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小一直在旁邊看著,忍不住湊到尉遲文旁邊問:「太子殿下和那個老東西說什么呢?」
「說那老東西的老婆呢。」尉遲文頭都沒回,眼睛在周圍的字畫上來來回回,看看有沒有自己喜歡的。
鐵家老宅到底還是缺了點裝飾,這里的字畫雖然都不是什么名家之手,但只說質量的話,還是很不錯的。
「那老東西的老婆出賣他了?」唐小小的反應很快,難怪尉遲文目光從開始就沒移開過那個老東西的椅子,原來早就知道那里有暗門。
「不是出賣,他老婆本來就是大宋人,不僅如此,他孩子也是。」尉遲文嗤笑一聲道:「遼國太小看大宋的決心了,真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了。」
「那個女子就藏在地窖里嗎?」唐小小問道。
「我希望在。」尉遲文說:「但很可惜,地窖里肯定有通往外面的暗道,所以那個女人不在這里,但只要有跡可循,我們就可以去下一家,就像抓老鼠一樣,將洞口一個一個封死,最后她自然無路可逃了。」
尉遲文攤攤手:「太子爺現在干的就是這個事,他想借這個機會把遼國藏在大宋的細作都抓出來,榜上有名的抓了不冤,榜上無名的就屬于意外之喜。
行了,我知道你想問別的,想知道什么就說,能說的自然會告訴你,不能說的你也別想了。」
「那我就問了,我有可能成為太子殿下的女人不?」唐小小問的很直接。
這個問題沒有出乎尉遲文的意料,他不是瞎子,三個人趴在房檐上時,唐小小的小動作根本瞞不過他。
「你在做夢。」尉遲文睨她一眼。
「我不要名分,只要當太子殿下的女人就行了。」唐小小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她再庭院里被遼國大漢要了身子這件事是鐵喜親眼所見,只要鐵喜腦子沒出毛病,就不可能讓她做他的女人。
「就是那種,太子殿下保我榮華富貴,我對殿下予取予求這樣。」
「就像你和那群污爛人混在一起時那樣。」尉遲文看唐小小的眼神就像看一個傻瓜:「太子殿下缺你一個女人?」
「缺。」唐小小肯定的說道,就沖鐵喜當時偷瞄她的神態,她就可以拿命保證,鐵喜到現在絕對沒有一個女人。
尉遲文噎了下。
他還真反駁不了唐小小。
事實就是,鐵喜至今為止,還沒有和任何一個女人發生過什么。
教育鐵喜這件事的人應該是皇帝派來的教養嬤嬤,但早就被鐵喜趕回去了,按理來說,如果鐵喜需要,身邊任何一個侍女都可以充當這項功能,遺憾的是,鐵喜從來沒有過表示,哪怕他有時候會忍不住偷瞄一些侍女的身段。
尉遲文覺得這并不丟人,因為他小時候也做過一樣的事,甚至更丟人。
這是一件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他到15歲才知道原來女人是沒有把兒的。
嘎嘎和鐵心源為這事笑了他不知道多久。
「缺也輪不到你。」尉遲文冷笑。
「說的對。」唐小小嘆了口氣,表情十分遺憾:「我本來想說,難道你不想在太子殿下身邊放一個通風報信的人嗎,但想想也知道……」
「既然心里清楚就把嘴閉上。」尉遲文冷笑:「我之前和太子殿下說你是一個聰明女人,現在我發現我錯了,你不是聰明,你是不想活了。」
唐小小噤聲,大氣都不敢喘。
尉遲文盯著她看了良久,冷笑的收回目光,不過,唐小小的話卻說到他心里了。
鐵喜變了。
變化從而何而來,他不知道,但以前的鐵喜,或者說,今天之前的鐵喜,都不會那么強硬的反駁自己
語氣,完全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命令。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鐵喜是君,他是臣,他很清楚這一點,但這么多年的相處,鐵喜從未用君的態度對待過他們,與其說是君臣,不如說是朋友,兄長,父輩。
這是鐵喜對他們的態度,他也習慣了鐵喜這種態度,認為他們就應該是這種關系。
他是為鐵喜好,鐵喜就應該聽他的。
事實卻并不如此。
這么說,他確實應該往鐵喜身邊放一個自己人……
這個念頭一出來,尉遲文便閉上眼睛,不想讓別人看到他心里的痛苦,好在,搜索完地窖的侍衛們將他從這種痛苦中解脫出來。
「從我們得到的消息來看,刺客去的地方是這家酒樓,也是榜上有名的細作,再之后,她就會知道,她去的這些地方早就掌握在我們手中,之后要么狗急跳墻,要么就會去我們不知道的地方了。
喂,你有沒有在聽?」
尉遲文指著文扎上的一個名字對鐵喜說道,結果說了半天后,卻發現鐵喜像是在聽,又像是沒在聽,忍不住皺起眉頭。
「聽著呢,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鐵喜伸了個懶腰。
「什么事情?」
「你說,幽云十六州的事情,我們有機會摻和一腳不?」
「你也沒撞壞腦袋啊。」
「那個女人無論是死是活都跑不了,皇祖父知道是遼國的離間計后,也會補償我,這件事可以說已經到此為止了,所以我就在想其他事情。」鐵喜笑著回頭說道:「包括唐小小的事情,我也覺得很有意思……」
鐵喜正說著,眼角卻無意中看到一道黑影。
他話都沒說完,身子就猛地一低,連尉遲文一起拉倒,只聽嘩啦一聲響,一個黑色的陶瓷罐子就被丟了進來,里面的液體潑灑一地。
尉遲文被鐵喜拉倒的時候就知道出事了,聞到這個味道后更是慘叫一聲,抓住鐵喜的胳膊就要往屋外跑。
兩只火把丟了進來,屋子里立刻騰起巨大的火焰,兩名反應不及身上沾了火油的侍衛,全身瞬間燃起大火,發出撕心裂肺的痛楚聲,在地上打滾。
屋子瞬間亂了起來。
擺放著字畫的實木架子已經燃燒了起來,滿屋子都是嗆人的濃煙。
鐵喜被尉遲文抓的死死地,拼了命的往后門跑,結果發現后門不知被什么東西死死堵著,根本推不開。
「她根本沒走,放火的人就是她!」唐小小不知什么時候追上兩人的腳步,尖叫的說道。
幾名侍衛踩著火焰想要沖出大門,但無一例外,等到門外之后,全部變成了火人。
「她知道逃不了,所以想在這里燒死我們。」尉遲文做夢都沒想到,那個女人居然這么有魄力,想和他們魚死網破。
他很想說,導致這個情況出現的罪魁禍首就是鐵喜,如果不是他的要求,那個女人還沒來得及布置這一切就已經被他們抓到了。
但現在說這些都沒用,重要的是如果解決困境。
屋里的火越來越旺,灼熱的火焰讓所有人都快要窒息了。
尉遲文回過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倒下的字畫架居然正好攔在了自己身后,大火熊熊燃燒,連侍衛的影子都看不見。
尉遲文咬咬牙,直接脫下的自己的衣服,想都沒想的將鐵喜抱起來,然后抱著頭,往窗戶狠狠撞過去。
這一下沒撞開窗戶,反而把他自己撞的一下緩不過來。
唐小小見狀,把心一橫,學著尉遲文的樣子往窗戶撞去,這一次則在窗戶上留下深深的凹陷。
鐵喜跟上一腳就踹開了窗戶,隨后拉著尉遲文和唐小小一起跳出窗外。
這才發現,不僅僅是這里,附近所有的房屋都著了火,哭喊聲連成一片,然后,他的面前就出現了一雙似曾相識的靴子。
鐵喜不用想都知道靴子的主人是誰,幾乎在看到的剎那,他整個人像條魚一樣從地上蹦起來,撒腿就跑。
刺客的目標是他,只要他跑的夠快,刺客就會怕追不到他,而沒時間對尉遲文和唐小小下手,只要跑到有人的地方,他就安全了。
一個抱頭鼠竄的男人正好跑到這里,還沒摸清楚狀況,正想拉住鐵喜問問發生什么事了,就被鐵喜狠狠甩開了,等他想要拉住第二個人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喉嚨一癢,接著什么都看不到了。
女人獰笑的劃破男人的喉嚨,來不及看一眼男人的長相,就飛快地向鐵喜追了過去。
她的身形十分矯健,速度也極快,鐵喜驚恐的發現,自己根本跑不過這個女人,兩個人的距離在變得越來越近。
他立刻脫下尉遲文罩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狠命往女人身上丟去,接著拔腿繼續跑。
衣物只能阻擋女人瞬間,她很快再度追了上來,和鐵喜之間的距離,幾乎只剩一匹戰馬的長度。
鐵喜雖然最開始就留意到了字畫店的位置在東京城一段人煙最稀疏的地方,但他以為這是屬于細作與大宋官方的默契,沒想到現在卻成了他的催命符。
這些年鐵喜一直在刻意鍛煉武藝,但很明顯,和女人比起來,他還差了很多。
跑不過了。
鐵喜意識到這點,就直接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狠命往女人的面門揮去一拳。
體力在這一刻是寶貴的,與其等著被女人追上,從背后給他一刀,還不如面對她,拼出一分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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