般弓箭,都是勢大力沉,只是短短幾息,他便感覺手臂酸麻,氣力不濟。
這些箭矢卻是如同流水般源源不斷,瘋狂席卷而來。
終于,一支箭矢破開孫露月的劍幕,狠狠穿過肩膀。
巨大力量帶得他身體一下失去平衡。
啊!!
他這么一失去平衡,無法完美擋住,頓時身邊的兩個童子一下被射成馬蜂窩,死得不能再死。
孫露月悲憤大叫一聲,往后急速飄去。
嗡!!!
忽然間,一道銀色箭矢如同流星趕月,瞬間破開他劍幕,蠻狠的帶著一絲瘋狂之意,穿透他胸膛。
噗的一下,血水飛濺,從他后背散出來。
“我....不甘...心..啊...!!”
孫露月氣力一散,頓時整個人被射成了馬蜂窩。血像是破掉的水瓶一般,往外狂漏。
最后視野中,他看到騎兵隊伍中,那個雙目泛紅的騎將面帶瘋狂殺意,緊緊盯著湖山派方向,看也不看自己這邊。
這時他才心里隱隱明白。
那千手神君若不是是真的殺了黑騎兵上千人,這等強橫無比的黑旗軍統帥也不會親自帶兵出來,還有鳳駕隨行。
但是一個人,怎么可能殺掉上千人騎兵?就算是用炸藥也不可能炸死這么大范圍啊
“是我太年輕...還是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最后閃過這個心中疑惑,孫露月徹底陷入永遠的黑暗里。
“殺!!!”
騎將高舉長槍,帶頭往湖山派沖去。
上千的黑旗軍后方,還遠遠能夠看到,后方有無邊無際的海洋一般刀盾兵緊跟其后。
更后面還有長槍兵,弓弩兵等等。
可惜孫露月沒看到,若是他看到了,或許就會明白,這當今朝廷,已經將湖山派當做是一支龐大軍隊來攻打了。
“大軍來襲?”
林新端坐在高座上,面色平靜,無喜無悲。
下方道人們卻是都有些騷亂起來。
“看其旗號,號稱十萬大軍,雖然最多五萬,但我清湖山上能夠拉出來的人手,頂多就上千人能戰....”
清凈王坐在下方的一邊座位上,憂心道。
“這可如何是好?”
淮陽公主等人站在林新身后,下方還坐著皇帝周頌云,宗師趙無眠等人。
這些都是對帶兵打仗有所了解的,所以都被林新叫過來一起商議。
“那些前來拜師之人,讓其自行選擇去留。”
林新不急不緩,淡淡道。
“是。”
一個道人下去通報了。
這確實是最好的看人心性的時候。
求道者,若是一點風險困難都不愿意承擔面對,那這樣的人也沒必要教導。就算教出來,真要宗門遇到什么麻煩危機,還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這五萬大軍,應該都是楓兒下令調動的。“
皇帝周頌云苦笑道。
“沒想到她,明知道我微服出巡來了這里,居然還.....”
他眼底閃過一絲辛酸,做皇帝做到他這個份上沒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父皇,母后其實早在很久之前,便...便和那個男人好上了。“淮陽公主面露苦澀,低聲道。
周頌云臉色一下子漲紅起來,一時間什么話也說不出,只是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眼下,我們這些人可分批從后山的小道離開,到時候臨走放一把火,必能阻斷他們追擊。”趙無眠咳嗽了幾聲,引開眾人注意力。
畢竟皇后的事,天底下誰都知道,唯獨這皇帝老兒不知。
“不錯,這辦法看似簡單,但因為這清湖山周圍都是大湖,連綿數十里又都是沼澤水洼,行軍極難。
他們就算猜到我們用這種方式撤退,也別無他法。”
有點行軍經驗的小將武侯之子插話道。
“況且我父親手握數十萬重兵,鎮守邊疆,若是被他知曉我被困清湖山。必定會雷霆大怒,皇后娘娘不會不考慮這方面的東西。”
“這個不錯。”
皇帝周頌云也是點頭。
“另外玉香王也知曉我出來清湖山了,得知消息后,必定會揮師來援。我們兄弟當年感情最好,絕不會見死不救。”
玉香王也是鎮守帝國另一處邊疆的強悍大將,同時也是皇親國戚。
下面頓時眾說紛紜,各種辦法都一一跳了出來,但都解決不了眼下窘況,大軍壓境,遠水解不了近火。
林新端坐上方,雙目微合。
待到眾人都是無計可施,他才緩緩開口。
“陸離何在?”
“弟子在,師尊。”
陸離從他身后走下來,跪地恭敬磕頭。
林新從背后數把長劍中拔出一把,交由邊上道人。
“你持此劍下山,將其插入山腳必經之路。”
“老師此舉何意?”
一邊的淮陽公主好奇問了句。
林新笑了笑。
“我湖山派建宗于此,撫慰天靈,救世萬民。貧道居于此,代表的便是天意。
在這清湖山,本神君便是天。
違逆貧道,便是違抗天意!”
“你自去山腳,插好劍后,在邊上寫下五個字。”
“哪五個字?”
陸離一直有些漠然迷離的神色,此時也有些好奇起來。
“越此劍者,死。”
林新緩緩抬頭,雙眼驟然亮起一絲紅光。
紅色眼眸瞬息間仿佛跨越大殿,越過道宮,越過下方山腳。
穿過萬軍,與居于鳳轎中的一雙藍色眼眸相對。
咔嚓。
轎子內,皇后林武楓手中的茶杯一下裂開一條縫隙。
剛才一瞬間她似乎感覺到有人在遙遙注視她。
體內修行多年的內氣居然一下亂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