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結束了,而緊接著那一聲前所未有的巨響之后,卻是一個對比鮮明的片尾曲,很溫柔的‘女’聲,曲調也很有小夜曲感覺。。
想來,金鐘銘應該也是考慮到,絕大多數觀眾都被會最后那聲巨響給震得心神失守,所以才會用這種稍顯怪異的方式來讓人平復心情。不過,這種貼心的安慰配合著剛才那雙透過大銀幕上坦然看著你的眼神,再加上此時終于出現的諸如什么領銜主演金鐘銘之類的字跡,卻也難免讓一些敏感的人感覺到對方依然是在嘲諷著什么。
想什么就來什么,就在某些人敏感至極的時候,些許微光之中,金鐘銘忽然整理了一下自己西裝,又推了一眼黑框眼鏡,然后看都不看身邊這些人一眼,就趁著黑暗一言不發的起身離開了,路過樸大媽和金淇‘春’的眼前時都沒有任何多余的反應,就好像那里坐的根本就是什么路人一樣。
看著對方這么不禮貌的行徑,饒是樸大媽喜怒不顯于‘色’此刻也忍不住深呼了一口氣,而周圍的人儼然也都察覺到了她身上某些情緒上的‘波’動。
但就在這時,身后突然有人靠過來輕聲提醒了一句:“金鐘銘這么做是好意,他其實是在照顧委員您和我們所有人的情緒……您想想,要是待會燈亮了他還在的話,其他觀眾說不定會現場鼓掌,到時候我們就真尷尬了。”
聽聲音就知道,這是小眼睛‘肥’下巴的安鐘范,他是樸大媽慶熙大學智囊團的首腦人物之一,是負責制定這個政治集團經濟政策的首席經濟專家,當然也是大媽最信任的那幾個人之一,屬于心腹中的心腹。
而果然,心腹出馬效果卓著,況且安鐘范這話確實很有道理,樸大媽稍微一想也反應了過來……只不過,有些心氣終究難平,畢竟,今天的情緒可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的不辭而別,之前的電影才是真正的關鍵。
“觀眾很多,也不知道‘混’了多少記者和名人,委員您太顯眼不好提前退場。”金武星突然也好像回過了神來。“要不讓我先走一步,替您去跟他聊聊?”
樸大媽猶豫了一下。
“我去吧!”身后的安鐘范再度壓低聲音開了口。“搞出這樣的事,相互總是要給個‘交’代的,現實里他總不能還用炸彈來‘交’代吧?”
“去吧!”樸大媽略顯頹然的輕聲吩咐道。
一方面,自己的心腹去和對方說總比金武星去說讓她放心。
另一方面,大媽也從自己心腹的話里聽出了一絲別樣的味道……不是對方給自己一個‘交’代,而是相互給個‘交’代。而且剛才安鐘范就強調了,金鐘銘這時候離開是好意,把自己誑過來放了這么一部電影,為什么還要說他是好意?說白了,無外乎是這個時候在公開場合直面對方的話,吃虧竟然多半是自己!
選戰正酣,還有兩周就要投票了,而為了選舉,這位昔日為了父親的遺愿而選擇從政的‘女’人如今連親生父親的歷史定位問題都松了口,又怎么會為了一部電影的問題而違逆整個社會‘潮’流呢?
作為一個領袖人物,又來到了這份上,可不是什么東西都由著自己的,不然呢,宋康昊為啥沒出車禍?
就這樣,小眼睛‘肥’下巴的安鐘范在黑暗和片尾曲的掩護下迅速的快步走出放映廳,而剛一推開‘門’,他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金鐘銘……對方似乎就是在等著自己一般。
不過安鐘范本人似乎也沒有驚訝的意思,兩人相互點了下頭,馬上就趁著電影院這最后的沉寂快步走開了。
而剛等他們一起消失在了放映廳的拐角處,隨著電影的正式結束和各個放映廳內燈光的亮起,整個影城就宛如剛剛放了學的中學校園一樣,突然變得沸騰和鮮活了起來。
演員們和媒體比較多的放映廳里,會有人帶頭鼓掌,這說不上是拍馬屁,而是說這些本來就在這個行業里廝‘混’的人懂得如何把某些東西儀式化;而同樣的道理,普通觀眾比較多的放映廳里,人們更喜歡用大聲議論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對電影的觀感和心情,這同樣是一種稱贊;當然,還有一些特殊的觀眾,他們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種認可了,比如說之前來到‘門’口抗議的那些人,按照韓國人那種愛面子的傳統,這個時候他們能訕訕的‘摸’‘摸’鼻子保持沉默真的就是一個超出意料的態度了;當然還有留在放映廳里的樸‘女’士一行人,這些人能壓住情緒,強做笑臉來應付媒體和普通觀眾,也很能夠說明問題!
“看看這個反應,說明金鐘銘先生這部電影真的是大獲成功啊!”影城三層的某個行政辦公室里,站在百葉窗后的安鐘范一臉感慨的看著樓下的熱鬧場景。“從今晚上到明天,那些見風使舵的媒體少不得要好好吹捧一下這段電影和它的主演了,還有12月份的票房,估計也是要被這部電影霸占了。”
“其實已經無所謂了。”坐在對方身后的金鐘銘隨意的揮了下手,僵立一旁的辦公室原主人立即會意的離開了這里。“有些電影的意義并不在于票房和觀眾的評分,更不在于媒體的吹捧和某些人的反應。這就好像之前的《熔爐》,它最大的意義其實是拍攝的過程,真的拍完了,反倒大局已定了。而這部電影,它的意義從剛才一刻以后其實也變得可有可無了起來。”
“我懂得,我懂得。”安鐘范連連點頭,同時依舊認真的盯著窗外的情形。“其實剛才那一聲巨響之后,你的所有想法都已經明確的表達了出來,所有的目的也都已經達到,甚至個人所有的情緒也都得到了釋放。再往后,你就可以穩坐釣魚臺,看著我們這些被那聲巨響震到的人該如何驚慌失措又或者心悅誠服了……”
“那安教授是驚慌失措呢,還是心悅誠服?”
“兼而有之吧!咱們‘私’下里講,那確實是一部出‘色’到了極點的電影。”
“安教授這倒是……”
“換個稱呼吧!”安鐘范終于忍不住敏感的搖起了頭。“千萬別安教授了!安哲秀教授雖然已經暫時退出了游戲,但他的地位經過這一年的折騰卻已經徹底確定了,所以,我們這些人的圈子里面就注定只能有一個安教授了,我現在安鐘范還不配。”
金鐘銘啞然失笑。
安鐘范也跟著笑了下,然后終于放開了手里百葉窗的線繩,并板著臉坐回到了金鐘銘斜對面的沙發上:“傾佩之情就不多講了,過了今晚你一定會聽膩的。金鐘銘先生,咱們說說正事吧!”
金鐘銘一言不發的做了個請的姿勢。
“今天這部電影有點過了吧?”安鐘范認真的質問道。“尤其是一些情節,那種枉顧人命的總統竟然是個‘女’姓,而且那個青瓦臺秘書長也姓金,最關鍵的是主角竟然是被這個‘女’總統和她的金姓秘書長‘逼’得當了恐怖分子,按下炸彈一了百了,這情節很容易讓人誤解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最近受了多大委屈一樣……”
“樸候選人作為韓國即將出現的第一位‘女’總統是不會在乎這種細節的。”金鐘銘略顯戲謔的答道。“說不定她還會為視這個彩蛋為一個好兆頭呢!”
“我不信金鐘銘先生沒有察覺到她情緒得變化。”安鐘范繼續板著臉道。“不然你剛才為什么走這么早?這次樸候選人是真的生氣了!”
“安教……安鐘范秘書。”金鐘銘笑著搖了搖頭。“樸候選人確實有些情緒,我就坐在她身邊,這點感覺的很明顯,但是我覺得她還不至于因為你剛才說的這些小把戲就動怒。為什么電影情節會這么類似現實發生的事情?這可是事情發生前早就完工的電影!說白了,這是因為藝術來源于現實、凝練于現實,好的文藝作品總是能夠有共通‘性’和代入感的……咱們的樸候選人要是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那才是昏了頭呢!”
“或許吧!”安鐘范無力反駁。“這部電影本身確實有著足夠的……力量,這一點誰也無法否認。不過,咱們還是談正事吧!”
“既然你要說正事,那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在我看來這部電影真正給那位帶來不適的其實只有三點,其余的都是枝葉,根本無所謂。”話到這里,金鐘銘的笑意收斂了不少,又或者說是把笑意給凝固在了臉上。“又或者換個說法好了,如果說她老人家真的連這些細枝末節都要跟我斤斤計較的話,那么只能說明,咱們的大國家黨前非常對策委員會委員長,現韓國大統領樸候選人已經下定決心,不惜一切要搞死我了!”
“不至于!”安鐘范立即毫不猶豫的否定了這種可能‘性’,語氣急促到‘肥’‘肥’的下巴掀起了一陣‘肉’‘浪’。“真要是那樣我還來干嗎?她還派我來干嗎?”
“既然如此,就就不說這些小細節了,我就直接說說我所認為的這三點主要問題好了。”說著,金鐘銘重新舒緩了表情,看的對面的保守派經濟專家一陣無語,這種剛剛已經看了近一個半小時的表情變幻對他而言簡直出神入化,而他估計是一輩子都學不來的。“首先一個是電影的基調問題,不可否認,這是個左派電影,它不僅譴責社會階級固化的問題,而且還揭‘露’階級之間人吃人的殘酷……事實就擺在那里,誰也無法否認,而這個跟諸位立場相悖。”
“這是大實話。”安鐘范感嘆的點了下頭。“所以呢,為什么?以金鐘銘先生你的社會地位,為什么會搞出這種作品來?”
“因為這是我對韓國社會現狀的真實感受。”金鐘銘瞇著眼睛答道。“自從身價暴增以后,我只‘花’了兩三年時間就從一個普通演員過度到現在的身份,這中間身份的不斷變化,使我對這個社會中人與人,階級與階級之間的那種層層壓迫,確實產生了很深刻的認識……當然,剛剛看完電影,我就不給安秘書你再科普什么電影背后的小故事了,我只能說作為一個拍電影的,既然有了認識和感觸,那為什么不能拍出來?而且安秘書你告訴我,哪個資本主義國家的影壇,不是天然向左?這難道是偶然的嗎?”
安鐘范初時一時語塞,但幾乎馬上就有些明悟了:“換句話說,金鐘銘先生是要挑邊站了,在韓國電影界和我們……”
“和政fǔ。”金鐘銘輕聲的更正道。
“是。”安鐘范也立即更正了自己的說法。“我知道了,你的意思這部電影并不是針對我們,而是針對身后天然左傾的韓國電影界,你是在給他們納投名狀!”
“投名狀是個很形象的詞語……雖然對諸位有些不恭敬。”
“展示出自己的立場,從而徹底確定自己的領袖地位!而經過了這么一次之后,想來金先生在韓國電影界的地位就真的是根深蒂固了,統治也會由形式慢慢的一直深入到內核了……”
“思想這種東西沒那么功利化,統治什么的也只是你們這些右翼分子的攻擊‘性’描述,這個行業有自己的邏輯和說法……但是不管怎么樣了,其實我早就想過,咱們的樸‘女’士上臺也好,文顧問上臺也罷,無論意識形態如何,坐到了那個位置上都要天然打壓文藝界的,與其等到那個時候被‘逼’的做選擇,不如早做打算,一了百了!”
“我知道了。”安鐘范干笑了一聲。“這個問題暫且不談,因為這是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我回去以后自然會跟樸委員一個公允的解釋……不過,這個問題捅出來似乎就引發了第二個問題,對不對?你要選邊站我懂,你要借著政fǔ這個假想敵的大牌子聚攏人心我也懂,可為什么不直接擺明車馬呢?為什么當初還要用《雪國列車》的事情誤導我們?搞成這個樣子,真的不是在刻意羞辱我們嗎?”
“我這么做其實是因為金淇‘春’前輩。”金鐘銘面‘色’上略顯古怪,但言語中卻異常堅定。“樸候選人身邊的金淇‘春’秘書長雖然是我的大學直系前輩,可我要說,他為人確實有問題,非常的蠻橫不講理。尤其是在之前的《雪國列車》延期風‘波’里,他對我的態度囂張異常,不僅言語中多次人身侮辱于我,而且幾乎是用命令般的語氣要求我配合他,絲毫不顧及我會因此失去大量的金錢利益和社會聲望,更沒有在意過我個人的人格尊嚴……安秘書,我也是個有‘性’格有脾氣的年輕人,而且社會地位也不低,他這么呼來喝去的我能忍?請你務必向樸候選人說明這個情況!今晚上的事情,我只針對那位金淇‘春’秘書長,諸位真的只是池魚之禍,有機會我一定當面道歉……”
“原來如此。”安鐘范怔怔的應了一聲。“其實金淇‘春’秘書長的脾氣我們也是知道的……”
“那就更應該請安秘書你們這些人去跟樸候選人說清楚,金淇‘春’秘書長才是導致如今這個局面的罪魁禍首!你剛才也說了,電影和現實總是莫名的相似,電影里,主角作為一個昔日的九點新聞主播,立場毋庸置疑,可一天之內卻被‘逼’成了一個炸掉kbs大樓、砸掉國會議事堂的超級恐怖分子,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存在著如金淇‘春’那樣囂張的警察廳長和如金淇‘春’那么肆無忌憚的青瓦臺金秘書長……把局勢搞壞,甚至把好人‘逼’上梁山的,總是這些小人!”
“我懂了。”安鐘范第二次干笑了一聲。“回去以后我自有說法,那第三個問題呢?”
“第三個問題嘛。”金鐘銘若有所思的應道。“其實并不能說是一個問題,只是從我的角度必須要說出來的一個解釋……”
“金鐘銘先生的意思是指……這部電影對選戰其實并不會有什么特別明顯的影響?”安鐘范再度干笑道。“反正這一‘波’文顧問那里也要丟一次大臉?還是說你覺得樸候選人這邊優勢明顯?”
“不是指這個。”金鐘銘連連搖頭。“這個東西雖然很重要,但并不需要我專‘門’告知,在這個敏感時期,是人應該都會想到的。”
“那你的意思是……”
“請務必替我向樸候選人說明電影中的一個情節設定,以及我在這個問題上的立場。”金鐘銘微微蹙眉,然后認真的講道。“這個問題似乎很不值一提,但確實可能會引起誤會。是我的立場,我絕不推脫,但不是我的想法,我卻沒有理由為此背上不屬于自己的鍋……其實說來簡單,我個人認為,哪怕是電影中的總統,在恐怖分子被抓捕歸案之前,都不應該也絕對沒有理由去現身道歉的!這是個原則‘性’問題……一旦總統真的道歉了,那才叫國不將國呢!”
安鐘范愣了一下,一來是因為不太明白對方為什么要說這個,二來卻是因為這個說法怎么聽怎么感覺跟電影中的基調不符。
不過,他馬上又反應了過來,好像電影里確實只有一個失控的恐怖分子在不停的堅持要總統道歉。而其他人,大多都態度堅定,或者說最起碼是沒人主動表態要求總統過來道歉的,甚至就連主角自己都是在人身威脅和妻子成為人質的狀態下才會如此的呼吁總統道歉,唯一的正名角‘色’‘女’記者也是看著橋都要塌了才對恐怖分子說了那些……這么一想的話,好像這里面還容易產生誤會,但是兩家都要分道揚鑣甚至于翻臉了,現在說這個東西又有什么意義呢?
“安秘書盡管去說,樸‘女’士聽了就會懂得。”金鐘銘似乎是看出了對方的想法。“人跟人相處的層面不同,想法也是不一樣的……有些東西,所有人都覺的毫無意義,但在特定的人看來卻是意義非凡。”
“我懂了。”安鐘范點了下頭。“那么金鐘銘先生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嗎?”
“好像……就沒了。”金鐘銘的眼皮耷拉了下來。
“我知道了。”安鐘范嘆了口氣,然后按住雙膝就想站起身來,但剛要啟動‘肥’胖的身體卻又忍不住停了下來。“金鐘銘先生,還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但凡用這句話開頭的,基本上都是很想講出來的……請講吧。”金鐘銘隨意的笑道。
“那我就說了……你這部電影,太刺‘激’人心了,也同意帶動情緒了,免不了有些人會感情用事!”
“事情有了回應,觀眾那邊我就會適當疏導的……絕不會讓一些人瞎想。”
“不是這個意思。”安鐘范連連搖頭。“今天我其實就坐在樸委員身后的位置,電影放送期間,不僅注意到了樸委員的反應,也注意到了坐在一旁金淇‘春’秘書長的反應。怎么說呢?一開始的時候,他明顯被氣得不輕,該有的反應都有,可是等電影進入到了更‘精’彩后半段劇情,也就少情節變得徹底失控以后,這位的情緒反而被徹底壓死了,甚至那段金姓青瓦臺秘書長‘逼’迫主角的情節他都沒有任何反應。說實話,這位老先生脾氣是蠻橫了些,可他三十年政壇不倒翁的經歷和七十多歲的城府畢竟也是有的,所以此番如果受到大挫折,將來未必就沒有報復回來的可能……”
“不用試探了。”金鐘銘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對方。“你放心吧,金淇‘春’我一定要攆下去,不然如何向外界證明我這次討了大便宜?”
安鐘范老臉難得一紅。
“而且你要是不放心的話,還可以替我轉告他一句話,快八十歲的人,要多為身后事打算!他敢記我的仇,我就他孫子的仇!”
“也是。”安鐘范再度訕訕一笑。
“當然,安秘書的好意我也感覺到了。”金鐘銘突然又把話轉了回來。“我也提醒你一句吧……咱們要想攆走金淇‘春’,最關鍵的是一個度!用力不足,樸候選人未必就會愿意動這個昔日‘挺’樸派七大元老之一;可用力太猛了,說不定會讓樸委員起疑心!”
“所以呢?”安鐘范瞇著小眼睛試探‘性’的繼續問道。
“所以,我之前幫你們聯絡了一個強力的推手。”金鐘銘面不改‘色’敘述道。“這樣你們就可以適當的用力,該推推該拉拉,把力道給平衡好……”
金武星這個王八蛋果然是心思不良,什么事都要摻和一狗‘腿’!
安鐘范心中暗罵,但卻并未多言,因為此時此刻,甭管金鐘銘如何惹的樸‘女’士不爽,又如何讓自己在內的一大批保守派人士面上無光,也不甭管金武星作為樸‘女’士的選舉對策委員會委員長又如何有自己的小算盤,但是所有這些立場不同的人卻都有一個一致的目的那就是一定要把老不死又膈應的金淇‘春’攆出局!
金淇‘春’在這里,壓的一幫慶熙大學的秘書們苦不堪言,而且就像金鐘銘說的那樣,這老頭為人實在蠻橫霸道,他們這些人個個都是五六十歲的大學教授了,可在金淇‘春’面前連人格尊嚴都不能保證!
同樣苦不堪言的其實還有金武星,作為堂堂執政黨三號實權人物,釜山派系的老大,照理說除了樸大媽和李牛‘肉’這倆人以外他誰都不用鳥,可尼瑪面對著一個快八十的老頭,人家就算是壓不住你也可以惡心死你啊?此番選戰,黨內初選早就塵埃落定,作為保守陣營內部派來輔佐大媽的金武星,直接擔任了選舉對策委員會的委員長,照理說應該是選戰中直接總指揮,可那老頭天天黑著臉,張口這個策略不對,閉口那個方案不行,還天天嫌這些人太軟弱!
而且更要命的是,眼看著此番選戰勝負將定,等到樸‘女’士成了新的韓國大統領……以金淇‘春’的資歷,以及他跟樸大媽的那層關系(曾任樸大媽父親的秘書),再算上這一‘波’‘從龍之功’,將來新政fǔ里這位的話語權肯定會再上一層!到時候,金武星這些同陣營的藩鎮勢力也好,秘書室的親信也罷,豈不是要被這廝再欺負五年不得翻身?!
真要是那樣,大家在政壇上辛辛苦苦‘混’了這么年到底圖個啥?就圖個有一位天王老子天天像訓學生一樣把你叫到辦公室里訓話?!
實際上,安鐘范不知道的是,在執政黨最高層內部分贓會議上已經出大問題了金淇‘春’這廝竟然一口氣朝樸大媽推薦了七個總理候選人,個個有資歷有實力有名號,而且個個都是他的各種直系后輩!
到時候他當內廷總理也就是所謂總統秘書室秘書長,然后外廷總理還是他舉薦的,還是他的后輩,一過來先朝他鞠躬……還要其他人活嗎?!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當之前樸‘女’士的高級助理們一番番過來找金鐘銘遞話的時候,卻都一個個的‘無功而返’,而且是三番五次的‘無功而返’;也正因為如此,金武星這次才屁顛屁顛的跟了過來,而且一上來就嫌棄金鐘銘的首映禮‘軟塌塌’的;還是因為如此,安鐘范才主動請纓來跟金鐘銘‘交’涉。
無他,這群人雖然不知道金鐘銘的電影會這么有狠勁……但卻因為金淇‘春’這招人嫌的三個字七拐八抹的構成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統一戰線!
按照原定說法,金鐘銘這個外人下套,讓金淇‘春’前所未有的丟個大臉,跌一個大跟頭,然后內部的人再狠狠的推他一把……不指望讓這個元老就此玩完,但是借著選戰最酣的時期讓樸‘女’士下定決心壓一壓這位,錯過馬上到來的真正分贓盛宴就行。
當然,這實在是一個因人成事的松散聯盟,大家也不過是各取所需。
秘書黨們是為了掀翻頭頂一座大山,是為了生存;而他們今天才知道加入了聯盟的金武星則是對總理的提名人選極度憤怒,他堅決要求出現一位釜山背景的總理,為此不惜一切代價;而金鐘銘似乎是要借機攤牌加立威,又或者還有什么別的想法……但是不管了,真的是來不及管這個了,現在的情形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況且秘書室里的一群慶熙大學教授們也都實在是忍不住了,在這些人看來,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所以哪怕是與虎謀皮,也在所不惜!
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往往皆為利往,政治團體本來就是有著類似利益訴求的人一起組建而成的,這其中每個人都是有自己的個人訴求的……上位者若不能調理‘陰’陽,將這種訴求盡量朝著一個方向疏離好,那也怪不得下面的人冒著一點風險自求出路了。
再說了,大家只是想趕走金淇‘春’,沒人對大局有什么不安分的想法,那么也就由不得一些人愈發的理直氣壯了!
“他是這么說的?”晚上九點鐘不到,聽完安鐘范細致的敘述后,已經回到汝矣島大國家黨辦公室的樸大媽表情略顯怪異的復述了一下。“一個是坦誠要當韓國電影頭子,所以跟我們立場相左了;一個是把事情本身的‘誘’發原因推給了金淇‘春’秘書長;還有一個是告訴我……總統確實不應該去道歉?”
“是。”安鐘范突然有些緊張了起來,話說,他跟隨自己這位恩主多年,照理說‘性’格上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但此刻……對方的反應他還真有點看不大懂了。
“你有什么看法?”樸大媽理所當然的朝自己的智囊繼續問道。
“我……”安鐘范本來存了一肚子的心思和說法,比如把所有火氣都引到金淇‘春’身上去,比如關鍵時刻把金鐘銘和金淇‘春’這兩件事分割開來,反正他只求金淇‘春’滾蛋,沒有理由對金鐘銘負責。
但是,就在話到嘴邊時,這位經濟專家卻突然心中一動,把這種心思藏了起來,并轉而換了一種說法:“委員,我是經濟秘書,這次只是去替您問問金鐘銘然后把話帶來,所以有些東西不該置喙的。”
委員,這是秘書們對樸大媽的稱呼。
其實,樸大媽在正式登記選舉人前的正式職務里,權力最大的是執政黨非常對策委員會委員長,而名分最大的則是執政黨國會最高委員。可如今成,正式為了候選人后這些職務紛紛自動消失,再加上還有一個金武星這個選舉對策委員會委員長,所以她的稱呼就難免‘亂’了起來。
不過,對于安鐘范這些人而言,委員也好,委員長也好,都是沒什么意義的,因為對方是他們的恩主,他們是對方的‘私’人,要不是時代所限,按照《三國演義》來一句主公都是當得起的。
“說說也無妨礙。”同樣喜歡《三國演義》的樸大媽不以為意的催促道。“你們是我的秘書,放在古時候里面就是我的智囊謀士,遇到事情就指望你們給我分析謀劃呢,怎么叫不該置喙呢?”
“是。”安鐘范轉了轉自己的小眼珠子,然后略一思索,就給出了一個新鮮的答復。“不過委員,這件事情牽扯太多,而我只是經濟秘書,所以就從經濟的角度給您分析一下好了……”
樸大媽果然‘露’出了一絲意外外加感興趣的表情。
“首先,金鐘銘這件事情……無論如何,做的都不地道。”安鐘范嘆了口氣。“不是說他要攤牌,要跟我們分道揚鑣,而是說他嘴上明明答應了要把一部左翼電影給延期,又把您和大家伙一起叫了過去,這就給我們造成了一種錯覺,可到了以后卻又放了這么一部電影……這叫什么?這叫欺人太甚。那部《雪國列車》如何我不知道,反正這部《恐怖直播》肯定會讓我們丟大臉!”
“這是廢話!”樸大媽忍不住‘插’了句嘴。“你去找金鐘銘了,根本不知道當時的情況,電影一結束就有一位比我還大幾歲的‘女’‘性’觀眾攔住我,說最后國會被砸了,‘女’總統說不定也要被砸死了,問我是如何感想?”
安鐘范張了張嘴,他幾乎可以想象那種尷尬和無奈。
“我能怎么感想?”樸大媽冷笑一聲。“這么多觀眾,這么多記者,還是個比我大的觀眾,我只能笑著跟她說如果真有那么用心險惡不顧細民眾生死的總統,哪怕是‘女’總統也活該被砸死……你看著吧,明天這個新聞肯定要和這部電影一起上頭條!養‘雞’的那個跟我一樣丟了大臉估計不會多嘴,可正義黨的沈相奵就像個瘋狗一樣天天盯著我‘亂’咬,明天不知道又會借機生出什么事來!”
“其實您的這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