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七笑嘻嘻的和押解他們的西夏人告辭,甚至很大方的將已經用不上的一些小東西送給了貧窮的西夏武士。
“兄弟,我看你身高八尺,孔武有力的,一定是條好漢,怎么樣?如果手頭緊,可以當雇傭兵啊。
只要干上一年,保你回家的時候風風光光。”
“你是西夏人?”
“呸,我還是宋人呢,打誰不打誰的那是大人物的事情,關我們雇傭兵屁事?
打宋人的時候我們不參加,打西夏的時候你們不參加不就完了,有什么難受的。
到手的銀子才是咱們的親爹,你看看你,這么好的身手,這么好的刀子,被那些權貴們當死士用,虧不虧啊?
你戰死了能得多少好處?
天啊!五百文連個豬頭都買不來啊。
爹娘把我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我們的一條命就值五百蚊?
知道哥哥我一個月拿多少軍餉嗎?
一百文?嘿嘿,那點錢只是哥哥我的一頓酒錢,告訴你,沒戰事的時候,哈密王都要給二兩銀子的軍餉,出動一次另算。
和你們在水泉關打了一仗,知道戰前將軍發下來多∞長∞風∞文∞學,w±ww.c¢fwx.n≯et少銀子嗎?一人二兩!
哥哥聽說你們西夏女人便宜,二兩銀子夠不夠你討一個老婆?
聽哥哥的,不當差的時候就來哈密,到時候找哥哥我就成,就你這身手,一個月要是不賺三兩銀子,老子把腦袋摘下來讓你當球踢。
放心,不來西夏了,這一次是出來搶糧食的,糧食夠吃了鬼才來你們西夏找死……
天山北面正在打仗,哈哈哈,你也知道回鶻武士就是一個笑話?
我們大王一點功夫不會,領著一群沒飯吃的流民,就在天山北面運回來大量的糧食和物資,金銀財寶多的房子都裝不下。
奶奶的,說起來,人家這才是真正的發財啊……
我們都是小兵,都是他娘的廝殺漢,給誰賣命不是賣命啊?為了一年三五十兩銀子,死了都值!”
洪老七說這些話的時候,劉滿把腦袋垂的低低的,臊得滿臉通紅。
還以為洪老七一定會被西夏武士們嘲弄,害得他也跟著丟人。
誰知道,等了好久都沒有聽到這些操著怪異宋話的西夏武士說出什么難聽的話來。
反倒是在一本正經的向洪老七打聽雇傭兵的待遇問題,尤其是聽說在盡力做戰后戰敗了,就沒必要死磕,可以投降,等著哈密王拿銀子贖人這樣的話之后,圍攏過來的西夏人就更多了。
“我的老天爺,哥哥你是鐵鷂子啊,失敬,失敬,走不走?如果現在就走,五兩銀子就是你的安家錢,鎧甲什么都不要帶,到了哈密之后有新的給你用。
戰馬?也不要,西域不缺戰馬,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過去,以哥哥鐵鷂子的身份,往那里一站,有人說一月給你五兩銀子你就不要理會他,少于五兩銀子你就可以吧唾沫吐在他臉上,十兩銀子一個月才是哥哥你的身份啊。
就這,還不用上戰場,你也看到了,哈密武士屁都不會,哥哥您這樣的鐵鷂子只要留在軍營里訓練這幫家伙就成,不當差的時候去哈密當軍頭,當差的時候再回去,反正你們西夏武士沒戰事的時候,一年只當兩個月的差事。
不怕哥哥笑話,這一仗你們可是把我們的蛋黃都他娘的打出來了,那里還會有第二次戰事……
聽兄弟我的,去哈密賺錢,廝殺漢的本錢就是一身的功夫,錯過這個好時候,賺錢就太難了。”
洪老七和西夏武士依依惜別,帶著劉滿他們走進了沙州城,同一時間,大群的西夏貴族頭人也出了沙州城,交換戰俘之事終于塵埃落定。
南面的城門大開,孟元直放俘虜出城,北面的城門也打開著,留守的最后一批回鶻人終于可以趕著大車進入八百里瀚海,可以回家了。
孟元直和張翰約定的時間是七天,七天之后,哈密軍隊就會讓出沙州城,徹底的離開西夏境內。
大事抵定的情況下,西夏人沒有偷襲,攔截那些車隊,重要的物資和糧食早就運回哈密了,即便是攔截,偷襲,也無非是殺死一些回鶻人。
通過這些天收到的消息,張翰發現,殺死回鶻人對哈密的打擊并不是很大,如今,哈密不是沒人,而是人太多了。
小小的沙州城聚集了雙方的三萬多人馬,在沒有戰事的情況下,西域的商賈就非常忙碌的往來于兩軍之間。
有了這些商賈往來溝通,原本劍拔弩張的兩軍,逐漸變得松懈下來。
肅州軍司不是沙洲軍司,肅州沒有受到哈密人的侵襲,因此,他們對哈密人沒有多少仇恨,而且,水泉關一戰勝利的是他們,只要是勝利者多少都會有些大度。
洪老七回到沙洲之后,馬上又跟著商隊回到了西夏軍營,這一次,他可是背著大量的銀子來的。
在西夏軍中下層武士有意的遮掩下,他招募雇傭兵的事情開展的如火如荼。
先給安家錢,后報道的手段徹底的讓那些底層的西夏武士們瘋了。
這世上還有如此信任自己的人?這世上還有回報如此豐厚的活計?
一千多兩銀子散發出去之后,哈密軍最后的撤退日期如約降臨。
“我在哈密等你們,兄弟們過來的時候多買點糧食過來,這東西能賣高價……”
張翰和隗明于到底還是知道了雇傭兵的事情,對這件事情,他們不約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西夏軍制不同于他國,直到現在,軍中的武士依舊屬于部族的財產,戰時,張翰和隗明于有調兵遣將的權力,一旦沒了戰事,分管軍中武士的人就會是部族頭人。
西北的部族大多是貧困的,因為貧困,才誕生了勇猛的武士,因為貧困,西夏才會年年派兵征戰劫掠四方,來保證部族里的婦孺們能夠度過一個個寒冬。
沙洲軍司在哈密人的突然襲擊中傷亡慘重,如今,只有借用肅州軍司的人才能重新穩定住河西。
戴罪立功的張翰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出任何差錯,幫助收復沙洲的隗明于卻想著如何讓自己的部族能夠在沙洲站穩腳跟,最終達到分割沙洲利益的機會。
沒有敵人的時候,政治利益就主宰了上位者的思維……
張翰如此,隗明于如此,孟元直和李巧同樣如此。
因為趙婉懷孕的事情,孟元直和李巧已經喝了三場大酒了,今天已經是第四場了。
砂巖山的地下城堡已經修建完畢,這個可以屯兵一萬的地下堡壘,將是哈密國抵抗西夏最好的城關。
這里正好是八百里瀚海的中段,任何大軍在瀚海中行軍五百里之后,都是人困馬乏的狀態。
如果被一股突然出現的精銳軍隊阻攔在這里,且不說作戰,僅僅是水源和補給,就能讓進攻的一方徹底崩潰掉。
雇傭兵的傷亡,孟元直和李巧都沒有放在心上,這是后勤官需要考慮的事情。
只要按時按量準確無誤的將撫恤銀子發放下去,軍中就不會有任何的怨言,更不存在軍心不穩的狀態。
雇傭兵們都非常的清楚,自己是來拿命賺錢的,只要將軍們不虧欠自己的軍餉,那就對他們沒有任何虧欠的地方。
這一次戰死的雇傭兵達到了三千四百五十一人,哈密國又從國內調撥過來三千雇傭兵供孟元直和李巧使用。
人手不錯,都是積年的老兵,其中,來自青唐的武士數量尤其多。
孟元直和李巧碰了一杯酒,瞅著頭頂上面目猙獰的佛像道:“這些東西沒必要啊,浪費錢糧。”
李巧一口喝干杯中酒笑道:“白吃的棗子就不要嫌棄棗核大,幾百個和尚在這里忙碌了兩年多,他們愛干什么就干什么。
源哥兒要我們徹底的將這里查驗一番的話是對的,萬一這些和尚給這里留下一個暗門什么的,到時候就糟了。”
孟元直點點頭道:“那些和尚看著邪門的很,大王對他們有懷疑是正常的。
你本來就擅長機關消息,這事就交給你了,我想早點回清香城,王后肚皮里的孩子一天確定不了男女,我這心里就跟油煎似的,好多事情都不能全面展開,我很擔心單遠行那個老瘋子堅持不到孩子長大。”
“不是還有胡魯努爾嗎?”
孟元直搖頭道:“我們能信單遠行,卻不能相信胡魯努爾,源哥兒早就說過,胡魯努爾這個人他將來一定是要殺掉的。
他這樣想,估計胡魯努爾也是這么想的,別看現在大家過的平安喜樂,過幾年天知道會是一個什么場面。”
李巧笑道:“這是以后的事情,到時候再說。老孟,你說我們這么快的就從西夏撤兵,大宋那邊會不會對我們有看法?”
孟元直搖頭道:“當初他們只是要求我們在邊境搖旗吶喊,結果我們都攻進西夏腹地了,遠遠地超過了他們所要求的,應該不會多事。
巧哥兒,你說說,大宋三十萬大軍征伐瞎氈的八萬人,到現在連臨洮都沒有拿下來,你說那些宋人是不是太沒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