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影節期間,只要不是窮得叮當響劇組,往往都會在電影首映后舉行酒會。賈樟柯在很多人看來屬于沒票房,比較窮的導演,然而他在電影《世界》首映之后,也舉辦了專門的酒會。
不管是威尼斯電影節,戛納電影節,或許其他電影節,在整個電影節期間,每天都有大量的酒會。電影人平常都很忙,酒會是大家交朋友,談生意,拓展人脈最好的舞臺。
《飛行家》的酒會是由張然雇傭的公關公司操持的,在一家豪華的酒店舉行。到場的嘉賓很多,包括十多個電影節的主席,像柏林電影節的主席科斯里克,圣丹斯電影節主席喬佛瑞吉爾默等。
A類電影節之間存zài競爭,入圍了一個電影節的競賽單元,就不能入圍其他A類電影節的競賽單元,不過A類電影節和其他電影節之間不存zài競爭。參加了A類電影節競賽的電影,可以參加其他電影節。因此,很多小電影節非常愿意邀請在A類電影節打響了名氣的電影參加自己的電影節,這樣能夠吸引更多的關注。
張然憑借《時空戰士》在全球范圍內以及是聲名鵲起,在很多國家都有一定的粉絲,大家對他的新片很期待。能夠邀請《飛行家》參加自己的電影節,對電影節來說肯定是好事。
在酒會上,張然接到了很多邀請,希望他能夠帶電影到他們的電影節去展映,費用全包。其中圣丹斯電影節的主席喬弗瑞吉爾默最熱情,不但邀請張然帶《飛行家》到圣丹斯展映,還邀請張然擔任明年圣丹斯電影節的評委。不過張然婉拒了,圣丹斯電影節一月中旬開始,那時候他要帶班上的學生進行公演。
張然正聊著,羅伯特德尼羅端著酒杯走了過來。他看著張然微笑道:“你知dào我為什么會來看你電影嗎?”
張然笑著搖頭,真不知dào。
德尼羅打量著張然,道:“去年馬丁的《飛行家》開始拍攝,我去探班。我問他,你的《紐約黑幫》才剛上映不久,怎么這么快就急著拍新片了?馬丁告sù我,在柏林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年輕人,他也準bèi拍一部叫《飛行家》的電影。如果他的《飛行家》拍出來了,恐怕我就沒有心思拍這部同名的電影了。我嚇了一跳,問那個年輕人是誰。他告sù我,是一個中國人,他的名字叫張然!所以,當我在主競賽單元看到張然和《飛行家》時,我就對自己說,一定要來看看。確實像馬丁說的那樣,整部電影充滿了想象力,是一部天才的杰作!”
張然躬身致意:“謝謝德尼羅先生,聽到你這么說,我非常高興。和斯科塞斯先生相比,我還差得很遠!我非常喜歡你的表演,德尼羅先生,希望有機會能和你合zuò!”
德尼羅認真地道:“當然,我也希望和你這樣的年輕人合zuò。如果你有合適的劇本,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說著,德尼羅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張然。
跟德尼羅聊了一陣,一個叫埃曼紐本比的法國制片人走了過來。他告sù張然,他將邀請張然、科恩兄弟、湯姆提克威等20位著名導演,每個導演各拍攝1部5分鐘的短片,講述一個發生在巴黎的愛情故事,向巴黎和電影致敬。
張然一怔,這不是《巴黎,我愛你》嘛,他看過這部電影,其中有幾個短片相當有趣。參與這個項目倒是一個有趣的嘗試,他仔細地詢問了時間、預算、技術等問題,最終答陰g參與這部電影。
酒會一直進行到凌晨三點,大家才散去。張然和張婧初牽著手,走著石板路上,海風吹拂,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第二天,兩人醒來已經快十一點了。他們洗漱完畢,準bèi找個地方吃東西。走到酒店大廳的時候,張然順手拿起一本場刊翻了翻。
場刊的十位影評人中有4個打了5分,3個打了4分,1個打了2分,2個打了1分的,評價有點兩極分化,不過以好評為主。場刊的平均分為3.7,在所有影片中排名第二。
場刊專門刊發了一篇針對《飛行家》評論,文章對電影大唱贊歌:“《飛行家》是關于小人物的光榮和夢想的故事,它用獨特的電影的語言述說著生活的瑣事,以奇異的光影追緬著逝去的榮耀,當喬正飛沖天飛起的時候,我們看到的還是一幅關于繁華隱忍謝幕的殘卷,一首關于激情燃燒歲月的挽歌。
《飛行家》讓人想起了很多優秀的中國的電影,如《霸王別姬》、《活著》等,都是用一個小人物的命運來折射社會巨變之下內心堅守。可貴的是影片在涉及到有關懷舊的惆悵和現實的無奈這些情緒處理時,避免了廉價的煽情,而是用絢爛的鏡頭語言化解掉影片本應有的沉重和感傷,這一方面有利于觀眾始終以較為興奮的狀態接收信息,另方面也不至于讓黑暗和消極內容影響到影片過審。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影片的兩位主演,張然和張婧初,都表現出人物所應有的極精準的生活狀態。
與其說《飛行家》是一個講述小人物造飛機的勵志故事,倒不如說它是對于中國一個特定時代結束的告別和懷念。透過一群普通人的言行,你可以看到他們對于中國社會民生跌宕起伏萬象多端的淡定和泰然處之,看到他們對于中國政治經濟風云變化狂飆突進的無奈和自我解構。令人愉快并哀傷的是影片正面描寫的并非這些,但是真zhèng想要告sù你的就是這些,以小見大,見微知著,這正是《飛行家》閃亮的地方。可以這么說,如果你看懂了這部電影,你就讀懂了中國從1978年到1997年這二十年的變化!”
《電影旬報》是日本最重藥的電影雜志,每年由《電影旬報》舉行的年度佳片評選,是日本最權威的電影獎項。而《電影旬報》對《飛行家》是贊不絕口:“這部電影舉重若輕地的將這段深厚的歷史變遷融入其中。那種舊時代的榮光像空氣一樣充斥在這部電影中,賦予影片一種悲壯的底色,電影中的喬正飛,如同張然所喜愛的《七武士》一樣,用他們的妄想和不自量力的力量,為那種已然消逝的尊嚴做最后一搏。”
《綜藝》和《好萊塢報道者》是美國最權威的電影雜志,這兩本雜志不僅最為專業,同時也集中地代表了好萊塢業界的觀點。每年在頒獎季中,這兩部雜志給出的評論往往能夠代表輿論的主流。不過在對《飛行家》的評價上,兩本雜志卻給出了截然相反的評價。
《綜藝》認為《飛行家》是一部劃時代的偉大電影,打出了100分的滿分。綜藝在評論中寫道:“電影美得驚人,一個畫面都好像是一幅畫作,獨立而帶有美感,鏡頭獨特移動的方式更有一種畫卷般的美感。在劇中燈光的使用也巧妙的明確了幾個年代和相應的寓意,例如78年的畫面過曝最嚴重,畫面帶有強烈的毛刺感;92年逆光鏡頭多,反應人物與現實的沖突,97年則接近現實。影片在銀幕比例上的創意更是一大亮點,電影的畫面采用了1.37:1的標準比例,夢境部分采用了1.85:1的畫幅,最讓人震撼的是喬正飛駕駛著飛機起飛的時候,電影的畫面緩緩展開,變成了2.35:1比例,就像打開一卷畫,給人的內心以強烈的沖擊!”
不過《好萊塢報道者》認為《飛行家》是一部糟糕的電影,他們的評分只有50分。文章寫道:“《時空戰士》讓我們見證了一位天才導演的橫空出世,而《飛行家》則讓我們見證了一位天才導演的隕落。《飛行家》實在不像一部電影,而像一部舞臺劇。其中最不像電影的地方,是它的鏡頭語言,以及場面調度。
用不同的光線來表現不同的時代,這個想法很好,但大量的過曝鏡頭和逆光鏡頭導致畫面過于刺眼,讓人很不舒服,觀眾難以入戲。正因為如此,很多記者選擇了退場,大家覺得很難受。
《飛行家》另一個讓人出戲的地方在于電影的景別缺乏變化,電影的畫面沒有縱深,只有橫移。因此人物動作也如同舞臺表演一樣,借用樓梯,把人物碼在上面,如同提線木偶,生活的質感都被桎梏住了。”
同樣給出差評的還有英國的老牌雜志《帝國》,文章寫道:“《飛行家》有很好的想法,將大量的社會新聞運用到了電影中。然而張然對這些新聞的運用只是皮毛,并沒有深入進行探討,沒有像賈樟柯那樣精準的表現當代中國社會的荒誕現實:消費狂熱,社會潰敗,官僚腐化,貧富差距,這些困擾著當下中國的社會問題。
在電影中我們能看到各種各樣關于78、92、97中國的記憶符號,綠軍裝,大字報、錄像機、BB機,這些時代的道具輕易就能將觀眾從大銀幕上拽入到那個曾經生活過的年代,進而喚起內心的共鳴。但遺憾的是整個故事的展開方式卻如此平庸而乏味,選擇一個特定的時代背景,故事卻與這個時代背景沒有發生多么切實的關聯和戲劇性的張力。
張然似乎是太著迷于在電影中安排進這些過往回憶,在電影的故事情節編排上,人物角色都成了雞肋,淪為時代風貌的陪襯物,也就是說,作為電影中核心的人開始消失了,他們只是代表著我們常常見諸報端的各色既定人物形象。
大量的新聞融入導致對人物情感的理解停留在表面,就像電影中被津津樂道的中國時代變遷的主線一樣,人作為事件的主角卻只剩下一個臉譜化的符號,大段大段的鏡頭用兩張毫無表情的臉對視一代而過,我們卻無法感受到人物的內心!”
《飛行家》的評論有點兩極分化,但總體來說,還是好評為主。對這些媒體比較了解的人,發xiàn了一個有趣的現象,比較先鋒的媒體幾乎都給出了好評,而給出差評的媒體往往比較保守。
爭議聲中,《飛行家》的關注度急速攀升,成了整個電影節最受關注的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