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希爾面對周易的時候，也不知道說些什么，于是他指了指自己的球衣，又指了指周易身上的。
這意思就很明白了，交換球衣！
連續兩場比賽，對方球隊里的頭牌都來找周易交換球衣，這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目光。
梁齊齊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球場上沒人理會，但周易和別人交換球衣，卻馬上引來了大家的關注。
待遇已經有了區別。
“沒問題。”周易用英語說道，作為一個已經高三的學生黨，英語自然是必修的，而且成績還不能差了。周易的媽媽對學習成績很看重，這英語自然也是她重點抓的科目。
威爾希爾見周易竟然會英語，大喜，脫下衣服遞給周易的同時還用英語說：“你們這球輸得真是可惜，如果你下半場還在場上的話，我相信不會這么慘的。你的表現真的很好，我很佩服！只可惜下半場你下去了，你是受傷了嗎？我看你在上半場結束的時候是被隊友攙扶著下去的……”
他連珠炮一樣的英語崩得周易完全傻掉了。
作為一個高三學生黨，他確實會英語，他的英語考試成績也不差。但中國的英語教育比較注重與寫和讀，聽和說一直都是弱項。
周易會說一些已經不錯了，威爾希爾顯然把他當成了能夠熟練掌握英語對話的中國少年，他說這么快，還帶著地方口音，周易怎么可能聽得懂？
不過周易這人素有“急智”。他雖然聽不懂，但他能猜啊，這種場合下，對方找自己交換球衣為什么？
自然是因為自己踢得好嘛！那這番話多半是夸獎自己的。
中國人講禮貌，講究禮尚往來，你夸獎我，我也夸獎你。
于是周易把自己的球衣遞過去之后，接過威爾希爾的球衣連連點頭：“是的，是的，你也很棒啊，超厲害！”
都是很簡單的“OK”“Very_Good”這樣的單詞短語，為了表達清楚，周易還配上了肢體語言——他豎起了大拇指。
威爾希爾一聽周易表示自己的身體沒問題，很“OK”，放了心，又問：“你踢的這么好，有沒有想過來我們阿森納啊？我們阿森納的青訓實力很強的，你來了，絕對會更強！”
周易在夸獎完了威爾希爾，遵循著中國人的傳統美德，要對自己表示一下謙虛，于是他搖頭：“我的表現還不好，體能不行……”
威爾希爾見周易對自己的邀請搖頭，又聽他“NONONO”的，以為周易拒絕了自己的邀請，他很遺憾地說：“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好吧，我祝你好運，希望以后我們還能再見面！”
周易還是連連“OK”。
于是威爾希爾和周易之間再相逢的約定就這么定下來了……
若干年后，威爾希爾說起他和周易的這段往事，說他們從那個時候起就約好了要再見面。
記者跑去向周易求證的時候，周易哈哈一笑：“沒錯！是有這么一個決定！哈！”
但如果記者們知道在他們初次見面時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的話，恐怕對于周易那爽朗的笑聲恐怕就會多一層體會……
※※※
周易和威爾希爾交流完畢，握手告別，隊友們也紛紛為圍了上來，對于他和威爾希爾之間的交流很感興趣。
上一場比賽，周易成為了全隊第一個和對手交換球衣的人，這一場比賽，周易又成了隊內第一個和對手聊天的人。
“周易你小子還會英語啊，了不起！”孫盼嘖嘖稱嘆。
“你們聊了些什么？”楊牧歌問。
“哈，也沒啥！他稱贊我表現好，我表示了一下謙虛，也夸獎了他。英國人就是實誠，愛說實話！”周易現在的表現可一點也不像是“謙虛”……
不過他也有這么說道底氣，因為他的表現如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好，就是好。不像那個梁齊齊，分明在自己俱樂部青年隊就是一個打不上主力的替補，進隊就吹自己是因為之前受傷，所以沒打比賽，現在等他參加了真人秀，回去那主力位置還不是手到擒來？
現在大家才知道梁齊齊這根本就是在吹牛逼！
聽到周易這么說，隊友們紛紛表示贊同，稱贊周易的表現。
就在這個時候，從人群旁邊走過的何影忍不住說道：“人家是在問你為什么中場休息就被換下，他以為你受傷了。”
“呃……”周易愣了一下。
周遭的隊友們看到周易這副樣子，都哄堂大笑起來，李響叫道：“敢情你們倆是雞同鴨講啊！”
“這都能聊上半天，你也是了不起，周易……”孫盼拍了拍周易的肩膀，顯然他不是真的在佩服周易。
楊牧歌也搖頭苦笑——他之前真的被周易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給騙了，說起來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周易這么騙了，沒辦法，他就是這么容易相信人啊！
郭怒瞠目結舌地看著周易，他之前還以為周易是真的能夠和那個老外交流呢，看他鎮定自若的樣子，那表情、那動作、那語氣……都多么自然啊，就想跟他們一起聊天一樣。
誰知道，原來周易是在滿嘴胡扯啊！
周易在他心中高大上的形象突然就這么破裂了……之前覺得周易真厲害，現在覺得這就是一個逗逼……
大家都笑得很開心，在人群中的周易卻并沒有被嘲笑的感覺，他撓了撓頭，也跟著笑了起來：“是嗎？哈，哈，哈哈，哈哈哈！”
中國少年們的哄笑聲引起了郝冬和其他人的注意，大家扭頭看過去，發現他們的球員圍成一圈正笑得很開心。
有人笑的捂住了肚子，有人笑的扶住了額頭，還有人笑的趴在了隊友的身上。
“怎么回事兒？”許陽一臉疑惑。
“不知道。”郝冬聳聳肩。“但最起碼，我們不用擔心球隊輸球之后的情緒問題了。”
“我看八成都是和周易有關。只有那小子才有這樣的能耐。”許陽說道，他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跟著一起笑的周易身上。
在大家笑得很開心的時候，梁齊齊一個人站在外圍，不理解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他不理解為什么剛剛還垂頭喪氣的隊友們突然都開懷大笑起來，他也不理解周易為什么不管隨便做點什么都會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他更不理解為什么周易現在已經成為了這支球隊的核心，不管是在球場上還是在球場下……
他最不能理解的是，為什么讓自己一敗涂地的，會是這么一個他瞧不起的業余球員！
※※※
杰克·威爾希爾打算離開的時候，卻被青訓主管布拉迪攔了下來。
“杰克，你和那個十六號聊了些什么？”
“哦，我以為他受傷了，只踢了半場就被換下，就去問了問。個對我說他的身體沒問題。”威爾希爾說道。
“看樣子你對他很感興趣，你覺得他踢的怎么樣，杰克？”布拉迪笑著問。
“很好，雖然只踢了半場，但我認為他是那支球隊里踢的最好的人。”威爾希爾看著那些中國少年們說。
“啊，你對他的評價可真高。那么和你比起來怎么樣？”
“那當然是不如我的！”威爾希爾想都沒想就答道，“不過我和他的位置不完全一樣，踢球風格也不一樣，其實沒什么可比性……”威爾希爾聳聳肩。
“不過我有邀請他來阿森納。”
“咦？”布拉迪對威爾希爾這句話很感興趣，“他怎么說？”
“他拒絕了我。”威爾希爾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真是太可惜了……”
布拉迪卻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周易。
※※※
晚飯的時候，周易、郭怒、孫盼和楊牧歌四個人照例坐在一起用餐。
快吃完的時候，周易對大家說晚上繼續特訓。
但這一次還沒等孫盼表示反對，郭怒就先搖起頭來：“不、不用特訓了，周易。”
“啊？”周易很意外。
孫盼則偷偷松了口氣。
“我覺得現在比特訓我更重要的事，是……是特訓你。”郭怒很認真地說道。
這次不光是周易，就連孫盼和楊牧歌都感到意外了。
“我、我……我覺得……”郭怒突然緊張起來，說話也結巴了。“我覺得，你……需要提升你的、你的體能。這樣、這樣你就不——不會那么早被換下去了。”郭怒頓了一下，繼續說。
“身、身體訓練是很枯燥的，所以我會陪著你、你一——一起特訓！”
周易張著嘴巴，連飯都忘了吃，嘴巴里還能看到嚼了一半的食物殘渣……
※※※
在郭怒的房間門口，周易、孫盼和楊牧歌三個人一起等著，很快郭怒就從屋子里出來，他手里拿著一個絨布袋子，他將這袋子交到了周易的手上。
“我靠，好沉！”剛剛接住袋子的，周易的手就往下一墜，毫無防備的他胳膊都被扯了一下。
“這是啥？”孫盼從周易手中將袋子提起來，確實有點重。
“我、我鍛煉用的沙袋，綁在腿上的。”郭怒說。
周易從孫盼手中拿回袋子，真的從里面掏出來了兩個沙袋，這是沙袋的外觀實在是有些……不太好看。
兩個用布縫的沙袋，這塊布本身是什么模樣已經看不出來了，因為上面補丁疊補丁的，最大的一塊補丁都快有這沙袋的一半大了。所有補丁不管原來是什么顏色的，都有些泛白，折射出時光的痕跡。
沙袋是用拉鏈收口的，邊緣還磨起了毛邊。
“這……”楊牧歌看到這么破爛的沙袋都忍不住動容。
“這是我、我媽、媽給我做的，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戴這個跑步走路踢球了。在增強耐力方面確實，確實有幫助。”郭怒說，“現在我把這個借給你，周易，希望你能夠通過它來提升你的體能。”
周易雙手捧著這兩個沙袋，仔細端詳。
顯然，郭怒對這兩個從小陪他到大的沙袋視若珍寶，否則不會專門用一個比這沙袋好看的絨布袋子裝起來。
“謝謝你，老郭。”周易抬起頭來真誠地對郭怒說。
郭怒咧嘴笑了一下，能夠幫到周易他也很高興。
“不過……”周易皺眉道，“你說你很小的時候就戴著這個了？但年齡太還小就成天都負重的話，會影響到發育啊……”
“瞎說什么，周易？老郭不戴這玩意兒個子也矮！”孫盼反駁道。“你看我的身高，我可沒有腳下栓磚頭吊在單杠上拉過，但就是這么高！這就是……天賦！”
聽著周易和孫盼兩個人的斗嘴，郭怒的臉紅了，但很快這紅潮就退了下去，顯然成天被周易和孫盼打擊的郭怒在情緒控制方面已經卓有成效了。
楊牧歌在旁邊倒是擔心郭怒情緒失控，連忙說：“好了，好了，我們去訓練吧，不是說好要陪周易去特訓的嗎？”
他推著周易和孫盼拐向電梯，郭怒則在三人身后跟了上來，四個人向酒店的健身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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