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心源一直以為,唐太宗李世民沒吃掉唐僧是他一生中最大的一個敗筆。
雖說唐僧肉能讓人長生不老這事有點懸,可是,萬一是真的呢?
聽說唐僧死后,他的身體里全是舍利子,足足有上百顆。
鐵心源的面前就放著一顆舍利子,是撒迦活佛送來的,按照他的說法,這個黑不溜秋的東西是他師父火化之后留下來的舍利子。
是不是真的且不說,光看這顆舍利子被人把玩的油光水滑,鐵心源就覺得撒迦是在騙自己。
他他師父對他來說和親爹沒有兩樣,不管佛家如何看不起那具臭皮囊,對自己亡故的親人保持起碼的尊敬這是一定的。
而且,撒迦怎么看都不是一個狼心狗肺之徒,要他把自己師父的骨頭拿著把玩,還不如一刀殺了他。
撒迦是借著保佑趙婉平安生子的由頭送來的舍利子,這絕對是一份重禮。
王漸看舍利子的眼光如同惡狗見到了骨頭,還是一塊滿是肥肉的大骨頭。
他不敢向鐵心源一樣隨意的舍利子丟來丟去的,鐵心源把舍利子放在他手上,要他去給這顆舍利子蓋一座棺槨,他雙手捧著這顆舍利子硬著腰板走出去的。
可能是錯覺,鐵心源覺得這家伙在這一刻似乎很像是一個高僧大德,有著說不出的莊嚴肅穆。
尉遲文就很羨慕王漸,他也很想摸摸舍利子,據說這東西是這個世界上最吉祥的寶物,只要沾手,就會富貴吉祥一生,或者七八生。
他們尉遲家從來就是佛教徒,不過,他們家比較開明,不論是苯教,還是別的藏傳佛教他們都信,即便是從漢家傳來的佛教他們也照樣供奉,只要是佛就成,非常的不挑揀。
“這幾天小心點,別讓人家劫獄把你給順手一刀給干掉就慘了。”
鐵心源覺得這些話要先告訴尉遲文,這家伙又大了一歲,心思難捉摸的很。
“嘎嘎從歐陽先生那里回來了,最近這幾天是他在看著地牢。”
鐵心源愣了一下問道:“你告訴他危險了嗎?”
尉遲文有些羞澀的道:“告訴他了,他說就是因為有危險他才要代替我。”
鐵心源摸摸尉遲文的腦袋道:“有這樣一個朋友就看牢了,別讓他有危險,按照你的性子來說,這輩子只可能有這么一個朋友。”
尉遲文點點頭道:“守著牢房的人才不是最危險的,監視他們劫獄的人才是最危險的,我不會讓那個傻瓜死掉的。”
“去告訴撒迦活佛,我準許他們亂來,但是,我們的人手不能死,甚至不能傷,至于他有什么安排我不管。”
尉遲文搖頭道:“大王,這種事情要是不真就騙不了人,所以……”
鐵心源笑道:“你最好不要教我怎么利用屬下的命來達到目的,這種事情做多了,小心我拿你的命去交換利益。
撒迦這一次做的事情對我們有利,我才會允許他搶走阿丹,犧牲別人我不在意,犧牲自己人我心里過不去。
哈密國如今正是順風順水的時候,沒必要為了一些所謂的長遠利益犧牲現在的人手。
能進到狼穴的人,不論是宋人還是西域人,我每一個都認識,我殺是我的事情,別人殺不許!”
“撒迦活佛把舍利子都……”
鐵心源看了尉遲文一眼笑道:“信任這東西很難建立,卻非常容易破碎,一旦建立了就要小心維護,只要背叛一次,不論多么小的背叛,信任就會蕩然無存。
如今,哈密臣民的信心和勇氣都來自對我的信任上,所以啊,只要能不損害這種信任,我就絕對不能去做。
一旦沒了信任,哈密國立刻就會土崩瓦解,一枚舍利子我要來何用?孰輕孰重,你要分清楚。”
尉遲文似懂非懂的走了,鐵心源這一番話和他學會的帝王術有沖突。
鐵心源也不指望他會全部聽進去,只是簡單地表述一下自己的立場而已。
阿丹躺在桌子上極度的痛苦,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快要腐朽了。
短短的兩個月的時間,他已經胖了很多,盡管他在努力的節食,可是,尉遲文那個混蛋每次送來的食物都讓他的節食計劃毀于一旦。
躺在桌子上能動的空間恨少,活動量幾乎不存在,再加上每天都吃羊油拌飯,他原本滿是肌肉的肚子很快就變成了一大片肥肉,棱角分明黝黑發亮的胸肌,也變得白皙起來,并且有下垂的趨勢。
無論迪伊思多么賣力的幫他揉搓身體也無濟于事。
尉遲文最后一次來到地牢,冷漠的放下一盤子油膩的抓飯之后就要離開。
阿丹喘著粗氣大吼道:“殺了我!”
尉遲文笑道:“不殺,要留著賣錢。”
阿丹吼道:“放開我,我會加倍給你們金子。”
尉遲文搖搖頭道:“哈密國是一個公平的國度,既然規矩是用你體重等量的黃金來救贖你,我們就不會輕易地壞掉這個規矩。
既然大規矩不能壞,我們為了多賣一點錢,只好把你快速的催肥。
這依舊在規矩范圍之內。”
阿丹絕望的看著尉遲文道:“我從今天起不吃飯了。”
尉遲文冷漠的看著阿丹道:“宋人有一種發財的法子,就是把鴨子困在一個很小的地方,盡量的讓他少動彈,盡量的多吃東西。
如果有那只鴨子不肯吃,養鴨子的人就會用一個漏斗往鴨子的胃里塞食物。
直到每只鴨子都膘肥體壯之后才會把鴨子拿去宰殺,養鴨子的人才會有最大的利益。
阿丹王子,你現在就是我們養的一只鴨子,如果你想讓我派人往你的胃里塞肥油,就乖乖地給我吃飯,每天三大盤這樣的抓飯,你一定要吃完。”
尉遲文說完就吩咐了獄卒一聲,就離開了地牢。
獄卒端著滿滿的一盤子飯放在桌子上,對垂著頭靠在桌子腿上的迪伊思道:“你喂,還是我喂?”
迪伊思毒蛇一般陰冷的目光嚇唬不了獄卒,在獄卒滿是惡意的目光中接過了飯盤。
垂著頭的阿丹怔怔的看著迪伊思,木頭人一般的張開了嘴巴。
他已經哀求過迪伊思無數次了,要她殺了他,每一次迪伊思都淚流滿面的哀求他吃飯,要他堅信阿伊莎一定會救他出去。
于是,每次到了吃飯的時間,阿丹都會生不日死的像一只填鴨一般的接受迪伊思的填喂。
傷口已經痊愈的一片云現在再也不敢戲弄阿丹和迪伊思了,尤其是當他親眼看到鐵心源對付阿丹的手段之后,胃口就一直不太好,每天不到餓的受不了,絕對不會吃飯,只要看到尉遲文出現,他都會把自己藏在一根鐵柵欄后面,以為這樣尉遲文就會看不見他。
到現在,尉遲文都搞不清楚這家伙是真的瘋了,還是裝瘋。
至于另外三個瘋子,現在已經胖的沒了人形,每天到了飯點,就像三頭豬一樣在一個很大的盆子里搶飯吃,根據尉遲文的說法,這三個家伙遲早有一天會賣給穆辛這個老家伙,現在這些人吃掉的飯食,遲早都會變成黃澄澄的金子,很劃算的一筆生意。
尉遲文剛剛走上地牢,就看到了嘎嘎。
嘎嘎比尉遲文大一歲,十四歲的少年已經有了一些大小伙子的模樣,抱著雙臂站在陽光下,手長腿長的很是英武。
尉遲文最嫉妒的就是嘎嘎的好身材,天知道這個被大王從野人窩里帶出來的家伙為什么這么好命。
不用刻意的用衣衫打扮就能顯得器宇軒昂,他有時候懷疑這家伙即便是光著屁股站在那里,依舊會光彩奪目。
一個大男人長著一雙灰眼珠,兩只眼珠子轉動起來就像是一頭狼,偏偏這家伙還有一頭栗色的頭發,和一個高高的鼻梁,配上那張刀削斧鑿一般立體的面孔,只要走出,滿大街的女子就會挪不動腳步。
尤其是這家伙穿上將作營給他特意打造的鎧甲,更是把男人味提升到了極致。
就連王后都說嘎嘎是全哈密國最英俊的男子。
“前年還是一般高的……”
尉遲文嘟囔著很不情愿的來到高他一頭的嘎嘎身邊。
“大王不喜歡那個阿丹,一刀殺了就是,這樣折磨他可不是英雄所為。”
嘎嘎皺著眉頭俯視著尉遲文不滿的道。
尉遲文張嘴就道:“有本事當著大王的面把你的意見呈上去。”
嘎嘎苦笑道:“說了,大王讓我滾出去,還告訴我這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
尉遲文踩在一張板凳上才能平視嘎嘎:“大王說的沒錯,把你送到歐陽先生那里一年多,算是把你給毀了。”
嘎嘎笑道:“怎么可能,這一年多我一直在努力的讀書,努力的鍛煉我的騎術和武藝,只要我的武藝和騎術練成,就能幫助大王東征西討。
到了那個時候,大王就不應該再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敵人,想要征討誰,只要大王一聲令下,我就會率領騎兵讓他灰飛煙滅。”
“吹,吹,繼續吹,是誰連孟大將軍一條手臂都打不過的?是誰被棗紅馬一蹄子踹出八丈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