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蒼是很公平的,給你點什么就一定要從你這里再拿走點什么。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愿意割舍的人到最后什么都不得不到,這幾乎成了一個真理。
鐵心源告訴上天他想要兩個老婆,然后上天就賜給了他兩個老婆,然后就把他祥和安靜幸福的家弄得亂七八糟。
看了一下午的宋人購物,鐵心源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那些宋人在清香城街市上看到什么都會驚呼一下,然后就發瘋購買。
對于他們來說,二十斤重的雜色瑪瑙石僅僅賣二十貫錢簡直就是白送。
各色玉石垃圾一樣的堆在街道上這件事暴殄天物,京城中價值巨萬水晶石眼鏡在這里五百個紫銅錢就能拿走……
這是一個相互把對方當傻瓜看的過程。
哈密人覺得從戈壁里隨便撿拾回來的一塊石頭就能賣出五頭牛的價錢,從于闐河里撈出來的石頭,隨便就能換到等重的銀子,這是何等的傻瓜才會購買啊。
而那些用幾個錢就買到在東京昂貴到看都不敢看的貨物之后,心頭惴惴,總覺得自己在依靠過人的眼光和見識欺騙這群窮困的傻子。
尤其是當他們痛快的付錢之后,那些商賈們還憐憫的給他們增加了一點添頭,大宋士子們就對哈密人的愚蠢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真想把這里的馬都買回去啊。”
一個士子捧著飯碗久久的不吃,卻把溫柔地目光放在店門外那匹新買的戰馬身上。
“子書兄此言大謬,依小弟看來,這里的皮貨才是值得我們下手的好東西。”
說著話就把一根精美的短皮鞭拍在桌子上,眾人輪流拿起那根由牛皮編織成的鞭子贊嘆不已。
另一個世子從地上提起一個雙肩牛皮背包放在桌子上傲然道:“有了此物,我等還要書函作甚?此物不但輕巧還防雨,最是奇妙不過。”
頜下有短須的子書兄慨然道:“我等一路經過青唐城,大石城,砂巖城,最終抵達清香城,這一路上真是讓人感慨啊。
看到青唐城的時候我就想,如果清香城與哈密城也是青唐城的模樣,在下就愿意在哈密為官。
等我到了正在修建中的大石城時又在想,如果我能在這座規模宏大的新城里為官,定能將他治理的比青唐城好上十倍。
砂巖城外芳草萋萋,大河滾滾,整座城匠心別具的開鑿在砂巖之上,看似粗獷實則磅礴大氣,乃是在下僅見,有如此雄關,難怪西夏人在哈密國竟然討不到半點的便宜。
至于清香城……在下只能俯首膜拜,雖然不如東京城宏大,卻背靠天山,俯視戈壁,有商道之利,又有天險為屏障,城內別有錦繡天地,說實話,若是在清香城長居,我不會覺得自己身在天邊大漠。”
眾人感嘆良久。
一個士子悠然道:“早飯是在七哥湯餅店吃的,那里的醬骨頭甚至比東京的那幾座店里的還好些。”
子書兄笑道:“玉閣兄有所不知,七哥湯餅店本身就是哈密王太后當初撫育哈密王才開的買賣,按理說東京城的算是正宗,真正說起來,這哈密國的七哥湯餅店才是頭牌。”
玉閣兄拍一下桌子大聲道:“在東京人人詆毀歐陽先生,認為歐陽先生在為哈密國吹噓造勢,卻不知歐陽先生諄諄君子,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甚至有所謙讓。
在下聽說據此兩百里外的哈密城才是哈密國第一大城,城墻綿延數十里,高數丈,恢宏龐大乃是西域第一雄城,過得兩日,我等一起走一遭如何?”
眾人討論的熱烈,鐵心源和尉遲文兩人在邊上吃鹽豆子也吃的猛烈。
能親耳聽到別人對這個國度的推崇,比喝酒還要痛快。
眼見這群士子規劃好了路線和行程背著背包,浩浩蕩蕩的離開了店鋪繼續去街市上花錢,鐵心源就覺得這群人應該已經離不開哈密了。
眼看著天色已晚,鐵心源很自覺的在街市上吃得飽飽的,他很擔心回到家里沒飯吃。
晚霞漫天,鐵心源還是泱泱的告別了尉遲文,走進了城主府。
尉遲灼灼竟然還跟趙婉混在一起,兩人趴在一張大桌子上頭頂著頭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鐵喜傻了吧唧的坐在桌子下面,嘴里叼著一本書……鐵心源連忙過去,從兒子嘴里掏出一疙瘩紙漿,對這兩個女人非常的不滿,再晚一會,我娃就把這疙瘩紙漿當一頓飯咽下去了。
“如此看來,這絲毛染色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好在此次從東京帶來的工匠里面就有染坊的大匠,總會解決的。”
尉遲灼灼嬌笑著道:“對是天大的事情,對姐姐來說易如反掌,這就是小門小戶和皇家貴胄的區別。”
趙婉大度的揮揮手道:“休要自污,于闐皇族也是百年皇族,榮耀無匹,咱家出身小門小戶的就夫君一個。”
鐵心源很想現在就把兩個出身高貴的貴婦人按在床榻上糟蹋一番,只是兒子在跟前,不好下手,也不想聽兩個女人惡心的相互恭維,就背著兒子出了房門。
四月的哈密氣候宜人,坐在門外邊一絲風都沒有,遠處的槐花正在暗送香氣,淡淡的卻悠遠。
沙棗花就不一樣了,香的很霸道,在樹下坐一會就會沾染一身的香氣。
玩耍累了的鐵喜伏在父親的懷里睡得香甜,鐵心源卻遲遲不愿意走進內室。
“怎么不進去?”趙婉來到鐵心源身邊低聲問道。
鐵心源抬起頭笑道:“看你們說的熱鬧,就不好打擾,總要分出勝負的。”
趙婉搖頭道:“分不出來。”
鐵心源瞅著趙婉道:“你父親是怎么處理這種事情的?”
趙婉想了一下嘆口氣道:“他會再弄一個女人進來。”
“飲鴆止渴?”
“不是的,人生不過匆匆百年,如果我父皇弄一個女人進來就能安靜一年的話,他就會弄一百個女人進來,把這一輩子糊弄完。
回去睡吧,就你這個糊涂蛋才會想著平息女人間的爭斗,多大點事,糊弄兩下就過去了。”
鐵心源驚訝的道:“你的意思是……”
趙婉笑道:“且這樣過著吧,您要習慣,以后不準心煩了就跑出去溜達一天。”
“我在處理國政!”
老夫老妻之間一顰一動自有風味,雖然沒有新婚夫婦那樣的激情,卻配合的天衣無縫,相互取悅的過程更是親密無間,一出手就讓對方春情激發到了毫巔。
因此過程也比新婚夫婦來的復雜,事實上也更費力氣,為了延長歡愉的時間無所不用其極。
兩個汗津津的人倒在床上,誰都沒有說話的力氣,趙婉的長發覆蓋在鐵心源的臉上,透過黑色的長發,整個世界都是破碎的。
“虧大了……”趙婉喃喃自語著不知道在表達什么心情。
時間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粘合劑,天亮之后,鐵心源家就變得其樂融融。
尉遲灼灼興高采烈的給王柔花敬了茶水。王柔花接過來就喝干凈了。
尉遲灼灼管趙婉汗姐姐,趙婉就把頭上的一支金步搖送給了尉遲灼灼。
三個人和諧的一塌糊涂。
聰明人之間不用話語來溝通,就可以自成天地。
王柔花今天要大宴哈密國所有的貴婦,趙婉也要趁機給貴婦們定出一個身份等級來,尉遲灼灼的成衣鋪子今天要吸納大量的股東一起發財,所以諾大的一個城主府就沒有了鐵心源的立錐之地。
來自大宋的士子們現在全在相國府,拜見哈密國相,需要經過哈密國相的考核之后,再考慮他們以后的官職。
這是哈密國第一次擇英才而用之的大典,劉以為鐵心源的用處不大,可以不用來。
哈密國的軍事改革進行的波瀾不驚,除了尉遲文對自己沒有軍職不滿意之外,其余將軍都高高興興的去上任了。
一時間,在異常繁忙的哈密國中,鐵心源就成了一個沒有事情可做的廢物。
于是,他一怒之下就跑去幫著銅子侍弄活字印刷去了。
銅子的生活是幸福的,這一點能看的出來。
即便是臉上沾滿了油墨,那張黑臉也顯得極有光彩。
是那個波斯女人給了他新的前進動力。
“孫羊正店庫選高手酒匠,精心釀造梨花白醇香無比,十千之數可醉全城……”
這是孫羊正店的廣而告之。
“張華馬醪糟清香城第一,大王都說好。”上面還畫了一碗醪糟,很生動。
鐵心源不認識這個張華馬,估計是拉虎皮扯大旗,明天去找找,醪糟要是不好喝,就砸他家的店鋪。
“燕子磯上燕子飛,今夜小燕宿誰家?清喉婉轉玲瓏妙,君子不探不知道……”
這是一家新開的妓院,名字叫做燕子磯,既然敢拿小燕子來當噱頭,明天讓捕快查查,如果敢有雛妓,就封他的門。
銅子的印書鋪子生意很好,僅僅是一天下來,就有十余家店鋪找他印刷廣而告之。
能印刷這些廣而告之的都是些高級店鋪,面對的人群也是一些高端的識字人群,比如那些新來的大宋士子。
好不容易幫著銅子把廣而告之印完了,鐵心源問道:“你的那個女人呢?”
銅子喝了一瓢水,吐口氣道:“走了。”
“走了?”
“沒錯啊,走了,她問我每月要十兩銀子才肯陪我,我付不起,她就走了。”
“這么干脆?”這完全出乎了鐵心源的預料之外。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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