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少陽微微點頭,心想這個張道長倒也不是神棍:被鬼糾纏,如果實在解決不了,其實遠走他鄉是一個辦法,不過這里面也是有講究的,首先一定要是白天,從佛堂、道觀,或者衙門這樣的地方走,從前門進,一般的鬼魂邪靈,還是不敢進這些地方的,會在門外等待宿主歸來。
假如這時候宿主焚香沐浴,或者用靈符、法器之類護身,暫時壓制自身的氣息,讓邪物無法察覺到自己的存在,然后遠走他鄉,用不著走出千里,只要走出幾百里,就算身上的靈符或法器失效,邪物一般也沒法再找到宿主的存在。
不過,這種方法治標不治本,畢竟害人的邪物還是存在的,宿主走了,還有可能去找另外的宿主,尤其對葉少陽這樣的天師來說,遇到邪物害人,只有兩個結果:要么殺了,要么超度,根本不存在這種在他看來很窩囊的辦法來躲避邪物。
其次,并非所有邪物都可以用這種方法來逃避,有的邪物修為深厚,或者與宿主之間有某種特殊的連接方式,就算用這種法子也是無法驅逐的。
在葉少陽浮想聯翩的時候,劉老頭接著說,隔壁的這對夫妻,為了兒子的性命,已經打算離開這里,到南方避難去了,本來打算這兩天收拾好了就啟程的,之前張道長給了幾張靈符,讓夫妻倆貼在門上,說是能保證幾天太平,沒想到今天晚上又成了這樣。
說起這些的時候,劉老頭唉聲嘆氣,也是希望隔壁家的孩子能夠能夠躲過這一劫。
葉少陽聽完劉老頭的講述,沉吟半晌,請求劉老頭天亮之后帶自己去隔壁家看看,說不定自己能夠搞定這件事。
劉老頭一開始覺得不妥,畢竟張道長已經接下了這件事,讓他們夫妻帶著孩子逃亡,八成能躲過這一劫,如果讓他去插手,萬一耽誤了逃亡,那孩子有什么三長兩短,可就什么都來不及了。
“我不耽誤他們逃命。”葉少陽十分認真地望著劉老頭,說道,“我只是看看,如果能用逃亡這種法子擺脫害人的邪物,我絕不阻攔,如果不行,那就不要白費力氣了,還是想辦法除了那邪物再說。”
劉老頭聽他這么說,眼珠子轉了轉,壓低聲音說道:“我們這么討論對付它,不會被它聽到吧。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葉少陽笑道:“鬼又不是小偷,還來偷聽你說什么,人家注意力都在隔壁,誰來管你。”
劉老頭聽他這么說,略微放心,說道:“你能看出逃亡有沒有用?”
見葉少陽點頭,他眉頭更加皺起來,“你能看出的事,張道長難道看不出來?不是我說,張道長是我們縣里有名的半仙,很有神通的,你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
葉少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攤了攤手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張半仙多大年紀,不過捉鬼降妖這東西,絕不是看年紀大小的。”
劉老頭張了張嘴,剛要開口,葉少陽抓著他的胳膊,十分鄭重地說道:“大爺,我是認真的,我不是為了錢,也不指望能賺到錢,我只是盡一個法師的責任,我不可拿人家孩子的性命開玩笑。麻煩大爺明天去說一聲,我只先看看那孩子再說。”
劉老頭盯著他看了半天,最后被他誠懇的眼神打動,點了點頭。
之后兩人又躺下了,劉老頭問起葉少陽的師承來歷,葉少陽只說自己是茅山天師,其余不愿多說,劉老頭也沒再問下去,躺了一會又睡著了。
葉少陽到后半夜才睡著,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身邊劉老頭已經不在了,起床出去,一個人沒看到,只聽見廚房有動靜,走過去一看,翠云和劉老太正在一起做飯。
翠云看到葉少陽,讓他自己去刷牙洗臉,等著吃飯。葉少陽從行李包袱里找到牙粉鬃刷,去門外水井邊洗漱,完事后一轉身,看到劉老頭站在自己身后不遠處,看樣子是在等著自己,心中一動,探尋地看過去。
“我去把你的情況跟劉四夫妻說了。”劉老頭不等他問,自己先說道,“我說你是我一個遠房的親戚,是茅山名門出身的道士……好說歹說,他們夫妻才同意讓你們去看看,待會兒我們吃完飯就過去。”
早飯吃的很樸素:饅頭配白粥,就著一些咸菜,葉少陽卻是好久沒吃到過這么家常的早飯,吃了個大飽。
席間,劉老頭跟老伴說了葉少陽要去隔壁劉四家給孩子“看外科”的說,劉老太起初也很擔心,翠云雖然吃驚,但他是了解葉少陽在這方面的能力的,當下對劉老太一通勸說,甚至把之前他為秋鎮長家中成功驅鬼的經過講了一遍,劉老太半信半疑,一再囑咐葉少陽,看看可以,但是千萬不要逞能,鬼怪都不是好惹的。
葉少陽唯唯答應,吃完了飯,讓翠云留下,陪著老太太干點家務,聊聊天,自己讓劉老頭帶著前往隔壁家。
開門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就是出事那個孩子的父親劉四了,一臉的憔悴,無精打采的,沖劉老頭點了點頭,目光落在葉少陽身上,上下打量起來。
劉老頭立刻拍著葉少陽的肩膀,說道:“這位就是我之前提到的,我家內侄,從小就在茅山出家當道士,這次是去南方辦事,順便來看看我,正好聽說了你家兒子的事情,堅持要來看上一眼,沒準能有救呢。”
劉四打量著葉少陽,微微皺起眉頭,說道:“看上去很年輕啊。”
不等劉老頭解釋,劉四接著對劉老頭說道:“阿公,你也知道,這件事張道長已經幫我處理了,一事不煩二主,我是看你面子才讓答應讓他來看一眼的哦,先說好,我被這孩子折騰的,可是一分錢都拿不出了。”
葉少陽立刻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收錢。”
劉四聽他說的這么干脆,臉色緩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