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佑寧就是在這種環境下成長。
鐵喜沒辦法想象,這樣的趙佑寧若是當上了皇帝,那么大宋的百姓,該面對什么樣子的苦難。
自己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越想,鐵喜便越發憤怒。
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了。
他要廢了趙佑寧的資格,可是,剛想到這個,他就又想到了趙姝,還有趙姝剛剛生下趙佑寧時的樣子。
趙佑寧從出生開始,他就將他當作真正的繼承人看到。
所以,是不是他也算為趙佑寧變成這個樣子出了一份力?
鐵喜深深吸了口氣,第一次,他竟然變得不知所措。
孫家碗離開垂拱殿后,便帶著十幾名太監,找到了正在玩耍的趙佑寧。
「奴婢叩見殿下……」
「起來吧。」趙佑寧根本不將孫家碗看在眼里,說話的時候甚至懶得看他。
孫家碗站起身后,目光趙佑寧身后的一個胖太監。
胖太監的名字叫做段宏,見到孫家碗突然看向自己,心里面顫了一下,這一年,他為了討二皇子歡心做了不少事情,難道陛下都知道了?
「去,將段宏帶走。」
「是。」
孫家碗身后的十幾名太監聽到孫家碗的話后,立馬一窩蜂上前,繞過趙佑寧直接將段宏摁住。
趙佑寧露出錯愕的表情。
「殿下,奴婢冤枉啊,殿下……」
聽到段宏的求救,趙佑寧才回過神,怒視孫家碗。
「你大膽,竟然敢當著我的面抓人……」
「殿下,不是奴婢大膽,奴婢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若是殿下有什么想說的,可以直接去找陛下。」孫家碗淡笑的說道,然后瞥了一眼段宏:「帶走。」
「殿下,救救奴婢啊,殿下,奴婢都是聽您的話行事啊……」
趙佑寧一聽到鐵喜的名字,也不敢再多說什么了,只能看著段宏被帶走。
黃昏,鐵喜陪著皇后與眾位皇子用家宴。
期間,鐵喜并沒有露出什么特別的表情,只是淡淡笑著,讓人看不出他心里想的什么。
晚宴結束之后,皇子們都離開了,鐵喜便讓所有的太監和宮女也離開,整個宮殿中,只剩下他和趙姝兩個人。
鐵喜看著趙姝,輕聲問道:「皇后,趙佑寧做什么,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聽完鐵喜的話,趙姝明顯有些慌了神:「陛下,您,您知道了?」
「回到朕的問題。」
「佑寧,佑寧的本性不壞……」
「陛下,佑寧確實有些胡鬧,可他,可他本性不壞啊,只需好好教導,一定會改的。」趙姝站起身來,哀求的看著鐵喜。。
「皇后啊,這種時候,你何必說這種話繼續騙朕呢,應該知道,朕最厭惡的是什么,可趙佑寧卻偏偏往朕最痛恨的方向變……他才幾歲?手下有幾條人命,你清楚嗎……」鐵喜說話的時候,語氣里的憤怒幾乎無法壓抑。
鐵喜感覺胸口都要炸開了。
「陛下,臣妾保證,以后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孩子,孩子會改的。」趙姝跪在鐵喜面前,淚水已經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不想辯解,她心里也清楚,鐵喜是知道她知道的。
可是,趙佑寧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啊,她就算知道了趙佑寧做的事情,又能如何。
除了幫忙遮掩,她還能做什么?
這件事倘若傳出去,自己的孩子就全完了。
趙姝雖然是皇后,而且趙佑寧是嫡子,可誰都知道,大皇子趙晨要更加優秀,而且若是被所有
人都知道了趙佑寧干的這些事情,趙佑寧就不可能在有機會繼承皇位,甚至……會死。
趙姝不知道該怎么辦,沒有人在這個時候能給她出注意。
畢竟,那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啊。
趙姝自從知道趙佑寧的事情后,便一直處于驚慌的狀態。
「不會發生?你怎么保證不會發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趙佑寧不僅僅是你我的孩子,更是大宋未來的皇帝,他是要統帥萬民的,但小小年紀,卻絲毫不將人命當成一回事兒,朕怎么相信你,怎么相信他?」
「他這個樣子,如何繼承大統,如何為太子……」
「朕,朕也沒有辦法……」
看到趙姝的樣子,鐵喜心里也難受的厲害。
按照他最開始的想法,即便趙佑寧沒有本事,只要普普通通的,他也會是大宋的皇太子,可這么小就表現出如此的性格,這讓鐵喜如何接受。
皇后難過,他難道就不難過嗎?
他太溺愛趙佑寧了。
「陛下,臣妾求您再給他一次機會,最后一次,真的只要最后一次……」
「不必再說,朕已經有了注意,他畢竟是朕的兒子,朕不會殺他,但他必須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鐵喜說完這句話,轉身要走。
趙姝知道,要是讓鐵喜這樣走了,趙佑寧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她拉住鐵喜的手:「陛下,臣妾……臣妾愿意用命為他擔保……」
「皇后,這句話,朕不想聽到第二次……」鐵喜說完之后,再不留戀,轉身便走。
鐵喜離開東京一年,照理來說,現在本該是他享受家庭的時光,沒想到……
趙佑寧,鐵喜也不打算給他機會。
段宏倒也算忠誠,從他被帶走開始,一直到現在,始終都再接受孫家碗的拷打,但他將所有罪責全部攬到自己身上,沒有說出任何對趙佑寧不利的話。
所有事情都是他一首所為,和二皇子沒有半分關系。
可惜,孫家碗原本也不需要他說出什么,畢竟密探早就將趙佑寧的所作所為告訴了鐵喜。
最后,也是按照鐵喜所吩咐,凌遲處死。
當然,深宮之中發生的事情,外界還是一無所知。
鐵喜回到東京城后,一直再處理趙佑寧的事情,直到看到朱啟明的奏章,里面說了姜超,他才想起了盧俊這事,于是立刻吩咐孫家碗去召姜超和盧俊。
盧俊回到東京之后,并沒有回到他再宮中最開始的住所,而是去了密探的一處住所中居住。
垂拱殿中。
鐵喜看著站在姜超,還有他身后明顯長大了的盧俊,有那么一瞬間,竟然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似乎又回到了當初趙晨求他將盧俊還給他的時候。
現在的盧俊,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太監了,身形明顯挺拔了很多,皮膚也黝黑了些,即便如此,他還是低著頭,不敢多看一眼前方的皇帝。
不僅僅是他,盧俊此刻也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這么多年過去,他終于回到了東京城,又一次見到了至高無上的皇帝。
不過,這次的心情卻有所變化。
盧俊也始終沒有忘記趙晨,趙晨對他一直很好,也是盧俊進宮成了太監后,第一次感受到溫暖。
沒想到,他正想著好好輔佐趙晨的時候,張愛卻毀了這一切。
時間走的真快,一轉眼,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
大皇子長大了。
他也變了很多,可是那份想為趙晨出力的心,卻始終沒有改變。
鐵喜觀察了盧俊片刻,才收回目光,看向了姜超,而后開口說道:「姜
超,朕將盧俊從高麗調過來了,日后,就將他交給你了。」
「多謝陛下,奴婢一定不會讓陛下失望。」姜超趕忙接話道。
「盧俊,你愿意跟著姜超嗎?」
盧俊聽到了鐵喜的話,立刻開口說道:「陛下,奴婢愿意……」
盧俊是一個聰明人,雖然鐵喜是問他愿不愿意,但他若說不愿意三個字,那基本也就走到頭了。
「你在高麗這些年做的事,朕都清楚,很不錯,朕也很滿意,魯有善甚至還在奏章中提過你,其中全是夸獎的詞語。」
鐵喜這句話不是安慰人,而是魯有善確實經常夸獎盧俊。
「陛下,奴婢只是做奴婢應該做的事情,魯大人謬贊了。」
孫家碗的目光一直鎖在盧俊身上,事實上,他一直想找機會對付盧俊,不過在高麗,盧俊事事做的有模有樣,讓他找不到機會。
嚴格來說,孫家碗跟盧俊并沒有什么過節,非要說過去的一點不愉快,也是因為張愛,如今張愛已經死了,事情早該過去了,但孫家碗還是十分敵視盧俊。
原因很簡單,盧俊讓他產生了一種威脅感。
這種威脅感和姜超截然不同,姜超雖然地位超然,但誰都直到,他不可能取代自己,盧俊則不同。
他心里的那份野心,是真的。
鐵喜笑了笑,正要說話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垂拱殿外,孩子雖然年紀不大,卻能看出臉上已經有幾分成熟,正是趙晨
他目光在盧俊身上停留了一秒,而后移開:「兒臣趙晨,叩見父皇……」
鐵喜點點頭:「起來吧,過來……」
「是,父皇。」
趙晨站起身后,緩步走到了鐵喜的身邊,這個時候,始終沒有抬過頭的盧俊,也忍不住悄悄抬頭看了一眼。
他看了一眼趙晨,又迅速收回目光,低下頭去。
趙晨其實已經忘了盧俊的樣貌,只覺得這個人十分眼熟,但過去和盧俊在一起的生活,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鐵喜等趙晨站定了,才將目光落在姜超身上。
「趙晨,他就是父皇和你說過的姜超,他的事情,你應該都記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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