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望著道風,道:“你看看,這船上就我們六個人,都是自家人是吧,干脆你不要做什么谷主了,我也不上學了,你帶著你媳婦,我帶著我……嗯,未來可能的媳婦,一起回茅山,種種菜養養花,退隱江湖,多開心啊。”
搖了搖青云子的手,道:“師父你快勸勸他!”
青云子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我是想勸他,可惜,有心無力了。”
“師父你這話什么意思?”葉少陽意識到一絲不對。“咦,師父你手好涼!”
道風一步沖了上來,抓住青云子的手,用力捏住,結果他手里的“花生米”撒在船艙里。
那根本就不是花生米,而是綠瑩瑩的藥丸。
葉少陽撿起一顆,聞了一下,頓時渾身一顫,還魂散!
所謂還魂散,根本就不能還魂,是一種續命的丹藥,能夠鎖住人的陽氣,但也只是多維持一段時間罷了,為的是讓人有機會交代身后事。
“我是怕自己挺不住,所以……服用了一顆。”
葉少陽這才發現,青云子的臉色異常的白,之前還以為是受傷的緣故,現在才知道……
他的聲音,聽上去也帶著幾分顫抖。
青云子無力的搖搖頭,略微轉向北邊,道:“鬼金羊星已落,無力回天了。”
一只手抓著葉少陽的胳膊,說道:“傻孩子,鬼金羊的死兆,應的不是無極天師,是為師我啊。”
葉少陽頓時驚得魂飛天外,腦海中猛然劃過一道電流,無極天師雖然修成正果,但畢竟是邪靈。鬼金羊星照應的是法術界的人,怎么可能照應在一個邪靈身上!
青云子一人拉著他們一只手,道:“相遇皆是緣,緣盡莫強求。我早就知道有這一天,你們也不必悲傷。”
“很多老家伙死之前,都要對后人關照一番,我卻沒什么好關照的,你們的人生,我看不透,但我相信你們……因為你們是我徒弟,這一生我也沒教你們什么東西。只有一點,你們也明白。”
青云子抽回一只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任何事情,由心而為,只這一句了。”
葉少陽抓著青云子的手,用力搖頭,甩下兩行淚珠。“師父你不會死的,你可以當鬼尸,就算肉身毀了,你魂魄也可以留在人間!”
“放屁!為師我雖然一生不正經,但畢竟也是個道士,怎可做這種違逆天道之事,我死后不做陰神,只愿輪回。我這一生積累不少陰德,來生說不定投胎個土豪,嘿嘿,你們誰要是攔著我發財,我特么就不認你這個徒弟!”
“不,不不!”葉少陽大叫。
“你閉嘴!”道風罕見的對他吼了一聲,跪倒在青云子面前,沒有哭,但是神色哀傷至極。
“師父,你還有什么要交代的?”
“沒了,我這一生,收了你們這一對奇葩做徒弟,也是沒誰了,就這么著吧。”青云子撇了撇嘴,“哦對了,欽章你過來。”
蘇欽章早已經哭成淚人,順著船板爬了過去,跪在葉少陽身側。
青云子道:“你跟他們不一樣,你們走的不是一條路,你有慧根,回山之后,閉關修煉我傳授你的法術,小成之后,可廣收門徒,茅山以前太清靜了,以后不能再這么清靜。
茅山以后由你主持,但掌門之位,必須少陽擔當,你可有意見?”
蘇欽章拼命搖頭。“徒兒領命,一生只做兩位師兄的馬前卒!”
青云子點頭道:“道風你不必管,他將來不管做什么,你只不聞不問便可,他的名字,永遠不可入茅山名冊。”目光落在道風臉上,“為師這么做,你可明白深意?”
道風俯首點頭。
青云子緊緊握著他的手,“但是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我弟子,為師從來沒有后悔收你為徒,如果讓為師重新選一遍,一千遍!我還是會帶你走。這些年你不在我身邊,為師很孤獨,很想你。”
一瞬間,道風心中想起了很多事情,他雙手抱著頭,用力撕扯自己的頭發,強壓住內心的情緒。
“至于你個小畜生!”青云子瞪了葉少陽一眼,“只有一句話你特么別哭了行不行?”
葉少陽極力忍住悲傷,擦了把眼淚,道:“師父你囑咐吧。”
“說了啊,就是讓你別哭了,哭的我心煩!”青云子翻了翻白眼。
都快死了,還是這么不正經。
葉少陽很想笑,卻笑不出來。
“哦對了,欽章,我答應馬面那廝的事,無法完成,只有你去代辦了,好好伺候他們,這關系還是要維持的。”
青云子深吸一口氣,望著天空,道:“死之前,還出了一把風頭,帶走一個牛逼人物,值了值了。”
說完,大笑數聲,對葉少陽道:“給我一把花生米,左邊口袋。”
葉少陽顫抖著從他兜里掏出花生米這次是真的花生,不是還魂散,夾了三粒,塞進他口中。
青云子含在口中,用力嚼了一下,閉上眼睛,躺了下去,喃喃說道:“我來回憶一下年輕時候做的那些荒唐事,你們別打擾我……”
葉少陽等人雖然悲傷至極,聽了這話,也只好跪在一邊不敢動,把這最后的時間,留給他自己。
芮冷玉挪到葉少陽身邊,緊緊抓著他的手。
楊宮梓跪坐在葉少陽道風中間,兩只手分別搭在兩人肩膀上。
三個劃船的鮫人,也收到氣氛感染,神色哀傷,只顧推著船走,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一只海鷗,從船上飛過,在船頭停下休息了一會,鳴叫了一聲,飛走了。
楊宮梓心有疑慮,上前探了探青云子的鼻息,默然道:“已經走了!”
“不可能!!”
葉少陽撲過去,手忙腳亂的檢查鼻息和心跳,連同脈搏,聽見楊宮梓說道:“師父一定是不想讓你們見到他的魂魄,免得你們想留下他,所以魂魄悄悄遁走了……”
(這一章寫的很難受,我也知道很多人不希望青云子死,但是……緣盡莫強求。我也很希望老頭子不要去輪回,能留在陰司也好。明日更新自見分曉。這一章是補欠的,加上之前補的一章(第1394章),已經補回兩章。剩下兩章陸續補上。感謝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