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葉凡站在那里老神神地執著毛筆在空氣中比劃什么的,她不由叫道:“喂,你畫咒啊。紙我已經鋪好了,快來寫吧。”
葉凡停下比劃,呵呵一笑,應道:“好的。”
趙國棟以前輩鼓勵后生的語氣道:“大膽地寫,不用拘束。”
“好的。”葉凡微笑著對趙國棟點頭,然后走到臺案前,對著宣紙凝神而立。
趙麗娜和趙國棟都凝神屏息地站在旁邊看著。
就在他們以為葉凡要開始寫字時,葉凡忽然轉頭對趙麗娜道:“墨硯里的墨汁有點稀和少了,麗娜,你幫我再磨一些出來,要濃一點。”
趙麗娜一陣無語,白白浪費表情了,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你自己不會磨啊。”
“娜兒,快去幫小凡磨墨。”趙國棟笑道。
他心里忽然有點期待了,葉凡居然對墨汁有要求,說明葉凡還是有點書底的。
趙麗娜只好走過拿起墨碇熟練地研磨起來。
趁著趙麗娜磨墨的空檔,趙國棟有點意地介紹道:“這墨是存放了三十年的黃山松煙老墨錠,曹素功牌子。小凡,你今天算是有福了,平時這墨我不輕易舍得用。”
曹素功墨從清代流傳到至今,有三百多年了,所以許多上好的老墨甚至能做古董的老墨是從曹素功墨流散出來的。
松煙墨錠以用黃山松木制作的最佳,但如今受國家環境保護,黃山松木不能再砍伐,所以正宗的黃山松煙墨在市面上比較難買到,不只是價格的問題。
另外,上好的墨錠年份越久越好,越是珍貴稀有。有一些從乾隆年間流傳下來的老墨錠,那可是比黃金還要貴幾倍十幾倍。
所以,以趙國棟的身份地位都忍不住向葉凡介紹他現在的用墨。
葉凡嗅了一下空氣中的味道,微笑地點頭道:“確實是很好的墨。呵呵,受若驚啊。”
趙國棟高興地朗聲大笑。
有好東西也需要有人懂得欣賞,收藏者才會得意快樂。
“這支毛筆拿著很順手,應該也有點來頭吧?”葉凡順著趙國棟的心情問道。
趙國棟微笑道:“這支毛筆相對于黃山松煙老墨倒沒什么特別的,紫毫湖筆,用起來手感不錯,算是不錯的筆了。”
“呵呵,已經是很好的筆了。湖筆從古以來天下聞名,很多書法家和畫家都用的是湖筆。”葉凡笑道,“用這么好的墨和這么好的筆,感覺壓力好大。”
趙國棟笑道:“你不必緊張。墨和筆本來就是拿來用的。若不用它們,它們的價值就不能體現。放心書寫,不用擔心浪費墨和使壞筆。”
“叔叔教訓的是。”葉凡點頭道。
兩人談話間,趙麗娜已經把墨研磨好了。
“墨磨好了,葉大書法家快來秀一下你書法吧。”趙麗娜叫道。
葉凡聽得出趙麗娜有點看他好戲笑話的味道,他淡淡一笑,走到臺案前,正面對那張空白宣紙。
他凝神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間有一股莫名的氣勢散發出來,那高大的身影似乎附上了一層宗師的氣派。
“這……”趙國棟暗吃了一驚,“這種感覺好像一些書家大家身上見過。”
只見葉凡把紫毫湖筆放到墨硯里吸飽了這黃山松煙老墨汁,然后飛快地揮毫書寫起來。
葉凡書寫得很快,暗中使上內勁,筆力直透紙背,一對詩句直接一氣呵成地寫好了。
直到葉凡收筆,趙麗娜和趙國棟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
把筆輕輕地放到筆架上,葉凡轉身回來,對趙國棟微笑道:“寫得不好,還請叔叔不要見怪。”
趙麗娜先走近一步觀看葉凡的書法,本想趁機落奚葉凡兩句,但當看見葉凡的字頓時驚住了,有些出神地、不由自主地嘴里念葉凡書法寫的字道:“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趙國棟見趙麗娜那神情,心里不禁“格噔”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他的書法也很好?不是說有六年玩動毛筆了嗎?
他懷著疑問,上前一步觀看葉凡的書法,立即感到一股崢嶸殺伐的氣息撲面而來,看見的仿佛不是字,而是一幅慘烈的戰爭畫卷。
趙國棟立即定住心神,凝神再看去,只見葉凡的字鐵劃銀勾,氣勢鋒芒十足,一筆一劃如長刀如利劍,頭角崢嶸,每一個字充滿了棱棱角角,但再整體看去,卻又有一種高屋建瓴,法度嚴謹的美感。
這種單字崢嶸、整體法度有序,個體與集體和諧得恰到好處,減一字增一字都會破壞整個書法,充滿了藝術美感。
“好字!好書法!”趙國棟不禁發出贊嘆道。
葉凡淡笑道:“謝謝叔叔謬贊,太久不寫了,這幅書法有點取巧,不登大雅之堂。”
這話是真心話,因為太久不練法書,手生得很,單個字寫起來別扭難看,所以他變通一下,決定不拘細節,以整體取勝。剛才他拿著毛筆在空中比比劃劃就是在就在在思索整體的排兵布局。
趙國棟正要說話時,目光無意中落到左邊上的自己的書法,頓時有一種直接撲上去撕毀的沖動。
在之前,他對自己這幅書法比較滿意,現在兩幅書法放在一起,立判高低。
他是怎么看自己的書法就怎么不順眼,一股上不得臺面的野路子、半路出家的土氣。再看葉凡的書法,一筆一劃鐵劃銀勾,個性張揚十足,而整體如又行軍打仗般法度嚴謹。
想到剛才自己居然特意讓女兒不把自己的書法拿開,意在讓自己的書法把葉凡的書法比下去,把葉凡鎮住,他就不禁老臉發燙,有一種被打臉的火辣辣的感覺。
“爸。”趙麗娜小心地輕聲叫道,真怕自己的父親惱羞成怒,立即把葉凡轟出門了。
趙國棟回神來,哈哈一笑,道:“娜兒,你把這些筆墨紙張收了。”
緊接著,他轉身對葉凡道:“呵呵,小凡,走,到客廳陪叔嗑嘮幾句。”
說著,他就往門走去。
葉凡應了一聲時,跟在趙國棟身后走出了書法。
兩人走出了書房,兩幅書法自然沒有所謂的評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