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風一下子怔住。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大智若愚的境界？
“我久不過問三界之事，我不知你是誰，但你天賦異稟，一身所學甚雜，有道門也有佛門，還有諸多邪術……能則能之，但所學如此紛雜，心分四五，如何能有證道的一天？”
道風手腕被他握住，全身都被一股強大不可逆的力量控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聽這老和尚白話。
“我觀你修習過佛法，也略有領悟，而今你我有緣，你可愿拜貧僧為師，我將一身所學盡數傳你，助你堪破無極大道，你以為如何？”
道風一怔：“你要收我為徒？”
“正是。”
“你有收徒和頗好？”
金剛三藏哈哈大笑，“玉不琢不成器，道風，貧僧見你天賦異稟，但你這般下去，早晚會入了魔道。貧僧不想看你荒廢天賦，因此愿助你一臂之力。”
沖和子聽了這話，也在邊上喊道：“道風，我師兄幾百年沒收過徒弟了，今日他看中你，實在是你的緣分，可喜可賀之事，你還不拜師？”
“有一個證了無極大道的師父，聽上去不錯。”道風望著金剛三藏，微微一笑，金剛三藏面上也流出滿意之色，不過道風話鋒一轉，道：“但是大師，你也糊涂了，你有你大智若愚的道，我有我萬法皆通的道，你怎么就因為你堅守一道，就否定我的道呢？”
金剛三藏看著他，臉上露出微微困惑的表情。
道風接著說道：“再說，我有師父了。”
金剛三藏道：“你師父是誰？”
“茅山青云子。”
“他也征得大道了？”
“好像沒有吧。不過，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教會了我修行之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想做我的老師……說實話，你真的不夠格。”
“道風，你這狂徒！”沖和子冷冷罵了一聲。
金剛三藏并不惱火，握著他的手腕，平和地說道：“道風，我見你戾氣沖天，不是甘愿人下之輩，怎也會有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種念頭？”
“因為，他真的有資格做我師父。”道風一點不矯情地說出這句話。
他對青云子的感情，跟實力無關，一來，是成長的最初，自己因為胎中之謎，忘記了前世身份，一切從頭學起，跟青云子處了二十年，這種父子之情，是別人根本無法取代的，而且，在自己懵懂初開的歲月中，青云子真的教會了他很多東西，不光是修道方面，還有做人方面。
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讓他和葉少陽直到今天仍然受用不盡。
在覺醒之后，他意識到自己還有一個師父：酆都大帝。對這個師父，他自然也是有感情的，但是如今……在得知大帝所做的一切之后，雖然知道他也是為了天下蒼生，但這種欺騙，讓他十分不爽，畢竟沒有青云子跟自己的關系更為純粹。
一生俯首拜吾師。他只有一個師父，就是青云子。
連酆都大帝他都可以從心中排除，更不要說眼前的金剛三藏。
“你戾氣纏身，若不入我門，受我佛法引渡，將來必入魔道，你不從我，我便殺你。”金剛三藏宣了一聲佛號，“你雖已斬卻兩尸，但與證道之間，卻有萬里鴻溝，我殺你，易如反掌。”
“或許吧。”
說完這句話，道風突然感覺手腕上的力道越來越強，低頭一看，自己的手臂從他握著的部位開始，逐漸變成了金色，好像鍍上了一層亮晶晶的液體……
液化的部位，立刻就失去了知覺。
道風大驚，在體內運轉罡氣，去抵抗這股力量，然而最多也只是減緩這種液體蔓延的勢頭。
“先于蒼天，先于大地，
先于諸天，先于非天；
是何胎藏，水先承受，
復有萬神，于中顯現？
爾等不知，彼造群生
這聲音不是從金剛三藏口中發出的，而是在自己的腦海中……道風感覺自己的神識之中，仿佛有金色的也提在流淌，不斷匯聚、堆砌起來，逐漸形成了一尊佛的形狀。
道風極力抗拒著神識中的入侵，再看自己的手臂，已經完全被鍍上了一層金色液體，猛然想到，這個過程，不就是給佛像裝金的過程嗎，再聯想到他神識中的那尊不斷凝聚的佛像，足以證明金剛三藏不是想要自己的命，而是在用他的佛法來同化自己，在自己神識中打上佛門的烙印。
“另有一物，在爾身中，不墮紅塵，不入地獄……”
佛像不斷凝聚，外形已經完成，開始凝聚五官了。
“超脫之法，在爾心中，無相法門，無生無滅……”
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
道風本能地傾聽下去，不自覺地用神識主動配合感應起來。
金剛三藏望著道風，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道風神識中的佛像，五官和發髻都已經完全形成，栩栩如生，金光閃閃，渾身上下透著一種極為莊嚴但又平和的氣息。
只有眼睛還閉著。
佛像眼皮顫動，一點點張開了眼皮。
道風在心里大喝一聲，神識深處，一股強烈的反抗念頭狂涌而來，仿佛一道巨浪，拍擊在佛像上，佛像沒動，但卻被潮水給淹沒了，隨著潮水退去，佛像也被帶到了意識的角落里，掩埋起來，道風能感覺到它的存在，但是看不到眼睛了。
好險……
要真的看到眼睛，自己可能就真的陷進去徹底出不來了。
道風深吸一口氣，再朝自己胳膊上看去，身上和胳膊上的金色液體，已經在退卻了。
金剛三藏吃了一驚。
怎么會這樣！這個人的神識，難道真的強大到了這個地步，連自己的心佛之術都能抵抗？
轟……
一道巨大的水柱，從他身后豫州鼎下方的深井中騰起來，打在巨鼎的底部，發出巨大的聲響，水花四濺，在空中卻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條龍的形狀，撞擊在了金剛三藏的后背上。
他全部注意力都在面前的道風身上，正在施展心佛之術，斷沒有想到身后會突然遇襲，反應到底慢了半拍，然而那巨大的水龍擊打在后背上，他就像沒事人一眼，硬頂著水柱，身體連顫抖一下幾乎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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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