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性格可能是天生的,可是一個人從事的職業后天絕對能培育出來的。
憨憨的如同一只胖龍貓一樣的蘇軾安靜的待在角落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先生把他賣給了魔鬼。
蘇軾悲憤的知道,自己根本就無力抵抗鐵心源賦予自己的那些野蠻的將來。
詩歌和遠方從來都是詩人美夢。
在詩人的幻境里,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主宰,是禹禹獨行在汨羅江畔的智者,是掌握了雷霆和閃電的神祗,更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快活的遠行者。
詩人的夢境里沒有多少多少對錯,更多的是心靈放飛之后看到的美景。
啊!我是如此的自由……
戰火和血涂滿了天空,就像燃燒的晚霞,他比晚霞還要美,生命消逝的時候,連天空都在落淚……
我是就是屠殺者。
刀鋒下,血飛濺,生命流逝,如同流星一般燦爛而美好……
一刀,一顆流星落下。
一刀,一朵鮮花枯萎。
一刀,……
“你在傻笑什么?”
鐵心源把臉湊到蘇軾的臉跟前,他覺得這時候的蘇軾極為詭異,︽長︽風︽文︽學,w◎ww.cfw⊙x.ne⊙t臉上的表情一會兒圣潔如天使,一會兒又猙獰如魔鬼,更多的時候卻是一種喝了蘑菇湯之后的癡呆。
“我想吃一整只肥雞!”
蘇軾不假思索的說出了自己的要求,詩人的跳躍性思維讓人很難理解。
鐵心源撓著下巴道:“你知道的,糧食不夠吃,現在不能這樣奢侈。”
蘇軾倔強的道:“我不管,我就要吃一整只肥雞!”
鐵心源回頭看看歐陽修的官邸,小聲道:“別著急,好歹等我們出了清香城再說啊,別人現在都啃干餅,我們吃肥雞傳出去不太好。”
“我不管,我現在就想吃肥雞,而且是我一個人吃,你在邊上看著,你是大王,不能以身試法。”
“我們可以去山里打獵,弄一只松雞回來不難。”鐵心源對蘇軾從來都是非常有耐性的。
“我不吃野雞,野雞肉干巴巴的沒肉,我要吃養的肥肥的母雞,一口下去滿口油。”
“那就等著,張嬤嬤養了十幾只雞,我去幫你討要一只過來。”
“你最好去偷,這個時候你去要雞,會毀了你的名聲,而且,偷來的雞好吃!”
偷雞這種事情鐵心源自然不會親自去干,尉遲文干這種事情非常的有經驗,不一會胳膊底下就夾著兩只老母雞來到了松林處。
不是張嬤嬤養的白羽雞,是兩只花不溜秋的老母雞,也不知道是誰家的。
鐵心源當然不會理睬這些,隨手扭斷了雞脖子,就給雞開膛破肚,然后撒上鹽巴,找來一塊油紙包起來,外面再糊上泥巴,在地上挖了一個野灶,就把糊滿泥巴的雞丟進去,上下都點上火,洗干凈了手,等待一會吃雞。
這一切都做完之后,鐵心源才看著蘇軾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讓你這樣失魂落魄?”
“我可能要成一個馬賊了。”蘇軾的眼睛盯著橘紅色的火焰呆呆的道。
鐵心源愣了一下道:“成為馬賊和吃肥雞有什么關聯嗎?”
蘇軾抽抽鼻子道:“身家清白,志向高遠,品質高潔的蘇軾就要死了,我打算請他吃頓好的。”
“確實該吃頓好的,等一會就好,你一個人一只,我和尉遲文一只。”鐵心源拍拍蘇軾的肩膀,他覺得蘇軾這種告別以往的方式不錯。
“應該是我們三個吃一只!”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男人吃雞,女人摻乎進來干什么?”鐵心源頭都不會的道。
他不用回頭就知道過來的女人是尉遲灼灼。
“因為你們吃的雞是我的。”
尉遲灼灼從后面走到火堆邊上抱著膝蓋蹲下來。
“你們好好的吃,我就不吃了。”
尉遲文朝鐵心源招招手,然后就當機立斷的離開了,他覺得自己要是不離開,等一會戰火一定會蔓延到他的身上。
蘇軾吃雞的渴望很深,不斷地用棍子扒拉著火堆,希望火著的旺一些,好快點把雞烤熟。
尉遲灼灼見鐵心源不說了,就嘆息一聲道:“你馬上就要成親了?”
鐵心源嗯了一聲道:“其實我已經算是成親了。”
“嗯,我知道,趙婉很漂亮。”尉遲灼灼依舊低著頭好像很傷感的樣子。
蘇軾抬頭看了鐵心源一眼,雖然這兩人的話很曖昧,他還是決定不離開。
“我昨天去了大雷音寺,撒迦活佛說,我很有慧根。”
鐵心源扒拉著火堆道:“撒迦什么時候成活佛了?誰給他灌頂的?”
尉遲灼灼蹲在地上前后微微搖晃著道:“撒迦上師接納了他師父的甘露水、咒幔、本尊法相、鈴杵。
用這些法器,配合修持儀軌,在仁寶上師的幫助下,驅散了他的所知障及煩惱障。
清凈了身口意之罪業,仁寶上師還犧牲自己給撒迦上師注入智能之力。
如今,撒迦上師已經覺悟了自己心性本質的訣竅,達到內在身口意、氣脈明點當下凈化,成為佛的身語意三門金剛。自然可以成就世間活佛大業。”
鐵心源皺眉道:“這樣的大事,撒迦活佛為何不通知我?”
尉遲灼灼搖頭道:“你會笑話他們的……”
鐵心源怒道:“我去看猴戲難道不可以嗎?”
尉遲灼灼瞪大了眼睛道:“儀軌莊嚴,白僧吟唱,雖沒有天降蓮花,可是殿中佛光大盛,你怎么能這樣說。”
鐵心源怒道:“以后不許再去大雷音寺,好好地一個女子被那些該死的家伙們給騙成什么樣子了。”
尉遲灼灼委屈的道:“你不娶我,還不許我信佛?”
蘇軾一屁股坐在地上,吃驚的看著尉遲灼灼,見她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就把鄙視的目光投射在鐵心源的身上。
鐵心源覺得自己的腦袋疼了起來,揉著太陽穴道:“嫁給我有什么好,我娘有多厲害你不是不知道,婉婉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你要是進了我家的門,能活兩年算你厲害!
后宅的事情我又不能一直幫你,萬一我回來的時候她們告訴我你掉井里了,我能怎么辦?”
“試試啊!不行我就跑!”
“算了吧,與其那樣,還不如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的,你要是出事了,尉遲雷能找我拼命。”
尉遲灼灼嘆口氣站起身道:“我就知道你不想娶我,太后沒你說的那么惡毒,趙婉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小氣,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怎么可能讓你難堪?
算了,總歸是我命苦!”
尉遲灼灼說著話,慢慢的起身,沿著小路下山了。
“現在,我們可以一人一只雞了。”蘇軾呲著白牙笑的非常。
叫花雞熟了,香味依舊,砸開泥殼,雞毛全部粘在泥土上,一股濃香就竄了出來,蘇軾顧不上許多,探手抓過一只比較大的雞,就嘻嘻哈哈的忍著燙開吃了。
鐵心源也開始吃雞,只是今天胃口不好,撕扯了半只就不想再動,見蘇軾渴望的瞅著自己手里的雞,就把剩下的半只雞遞了過去。
蘇軾用油紙包好那半只雞,對鐵心源道:“給我先生留半只。”
鐵心源笑道:“君子狀的蘇軾死掉了沒有?”
蘇軾拍拍胸口道:“已經被雞肉給埋掉了,你放心,我現在就能跟著你去干那些喪良心的事情了。
不過,你剛才對待那個女子的事情我還干不出來,我想要變成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樣子,估計還需要跟著你學幾年。”
回到城主府,鐵心源就把自己埋進公文堆里,如今批閱公文變得簡單多了。
歐陽修果然大才,經他之手處理過的文書上經常有他的一些批閱,鐵心源只要看看歐陽修的做法合不合心意,如果合心意,就批閱一個準字,如果不同意,就要寫上自己的期望和準備達到的目的,打回去讓歐陽修重新安排。
批閱準字的時候多,打回去的機會很少,至少,在處理日常的公務上,歐陽修遠比鐵心源做得好的。
批閱完公文之后,鐵心源就發現自己的心情好多了,看樣子蘇軾說的沒錯,自己肚子里果然是一副狼心狗肺。
尉遲灼灼回到房間之后,臉上卻沒有多少悲傷之意,摘掉頭上的頭飾,就靠在軟榻上繼續看書。
尉遲文的腦袋從窗戶外面探進來道:“有收獲嗎?”
尉遲灼灼隨意的嗯了一聲。
尉遲文繼續問道:“嗯是一個什么意思?”
“他不許我親近大雷音寺!”
尉遲文想了一下道:“你這樣拖著很沒意思,我做這樣的事情更丟人。
九爺沒必要非要把你綁在大王的身上,尉遲一族想要在哈密國站穩腳跟,有我就足夠了。”
尉遲灼灼白了尉遲文一眼道:“他不會過河拆橋的,這一點我敢肯定,他如今把我尉遲一族當親人看,我們就不能讓他失望。
你喜歡干事情,就去干你的,我想嫁給他是我的事情,和尉遲一族無關,哪怕和他耗上一輩子我也心甘情愿,關你什么事情?”
尉遲文嘿嘿笑道:“你這輩子完蛋了,被大王吃的死死的,既然你喜歡,我當然不會多事,你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