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鐘銘當然不知道因為自己的緣故人家李秉憲跟李敏貞饒了一個大圈子卻又走在一起了,知道了估計也不會在乎,因為他遇到了一件超級麻煩事。
麻煩的源頭是兩個字現代。
現代是啥就不科普了,單說一件跟金鐘銘有關的小事,他不是一直開著現代汽車嗎?但是人家樸女士一直沒意見,因為她也開現代,因為現代不僅代表著鄭家,還代表著韓國制造。
那么,金鐘銘為什么會覺得這樣霸氣的東西是麻煩呢?這里面跟一個人有關系,鄭夢準。沒錯,就是那位搞出了2002韓日世界杯杰作的家伙……
不過,人家可不僅僅會在足球上玩作弊,也不僅僅是個財閥,他在政治上的執著也很有感覺,咋一看絕對跟他爹有的一拼。但是……怎么說呢?作為一個被全斗煥一句話嚇得滾出國去的家伙,這廝做為一個政客的水平和戰績都不怎么樣。
要知道,07年那一波大選的時候,韓日世界杯可是讓這位攢夠了聲望的(在韓國攢聲望真有意思),所以06年大國家黨黨內大佬開始扯淡的時候他其實是最知名、最有錢(廢話)、也是黨內派系實力最大的那個。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這廝不但被樸女士和李先生聯手做掉了黨內初選,還連累自己大哥緩刑三年!但這還不算,這廝的倒臺最后幾乎是連累了全韓國的財閥!
時間線是這樣的,鄭夢準黨內初選失敗大哥鄭夢九(現代汽車總裁)上法庭李明博上臺牛肉危機李明博改名李牛肉李牛肉開始為自己的政治生命轉移大眾視線sk會長崔泰源二進宮三星李健熙上法庭,兒子去中國‘度假’順便被老婆蹬了……
整個韓國的,除了屁股在日本的樂天見機得快,跪舔了李明博,其余三家挨個的被李牛肉這個現代集團當初的打工仔給打垮在地。話說,就是因為人家在你們現代干了幾十年,心里清楚財閥是個什么鬼,所以才能這么利索的好不好?!
當然了,從本質而言,全韓國的社會精英都不許一個財閥出身的人掌控國家最高權力,那結果想想就恐怖,你讓金鐘銘投票他也不會投鄭夢準的。但是鄭夢準這廝不知道是不是吃錯了藥,才跌下去一次狠的,這一次竟然又不知死活的跳出來想跟樸女士掰腕子……他,他就沒想過他爹是怎么郁郁而終的嗎?他四哥是怎么因為‘病痛折磨’選擇‘服毒自殺’的嗎?而那個被他恨了一輩子的五哥又是因為什么被所有姓鄭的男人恨到人都死了還不放過人家孤兒寡婦的?這事他可是親手參與的!
誰知道呢?反正在金鐘銘看來,只要這么鄭夢準先生夢還沒醒,他就不想跟現代和鄭家這兩個詞有任何關系。當然了,需要再強調一遍,開現代汽車是支持韓國國產……不在此列。
但是,甭管怎么樣,人家現在找過來了。沒錯,就是那位給康佑碩頒獎的現代集團副總裁。
呃,如今的現代集團雖然名義上還是那位寡婦的,但實際上鄭氏幾十個子弟依舊是大大小小的把持著各種各樣的位置,比如說在這位副總裁,其實就是鄭夢準的人。
對方是在宴會進行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候又找過來的。當時金鐘銘剛想歇歇,于是找到了西卡,然后兄妹倆正背靠背的吐槽著被人圍著是如何容易心浮氣躁呢,結果,這位上來就重新表明了身份和來意,搞得金鐘銘那是一個頭兩個大,但卻也只能推了下西卡讓她離開,然后再跟對方小心敷衍著。
說實話,從這一刻開始,聽著對方的絮絮叨叨,金鐘銘腦子里基本上就兩個念頭了。首先,鄭夢準真是瘋了,而且還自大,就憑只派一個打工仔來半公開的挖自己這破事,12年他要不被樸槿惠一巴掌在黨內就先抽死那金鐘銘就把自己腦袋雙手奉上!話說,五年前被人給做成死狗一樣,怎么就不長長心呢?!其次,自己就不該一沖動之下來這個宴會的,本來是想跟人家慶熙大學的教授還有影壇的大佬們聯絡聯絡感情的,但是宋康昊、崔岷植、元彬等人根本就沒來,康佑碩、鄭在泳……甚至李楨凡那批人也是露個臉就走了,結果就剩自己像個傻叉一樣聽著一個傻叉替另外一個傻叉傳話。
這tm都什么事?說好的不醉不歸呢?
不過這位副總裁也不是真的傻叉,真正的傻叉是混不到現代集團副總裁位子上的,他也老早的看出了金鐘銘的敷衍和不耐煩。只是,主子說話了,他這個當打工仔的也只能按照吩咐盡力而為罷了。
就這樣,絮絮叨叨的,這位副總裁將鄭夢準的那些條件低聲重復了不下三遍,然后又把鄭夢準腦子里的那個邏輯關系和想法又給潤色好了再拿出來勸了幾下。但是,話說的越多,他就越發現對方越不耐煩,甚至有幾次敷衍的態度都壓不住了的樣子。這種情形下,在十點二十多的時候,這位終于也說不下去了。
人一走,金鐘銘立即滿心輕松了下來,再說下去,已經喝了幾杯的他生怕自己就直接開嘲諷了。
不過,這邊這位一走,那邊倒是有一個金鐘銘早想結識的韓國影壇大佬朝這邊笑著招手了,一頭波浪半長發,赫然是今晚上和自己并列的主角李滄東導演,以這位的輩分和身份對他招手也實在是理所當然。
所以,金鐘銘自然也調整好心態,然后滿心鼓舞的迎了上去。
此時此刻,酒宴已經來到了官方規定時間的最后半小時,很多人都已經開始離場了,基本上這樣的談話也都是正事了,所以自然不會再有什么花瓶敢過來旁聽了。
但是,李滄東剛一開口就讓金鐘銘有些摸不著頭腦:“鐘銘啊……我本來不想叫你的,但是……實在推脫不了啊。”
金鐘銘自然是滿頭霧水。
“我是代表韓國導演協會向你提出邀請的。”李滄東搖了搖頭。“宴會后有時間嗎?”
“沒有!”金鐘銘不想瞞著這位。“下午安哲秀教授私下找了我,剛才那位現代的副總裁又找了我,我馬上……恐怕要急著去汝矣島見一位女士。”
李滄東愣了一下,但隨即就點了點頭:“辛苦你了,也難為你了。”
話說,當過文化和旅游部部長的這位當然清楚這里面的道道。
“但是。”饒是如此,李滄東卻也猶豫了一下。“既然來不及在宴會后深談,那就干脆趁著這個機會聊一聊事情的大概吧。”
“這么急?”金鐘銘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二十多分鐘,能談什么正事?
“不是我急。”李滄東擺了擺手。“實在是……給我個面子,馬上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言罷,這位大導演回身朝不遠處幾個正在說話的人再度招了招手,那幾人隨即停下了交談,然后一起圍攏了過來。
“崔希奎會長、韓載翼會長……還有鄭進周會長。”金鐘銘自然認得這群真正的大佬,崔希奎是韓國電影編劇協會會長,韓載翼是韓國電影技術團隊協會會長,再加上導演協會、演員協會、制作人協會等等等等,一共八個團隊組成了韓國電影人總聯合會,而如果再加上權力最大的韓國電影振興委員會,自然就是所謂的大鐘獎幕后九大電影協會了。
而且,考慮到這里面的一個實權協會演員協會其實基本上已經被金鐘銘師生用韓國藝人權利互助委員會給掏空了。而金鐘銘也是制作人協會這個空頭協會的副會長,實際上他也有足夠把握搞掂李在斌那群電影投資人。
至于這里面能量最大的另一個實權協會,也就是公認的導演協會,此刻雖然沒有林權澤這樣的會長出現,但是做過文化部部長的李滄東在此,其實也已經可以代表導演協會的態度……
于是乎,看到這么簡單幾個人圍攏過來,金鐘銘心里直接打了個激靈,然后暗叫一聲不妙,這怎么看怎么像是在串聯政變的節奏,尤其是電影人總聯合會一個人都沒見到……目標是誰他都知道了。
“我來說吧。”電影振興委員會的會長鄭進周有些當仁不讓。“我跟鐘銘最熟。”
金鐘銘擺擺手,一口白蘭地潤潤嗓子后直接問了出來:“這里估計是沒錄音筆的,咱們坦誠一點,諸位為什么要對付鄭仁燁會長?”
鄭仁燁,韓國電影聯合總會會長,已經六十多歲了,眼瞅著要退休了。
“他貪污。”崔希奎迫不及待的應道。
金鐘銘挑了挑眉毛,中央政府通過電影振興委員會下發基金,首爾政府則是直接撥款,這兩筆錢是大鐘獎的一切由來!換句話說,這些錢本來就是公款,而對于大家而言,只要觀眾滿意了,社會輿論不鬧騰,那如果有省下的自然是九大協會一起吃回扣了。這其實是大家都默認了的真正潛規則,總不能讓這些協會的人白干活吧?
所以說貪污這個詞……自己一身毛還要說別人是妖怪?無非是總會那邊截得多了點,給到下面八家少了點的破事。但如果是這個理由的話他也無話可說,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嘛,不是哪個協會都有金鐘銘這樣的金主養著的?干什么,不需要辦公經費?而且哪行哪業窮人總是有的。協會里的底層鬧騰了起來,像李滄東這樣的人雖然本人肯定不在乎,但也無可奈何,而且還要盡量的表現積極,以此來做交代。
更何況,像崔希奎這樣的編劇協會窮的叮當響,人家就指著這些回扣吃飯呢!所以說,這個理由可笑至極卻又合理到底!
不過,真正讓金鐘銘感到不解的是鄭進周的出現,無論如何,雖然嘴上說著什么9大協會,但是韓國電影振興委員的權力遠遠超過什么單個的總會。實際上這些協會當初聯合在一起搞個總會就是為了對付振興委員會的。而且,放到這個事件里來,做為發錢的一方,他們更應該是裁判者,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鄭進周出頭來替其他協會說什么利益問題吧?是嫌鄭仁燁干的太長尾大不掉了?還是鄭進周本人有什么特殊想法?
不過,不管怎么樣,鄭進周出現在這里都似乎讓事情早早的定下了結果,這群人甚至敢就在總會組織的晚宴上談這個話題就是一個明證!
“這事我不能立即給答復。”一念至此,雖然那兩個會長還想再說些什么,但是金鐘銘卻干脆的放下了酒杯。“且不談我需要跟老師交流,就說今天其實我獲獎的日子,本不想摻和這些破事的……咱們改日再談如何?”
說著金鐘銘專門看向了鄭進周:“老鄭?”
“可以理解。”李滄東率先點了點頭。“說實話,今天談這個話題我也覺得不爽,本來這個宴會該是給我和鐘銘慶功的……更何況,那邊那個老鄭也是多年辛苦,在他操持的宴會談這個確實有些……”
“確實。”鄭進周也反應了過來,他笑瞇瞇的舉起了杯子。“已經祝賀過李滄東導演了,卻還沒祝賀鐘銘你獲獎呢!”
金鐘銘盯著對方仔細看了看,然后把杯子里的白酒一飲而盡。
說實話,他現在心情糟透了,對這個宴會的感覺也糟透了,又或者說他總覺的自己跟這種宴會天然的不合拍。先是被圍觀,然后遇到了一個喋喋不休的現代副總裁,現在臨到結束了又糊里糊涂的卷進了一場電影屆的‘政變串聯’里。當然了,金鐘心里很清楚,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后者他其實是躲不掉的,但是他不希望是用這種方式加入……更重要的是,他既不能允許自己對事情的真正緣由一無所知,又不能允許事情的決定權握在別人手里!
但是,事有輕重緩急,這個時候他卻必須要放一放這件破事。實際上,晚上十點五十分的時候,金鐘銘匆匆離場,然后讓賈潮載著自己直接前往了汝矣島的大國家黨總部辦公室。他知道,樸女士在6月份鄭夢準辭去了大國家黨非常對策委會委員長的職位后就正式的搬到了那里,哪怕她的樸系人馬還沒正式回歸大國家黨。
而這個時候,說不定對方正等著自己呢。
不過,心里裝滿事情的金鐘銘并沒有注意到,就在自己離開宴會場以后的兩分鐘,壓抑了許久的李秉憲也終于一杯白蘭地下肚,然后放松的走出了宴會場,而又過了兩分鐘,李敏貞也若無其事的收拾了一下,隨之離開了。
話說,這個夜晚還沒結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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