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叔穩住自己有些波動的心緒,看向王樂,問道:“你母親的老家在樂坊什么地方?”
“小子剛出世,還在襁褓當中,母親就已經過世,她唯一留下的就是我這個隨她姓氏的名字,至于老家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王樂搖了搖頭回道。
此時,王樂感覺到很可能有事要發生了。
小師叔聽到王樂是隨母親姓氏,不禁眼中一亮。
不等追問,王樂心中一動,補充道:“肥城兒童福利院的陳院長,與我母親是在樂坊縣城一個工廠大院長大的,小時候他帶晚輩去祭拜母親的時候,曾說過,山下曾有一個小村莊,是他和我母親兩個家族生活的地方,只是后來因為山洪暴發,死了很多住戶,剩下的人也都走光了。”
小師叔心中一顫,輕聲問道:“你母親下葬的那座山,是不是叫浮山,山里的有些小石頭可以浮在水上?”
王樂雖然有了點兒準備,但還是忍不住露出驚訝之色,反問道:“前輩怎么曉得這么清楚,難道您的老家就是在浮山腳下?”
小師叔心中一陣激蕩,再也壓抑不住,顫聲問道:“你母親叫什么名字?”
“轟”的一聲,在王樂的腦海里炸響,因為他看著小師叔的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突然與泛黃的照片上,母親的雙眸吻合了起來。
難怪會讓他在見到小師叔的一剎那,尤其是這雙丹鳳眼,有著熟悉的感覺。
那這位叫著王樂坊,比他王樂多一個字的小師叔,和母親是什么關系?
王樂大腦一片空白,徹底傻了!
對于小師叔的問話,壓根兒就沒聽到!!!
“你母親叫什么名字?”
小師叔再次問道,讓目瞪口呆的王樂反晃過神來。
只見王樂的死死盯著小師叔,緩緩答道:“王小蝶。”
轟的一聲,這次是響徹在小師叔的腦海心田當中,這一瞬間,他被王樂母親的名字給弄得渾身僵硬,徹底沒了反應。
“小蝶,小蝶···”
漸漸的,小師叔的嘴唇開始動了起,細不可聞的反復念叨著王樂母親的名字。
王樂看著小師叔失魂落魄的樣子,滿肚子疑惑想要追問,但還是忍住沒有開口,就這么靜靜的站著。
半晌后,小師叔雙眸里的迷離之色散去,恢復清明,與之相伴的則是傷感,還有激動。
“孩子,你猜到我是你什么人了嗎?”
小師叔不再稱呼王樂的名字,滿臉的和藹激動之色,親熱中帶著一絲惶恐的問道。
“額!”雖然王樂此時心中也很激動,因為他已經明白對方肯定是自己的親人,但還是被這老家伙又讓自己猜的話,給弄得這認親的氣氛給弄沒了···
王樂很是干脆的搖頭,道:“小子猜不到!”
小師叔激動的臉龐一僵,不禁有點兒尷尬。
不過這都沒關系,小師叔嘆了口氣,看著王樂,臉色鄭重的道:“我是你外公。”
“什嘛,外——外——外公!!!”
王樂差點兒就沒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想到小師叔可能是母親的親兄弟,或是同族的堂兄弟,也就是自己的舅舅輩而已,不曾想是他王樂的外公!
“那個,您老是不是太年輕了,不要逗我這個晚輩了,成不成?”
只見王樂吞了吞口水,認真的向小師叔建議道,如果真是外公的話,那就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人嘛,越老就越喜歡聽別人說自己年輕,小師叔當然也不例外,頓時感覺到自己這個外孫實在是太忠厚,太實誠了,真是打心底里喜歡啊!
就見小師叔滿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似笑非笑的看著王樂,道:“我不能是你小子的外公嗎?”
王樂打死都沒想到,自己今天只不過是因為吸血鬼的緣故,要與李慕白的師叔見面而已,卻不曾想會平白無故的多出一個外公來。
“您老看起來只有五十來歲,比小子的岳父都年輕,如果是外公,小子真的有些接受不了。”王樂攤了攤手,很是坦白的說道。
只見小師叔背負雙手,仰頭哈哈大笑起來,回蕩在房間內,飄出了屋子,讓外面等候著的李慕白不禁心中嘀咕道:“沒想到這個殺才,拍馬屁的功夫都如此到家,哄得殺人如麻的小師叔都這么開心。”
房間里,等到小師叔停下笑聲,王樂眉頭微微皺著開口道:“小子的外公是工廠工人,英年早逝,是外婆含辛茹苦的撫養著母親,可前輩說是小子的外公,這里面卻有些矛盾了。”
本來還笑意盈盈的小師叔,頓時就臉色黯然下來,眼中充滿著濃濃的愧疚。
旋即,小師叔搖頭感慨道:“是老夫對不起她們母女倆啊!”
頓了頓,小師叔繼續道:“老夫家在浮山腳下,少年時幸遇恩師,隨他進山修行,而立之年再入紅塵,回家探親,與你外婆一見傾心,在你母親一歲的時候,因為師門招我回山,本打算先將其中關系打通安排好之后,再接她母女倆回去。”
說到這里,小師叔的眼睛泛紅,充滿濃濃血色,宛如入魔一般,讓王樂心中一緊,不自覺的后退一步。
所幸,小師叔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苦澀的道:“沒想到這一去,三十年匆匆而過,再回來時,村莊早已不見,從當地的政府得知,二十多年前的一次山洪暴發,村莊都毀了,死了不少人,僅有活下來的也都搬走了。”
說到這里,小師叔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冷靜,才繼續道:“那個年代,天災不斷,天天都在死人,政府對這些從來都不重視,我也無從得知她們母女到底有沒有死在山洪當中,所以整整找了三年,才無奈之下回了山。”
末了,小師叔幽幽的道:“一個男人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妻女,我王樂坊辜負了她們,每次午夜夢回備受煎熬,武道之路,不得寸進,是最好的懲罰!”
此時,悲傷回蕩在這一老一少的心頭,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