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別人,光是那個和農戶一樣的姜超,雖然在宮中沒有任何職務,但誰都知道,論起地位,整個皇宮,張愛之下就是他了。
張愛雖然這些年身子能看出有些不好,但繼續堅持幾年還是沒問題的。
幾年之后,才是他的舞臺。
越是這個時候,孫家碗便愈發有種焦躁感,說話做事,也沒有了開始的沉穩細膩。
最近已經被張愛訓斥很多次了。
孫家碗走后,張愛便對著盧俊擺了擺手。
盧俊快步走上前去。
「等會進入大殿,你就老老實實的跪著,陛下說什么,你便聽什么,沒讓你回話,一句話都不能說,聽懂了嗎?」
「是。」
「走吧。」張愛說著,便轉身朝著垂拱殿走去。
盧俊低著頭跟了上去。
盧俊進入垂拱殿后,頭都沒有抬起來過,等到走了一段后,便在張愛的授意下,跪下身去。
」奴婢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鐵喜遠遠的就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跪在地上,這個距離,鐵喜都有點看不清盧俊。
「跪近點,朕都看不清你了……」
一旁張愛開口說道:「往前挪挪……」
盧俊高喝一聲是,而后也不站起身,朝鐵喜的方向爬了過去。
這個過程中,鐵喜也清楚的看到了盧俊的模樣。
瘦弱,矮小,這是盧俊給鐵喜的印象。
盧俊爬了一段后,感覺差不多了,便自行的停了下來。
「朕很好奇,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讓朕的兒子對你一直念念不忘給。」
盧俊聽到皇帝的詢問后,側頭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張愛。
「說話……」
「奴婢只是想盡心盡力照顧好殿下,殿下不嫌棄奴婢,奴婢就心滿意足了……」
「年紀不大,但心思比成年人還要深,朕覺得很有意思,這樣,朕讓你去一個地方,你有膽量去嗎。」
「說話……」
「奴婢愿意,只要陛下吩咐,奴婢為陛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鐵喜聞言忍俊不禁:「朕讓你上刀山下火海做什么呢……」
跪在地上的盧俊,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皇帝這是對他笑了?
他此刻真的在垂拱殿中,面對大宋的皇帝陛下。
「朕讓你去高麗……」
「奴婢愿意。」
「你需要在那里很多年,甚至會死在那里,尸骨無存……」
「奴婢愿意。」盧俊回答的很是堅決。
站在一旁的張愛,看著跪在地上的盧俊,心中暗暗嘆息,
他突然有一種感覺,孫家碗日后和這個小太監肯定會成為對手,而且孫家碗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好,張愛。」
「奴婢在。」
「你現在就安排盧俊去高麗,告訴那邊,好好的調教他………」
「是,陛下。」
「盧俊,朕也把丑話說在前面,你想回來,就一定要在高麗立下功勞,若是一事無成,你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回來的機會。「
聽到這句話的盧俊,終于忍不住抬起頭,和鐵喜對視,然后重重的點頭,表達決心。
張愛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怒喝道:」大膽……「
盧俊聽到這句話后,趕忙又低下頭去,跪伏在地:」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恕你無罪,早日安排出發……」
「是,陛下……」
盧俊在見過皇帝
之后的第二日,便在張愛的安排下,前往高麗。
孫家碗一直注意著盧俊的動向,他看到盧俊被安排出關之后,才松了一口氣,當下便將全部的精力,放到了張愛交代給他的事情上面來。
鐵喜之所以在看到海事部,并未有太大的反應,主要是因為大宋雖然商業繁榮,不少商人都家財萬貫,但他們手里沒有任何武力,而且社會地位也很地下。
大宋官員對于商人的態度一直是,養魚,等養到足夠大后,才拿出刀子割下幾塊魚肉,然后放生,等他養好了傷,再繼續割。
商人們自己也習慣了這種環境。
交子鋪的事情,劉承風是清楚并且全程參與的。
他看來,朝廷鼓勵商人出海經商,還給了這么多便利,顯然這就是大宋朝未來的發展方向,而這個時候,幾個大家族的人找上了劉承風,說是共同組織創建一個銀戶,讓銀戶朝外放錢,幫助出海的商人籌備貨物,招募人手,他們則再利潤中分一杯羹。
劉承風一聽,當下便來了興趣。
當然文書上做手腳的事情,劉承風就不清楚了。
朝廷現在的政策這么明顯,他作為大宋有名有姓的人物,為朝廷分憂理所應當。
這傳到皇帝陛下面前,劉府出去的人肯定更能受到陛下的重視。
于是,劉承風便直接順水推舟,答應了眾人,并且沒有拿一文錢,便入了股,占了整個交子鋪的兩成。
劉承風的孫子劉儀在大越,因此他身邊也少了能規勸住他的人。
從一開始,劉承風就沒有想過,這會不會是一個坑……
劉承風對朝廷中的風吹草動很敏感,但對商賈這些,就和木頭沒什么區別了。
這件事情在劉承風看來,一來能讓自己幫助朝廷,讓劉府撈了個好名聲,二來嘛,也能為家里面賺一筆銀子。
兩全其美,何樂不為呢。
那些找自己合作的人會不會坑自己,這一點劉承風從未想過。
開玩笑,他可是劉承風,故吏遍布朝廷,他們敢嗎?
朱啟明直接找上了劉承風。
正在聽戲的劉承風,聽到朱啟明求見的時候,心里愣了一下,還以為朱啟明是來感謝他的,當下,便親自出門迎接。
此時的朱啟明,續有胡須,皮膚黝黑,顯得十分成熟,再加上為官這么久,也褪去了一些浮躁,目光中多了幾分的穩重。
劉承風親自迎接,給足了面子,不過見面之時,如何稱呼,倒是犯了難。
朝廷雖然在認定朱啟明死亡之后,追封朱啟明為國公,可那卻是追封,雖然在朱啟明回到大宋之后,這個追封雖然沒有取消,可朱啟明也不敢自稱老夫,而劉承風也不能稱其為國公。
不過朱啟明這么多年,也不是當初那個青澀的小伙子了。
劉承風為難自己應該如何稱呼自己的時候。
朱啟明便先行見禮,刻意的吹噓了一番劉府的歷史,而后自降身份,讓劉承風直接稱呼他的名字,自己則以晚輩的身份自稱。
劉承風聽完朱啟明的話后,也借坡下驢,直接稱呼朱啟明的名字,兩人就像是關系十分親密一樣,胳膊挽著胳膊一起走進大堂。
二人坐下之后,便有嚇人前來送茶。
「嘗嘗,今年的新茶,老夫都舍不得多喝……」
朱啟明臉帶笑意,端起茶杯,淺嘗一口:「我朱啟明是粗人,喝不出這茶的差距,倒是讓劉老爺子破費了……」
」沒事的時候,多喝,多品,就能察覺其差距了。「劉承風笑著回應。
「對了,你公務也算繁忙,今日專門登門拜訪,是有什么事情讓老夫幫忙嗎,我與你父親算是好友,有什么話,盡管說來。」
朱啟明聽到劉承風的話后,當下收起了笑意,從懷中掏出了那紙陰陽合同,不過他也并不著急的遞給劉承風。
「老爺子,您可知交子鋪的事……」
劉承風點頭:「當然知道,這還是我出面組織的,哈哈哈,為朝廷解難,為陛下分憂,都是臣子們的本份嗎,老夫雖然老了,但能出的力還是會出的。」
說話間,劉承風笑得十分得意。
看著劉承風的樣子,朱啟明倒是愣住了,這么快就承認了,難道老爺子竟然有恃無恐的到了這個地步,不可能吧。
那就只有另外的一個可能了,老爺子只知道交子鋪的事情,并不清楚文書的細節。
「唉,老爺子,我也不多說什么,您自己看一看吧。」
朱啟明站起身,將文書遞給了劉承風。
劉承風面有疑惑,接過文書之后,看了起來,看到后面的時候,劉承風臉色大變。
「那些人打著老爺子的名頭,做這樣的事情,讓我很是為難啊,朝廷出海之舉,是為國策,可這樣搞下去,我要倒霉,劉府怕也脫不開關系啊。」
劉承風將文書放下,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笑容:「這陛下不知道吧……」
「我并未上奏,想來陛下也不清楚,可若是這件事情無法解決的話,我也只能上奏朝廷,老爺子,您還是早點做準備吧,只要您不插手,事情就好辦多了。」
劉承風坐不住了,他這次把人丟大了,自己一把年紀什么都可以無所謂,可自己的孫子千里迢迢去大越拼命,不就是為了重振劉府名聲嗎,他這個做爺爺的,絕對不可以成為孫子的絆腳石。
這讓他他非常憤怒。
那些人竟然敢欺騙他。
劉承風的肺都要氣炸了。
他看了一眼朱啟明。
「你且放心,我劉府惹出的事端,我自行解決,不會讓朝廷為難的。」
「老爺子,可此時文書已有,我想著他們不會就此放棄,老爺子啊,您還是要慎重一些,需要我幫忙的話,盡管吩咐。」朱啟明輕聲說道。
劉承風當即拒絕,并且承諾最多一個月,就能處理好這件事。
朱啟明得到了劉承風的答復后,笑了笑開口說道:「老爺子要處理好此事,還是得表明該自己得態度,光和他們談是沒用得,得要讓他們怕了,痛了,他們才知道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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