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鐵甲步卒在這個時代天下無敵,這是一個常識!
由一千八百二十五枚甲葉組成的步人甲,一般重量達五十
不論是西夏人的破甲錐,還是契丹人的雕翎箭,對步人甲的傷害其實都是非常有限的。
以鐵甲、長槍強弩為主要裝備的重步兵,以密集陣型依托壕溝堡壘,配合少量的具裝騎兵屢屢擊敗西夏,契丹兩國的騎兵。
只可惜,這種擊敗僅僅是擊敗而已,同樣因為負重過多,他們也只能完成擊敗,卻不能全殲敵人。
一支抱成團的重步兵,只要指揮中樞不亂,哪怕是在敵人的包圍中,他們依舊可以如同一頭頭皮堅肉厚的野豬一般突破敵人的包圍圈。
步兵威力最大的時候就是他們組成大隊的時候,騎兵可以沖擊第一,第二,甚至第三道防線,在這樣的沖擊下,他們的度很快就會被鐵甲步兵消耗干凈。
當騎兵不再有度優勢的時候,他們手中輕便的馬刀在面對重甲步兵的時候,他們只有束手待斃的份。
鐵心源一直認為,那些經典的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戰例都是弱方主帥在明知道會輸的情況下,孤注一擲的瘋,只要某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全軍覆沒就是對他最終的懲罰。
“不是我們喜歡分兵,而是不得已而為之,一支過于龐大的軍團他的后勤保障很難支應。
一萬鐵甲步卒想要運動,就需要馱馬三萬,大車千乘,民夫兩萬人之多……
十萬鐵甲步卒需要的馱馬,大車,糧秣,工匠,不僅僅是在一萬鐵甲步卒需要的基礎上多加十倍的問題。
這是一支可以顛覆……“
鐵心源笑道:“也就是說皇帝根本就不允許這樣一支可以顛覆國家的力量交給某一個人對吧?
分成六支讓那些將領們相互制約,相互監視,相互掣肘,相互推諉扯皮。
這樣一來確實沒人能夠反叛,陛下也足夠放心,問題是,都去忙這些事情去了,誰去打仗?”
“自古以來便是如此……這并非我大宋創,唯一能指揮這樣一支軍隊的人,只有皇帝!
若是將這樣的一支力量輕易地交給別人,莫說官家,就是老夫這一關都休想過去!”
“那就讓皇帝去帶兵啊!”
“官家乃是國家之根本,怎么輕易涉險?”
“既然如此,吃了那么多的敗仗,你們有什么想不通的?”
包拯笑道:“你切莫說的輕松,等你的國度壯大之后,這些問題你一樣會遇到,老夫倒是很想知道你如何解決?”
鐵心源大笑道:“簡單啊,直接統兵官只需要統兵千人就足夠了。
能指揮他們的只有國家的高級將領,而高級將領是不直接統兵的,他們只有在戰時才會零時統御抽調過來的統兵官作戰。”
包拯鄙夷的瞅著鐵心源道:“這一套大宋早就……”
“早就使用了是吧?結果造成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的局面是吧?”
包拯拱手道:“愿聞高論!”
鐵心源搖頭道:“當然不能說,如果您愿意去哈密清香國擔任全權官一職三年,清香哈密國對你就沒有任何的秘密。”
包拯捋著胡須大笑道:“蒙你看重,老夫榮幸之至,久在中原,非常想去見識一下西域大漠的雄奇。
如果官家允許,老夫陪你走一遭清香哈密國擔任全權官三年又如何?
先說好,老夫的俸祿可不能低了。”
鐵心源嘆口氣道:“如果您真的能去,哈密清香國的國庫任您使用。”
包拯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瞇縫著眼睛道:“老夫已經年邁,如果去了你的清香哈密國,最大的可能就是埋骨異鄉。
不過,大宋朝堂上有的是年輕的俊彥,如果你能給他們一個恰當的職位,讓他們盡展所學,此事未嘗不可!”
“嘶!”
鐵心源倒吸了一口涼氣,瞳孔都在縮小,他萬萬沒有料到皇帝和那些大佬們想的竟然是這個主意。
包拯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水道:“一個強大的哈密清香國是符合我大宋利益的。
當一個強大的哈密清香國出現在西夏,契丹人的背后,我大宋也就會有一個真正的盟友。
這對那兩個茍合在一起對大宋施壓的國家而言會是一個非常大的威脅。
你現在的哈密清香國,不論你說的多么輝煌,終究掩蓋不了你們實力低弱的現實。
如果大宋能夠幫助你們變得強大起來,即便是暫時吃點虧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鐵心源坐直了身體瞅著包拯道:“已經有了方略?”
包拯笑道:“早在你遠走波斯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樣的一個方略。
原本要扶持的是于闐國,只可惜,那個國家已經滅亡了,后來我們就把希望寄托在波斯人身上,希望波斯人能夠和西夏,契丹惡戰一場,而后,再由我們來坐山觀虎斗,最后完成對西夏,契丹,或者波斯人中的某一個勝利者的最后一擊,完成重振漢唐聲威的夢想!
派你去波斯,真的沒有謀害你的意思,只希望你能在波斯混到一個比較高的職位上……
結果,你總是出人預料,沒去波斯,卻重建了于闐國,這是我們從戰亂的西域那里得到的最大的一個好消息。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扶持別人哪有扶持你來的讓人放心。”
鐵心源吃驚的連手里的茶杯掉了都沒有感覺,傻傻的看著包拯問道:“這主意是誰出的?你們當初考慮到這個計劃的可行性了嗎?
有考慮到我被人家大卸八塊當肉干的可行性了嗎?”
包拯笑呵呵的道:“老實說,沒有,這個計劃本身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計劃,成功了收獲頗豐,即便是失敗了,也就是損失了幾個人而已,算得了什么大事!”
包拯說這話就把腦袋扭向一邊裝傻的孟元直道:“在老夫的一雙利眼之下,孟元直,你以為黏上一把黃胡子,穿上一套胡人的衣衫,就能瞞天過海嗎?
穢亂宮廷是個什么樣的罪責?你以為就憑你的武功就能逼迫朝廷放過你么?
如果不是因為你還有用處,你的九族早就被老夫的快刀剁成肉醬喂狗了。”
鐵心源瞅瞅已經汗流浹背的孟元直,再看看坐在那里陰笑的包拯,皺眉道:“西夏就是在你們這種心態下催生出來的一個變態的怪物。”
包拯笑道:“你不同,你可能看不起我大宋的士大夫們,卻對那些百姓憐憫有加,再說了,即便是你成了第二個李繼遷,情況又能壞到哪里去?
只要西域的戰爭一日不停,大宋就能多一天的好處。
歐陽修和我說了那個蒙兀人的故事,老夫聽了感同身受,既然北海都已經結冰了,那些蠻人們就一定會被嚴寒的天氣驅趕著南下,結合大宋從高麗國得到的消息印證之后認為,西邊,北邊的亂局將要到來。
但是啊,想要那些蠻人們形成氣候真正威脅到西夏,和契丹沒有近百年的時間是不用想的。
在這樣的狀況下,提前布置一手閑棋,是非常有必要的,反正西域之地原本就不是我大宋的,誰當國王你以為我們會在乎嗎?
有本事你統一西方,北方,我們再對峙就是了。”
鐵心源驚訝的道:“大宋什么時候變得如此有魄力了?這不是你們做事情的方式啊。”
包拯大笑道:“無關緊要的臆想誰都有,身為大宋的臣子,杞人憂天的本事還是要有的,這不過是一個想的比較遠的計劃而已。”
“經略青塘是你們想的比較近的計劃?既然已經有了遠的和近的計劃,那么失敗之后的防范機制你們也應該已經有了吧?”
“這是國之大事,如何能講給你聽?”
“能不能把國子監里的年輕人全部派給我,我來付俸祿,按照他們在大宋俸祿的三倍算起。
另外啊,歐陽先生和他的弟子們是不是也能派去哈密,我一定把他們當做神一樣的供起來,讓我圣人的光芒也好照耀一下我蒙昧的哈密臣民?
至于密諜司里的人就少派點……”
月上中天的時候,包拯走了,他剛剛一走,兩天前就已經開始鳴叫的青蛙,在安靜了半晚上之后又開始鳴叫了。
天知道老包在來的時候帶來了多少護衛守衛在周圍。
“我們離開吧!”
孟元直脫掉身上的胡人衣服,焦躁不安的在茶棚子里走來走去的。
鐵心源笑道:“前兩天你還興致勃勃的想要通過我兒子來奪取大宋的江山,現在已經出現曙光了,你怎么反倒變得害怕起來了?”
“我們暴露了!”
“我們早就暴露了!”
“我睡了皇帝的妃子!”
“我想,皇帝的女人很多,他應該不會太在意的。”
“我在意啊,當初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現在才現皇帝依舊耿耿于懷,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寬宏大度的人,更何況這種事情只要是男人根本就沒法子原諒。”
“你來東京的時候可不害怕!”
“此一時,彼一時,你我二人從頭至尾都被人家監視著,這實在是太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