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6月7日,慶尚北道,新晉女導演李廷香的新作品:《外婆的家》,中文譯名《愛,回家》在沒有經過任何的新聞發布和炒作的情況下,正式開機。而11歲的金鐘銘的戲份此時幾十里外的一列火車上已經開始了。
看完劇本的金鐘銘,已經打消了這部電影是個爛片的念頭。現在正在認真進行第一幕的拍攝。
第一幕很簡單,活潑的孩子在火車上表現出一個城里熊孩子的正常行為,玩玩具,吹口哨,漫不經心的詢問坐在自己邊上的媽媽:那個外婆是不是聽不見?能不能說話?會不會打擾我?兇不兇?有多大?
而孩子的母親怎一臉愁云,無可奈何的斷斷續續的回應著孩子。
金鐘銘表現的很好,童星的演技真的不需要太多,正常聽話就好。實際上金鐘銘也沒有太多演技,所以,攝像的副導演讓他在火車上笑著低頭玩玩具,他就低頭玩玩具。讓他在汽車上低頭玩玩具,他就低頭玩玩具。讓他本著臉回頭看聊天大媽他也能順順當當的完成。火車汽車里的戲份很快就順利結束。
當天下午金鐘銘就來到電影拍攝地,見到了這部電影的另一位主演,金藝芬老人,老人今年74歲,背已經駝的不像樣子了,她就住在這個慶尚北道的一個山窩子里(也就是電影的拍攝地),一輩都子沒有去過山下鎮子以外的地方,靠院子里的100多棵胡桃撫育了1男2女。
所有人都以為這部電影的拍攝將會是一個漫長和艱難的拍攝歷程。但在隨后的一個月里,驚奇的事情發生了。而且無論是李廷香還是金鐘銘,亦或是攝制組的人員都沒有想到,電影的拍攝如此順利。但是事實上,當7月份到來后的第4天,僅僅歷時25天的拍攝,這部電影就正式殺青了。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就是金鐘銘小朋友跟扮演啞外婆的金藝芬老人的配合默契了,這兩個人在之前連一分鐘的攝影經歷都沒有,但是從攝制第二十天開始,幾乎就沒有出現過ng。在短短五天的時間內拍攝完成了原本認為可能二十天甚至更多時間的感情戲。
當然這也跟這部戲的特殊性有關,整部戲有一分鐘以上戲份的人物就七個,核心人物就是祖孫兩人。其余大多是山民趕著牛車走過,或者說山民拉著大車路過之類的畫面。事實上,整部電影的臺詞的70集中在相宇身上,20集中在另外兩個小演員身上。所以,兩個人配合默契之后,整個電影進度幾乎是嗖嗖的往下走。
從沒跟老人見面開始,金鐘銘就被劇本中的形象給吸引注了,一切場景都是這么的真實跟熟悉,他還在漢城爺爺的家里的時候,躺在床上,有時候就朦朦朧朧的想起上輩子自己的外婆的樣子,典型的皖北魯西地區的老婦人,梳著好像民國時期就開始的盤髻頭發,一副細布斜對襟的大褂子。披滿皺紋的臉上總是笑著,一天到晚不是在照顧自己外孫就是在不停的干活。手上面肢節處的老繭厚厚的能頂的住針,而掌心的溫暖卻讓人能欣然入睡。
冬天的時候總是給你不停的掖被子,讓你在冬天能熱的發汗;春天的時候總是不停的給你摘野菜,爆上雞蛋給你加餐;夏天的時候總是在不停的給你扇扇子,讓你頂著酷暑入睡;秋天的時候總是拿著數不清的的物件來做腌制品,讓你以后的餐桌永不乏味。
等他來到這個小山窩子里后,見到了金藝芬奶奶,記憶中的形象跟面前的人幾乎重合在了一起。面前的人雖然駝背,體型看起來跟記憶中的人完全不同,朝鮮老式衣服跟中國的老式衣服也截然不同,發髻仔細看來也不一樣。
但是有些其他的東西卻完全一樣。蒼老的堆滿皺紋的臉,溫暖的手心,磨得厚厚的繭子,總是對你笑著,還有這種勤勞,堅強,以及滿頭的白發。
但是,真正讓金鐘銘徹底淪陷的是一個細節:電影里,老人需要穿上一件比較臟的舊衣服,每次開始的時候,老人總是拿著衣服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這樣的衣服穿上去,會讓人以為我兒子不孝順,給他丟臉。”就是這句話,讓金鐘銘的鼻子當時就酸到了。
拍片的地方原本是個孤獨的村落,只有八戶人家,居民多為鰥夫寡婦,還有年邁的老人。整個村落因為一群年青人的涌進而突然朝氣蓬勃了起來,據當地協助拍攝的里長說,這可是該地自“日據時代”以來最有“人氣”的時候。山區里的村民極度熱情好客,看到劇組人員不是水果就是食物,讓村落的每個角落都洋溢著喜悅的氣氛。
可是就是在這種氣氛里,前二十天的拍攝進程卻是不太順利,問題出在金鐘銘的身上。在前期的戲份主要是講述兩人的隔閡跟對立,金鐘銘不是演員,他還無法能確切的理解戲劇的整體性,如果是專業演員,早就明白現在的張力越大后期的感情發泄就越充沛。可是金鐘銘總是很難做出這令他感到厭惡跟后悔的情形,好在理性告訴他演戲這個東西表達惡劣的一面是為了喚醒善的一面。
而在這二十天里,最苦的是劇組人員,雖然村民極度好客,但是鄉村的條件太差。劇組人員最大的挑戰就是:因為地圖上沒有一條稱得上“路”的地方,工作人員必須從早到晚把沉重的機器扛在肩上,跋涉蜿蜒顛簸的鄉間小徑。其次,最困擾劇組的,莫過于在山溝里的原始大自然中放肆“漫游”的小蟲子,這些蟲平常吸慣了村落老人,這個夏天有這么多“新血”加入,自然是更加“活躍”。
但是好在這個過程中,電影的另一位主演,金藝芬老人,就讓劇組的人放心多了。要知道在這個過程中,相比較于艱難的金鐘銘,金亦芬老人以她“獨特的演技”和“超強記憶力”,隨時驚艷劇組人員。金亦芬老人在拍攝停頓的時候,她會把所有的東西精準歸位,甚至當她都已化好了妝,在等待打燈的時候,她也會突然說“這鞋子不對..”、“拐杖怎么不見了”、“掛在墻上的竹籃之前又沒在那里。。。。。。”。過目不忘的本領讓正牌的場記冷汗直流,深怕飯碗不保。而且在場下,她對只有11歲的金鐘銘跟其他兩位15歲的小演員都特別疼愛,會認真的做南瓜飯給三個人吃。甚至有時候金鐘銘下午發困,睡著后,她也會像真的外婆一樣拿著蒲扇給金鐘銘扇風。而且,老人面對著金鐘銘對劇組人員的惡作劇時,總是假裝看不到,這個受到了金鐘銘極大的歡迎。其實金鐘銘開始的時候對惡作劇不感冒,但是有一次無聊的把一只可愛的四腳蛇放進女化妝師的盒子里以后,逐漸的把這種事情當做拍攝不順利的發泄途徑。
雖然金鐘銘演員生涯的開始并不順利,但是好在導演李廷香的把握不錯。在她幾乎是手把手的的教導下,金鐘銘還是加緊的拍攝出了前半部分的戲份:
在經過火車,汽車,山路的辛苦之后,媽媽領著8歲的相宇去外婆家。作為單身母親的她為了方便找工作暫時在暑假把相宇留在那里。
相宇的外婆不能說話,也不識字,而一直生活在可樂、電子游戲和溜冰鞋世界里的相宇,剛開始無法適應連游戲機、電池都沒有得賣的農村生活,他開始表現自己的不滿,為了買電池,相宇偷走外婆的銀頭簪拿去賣;相宇還不顧在一旁縫襪子的外婆,在地板上玩起了溜冰。就這樣相宇對自己外婆跟鄉村的厭惡在一天天的累積,終于來到了最高潮跟轉折點。
就是在第十三天,金鐘銘跟金藝芬奶奶拍攝了這個轉折和高潮的炸雞戲份。
有一天,想吃炸雞的相宇通過各種手勢,終于成功向外婆表達了自己的意愿,而外婆只理解到雞肉,做出來的是“泡在水里的雞”———燉雞,相宇很生氣,推翻了飯碗。面對這一切外婆唯一的表示就是不停用手勢表示對不起,因為連買電子游戲機電池的錢都給不起,因為不能滿足相宇想吃炸雞的要求而對不起……
被相宇給冷落,傷心的啞外婆躺在席子上睡覺,相宇意外的,卻又很自然給外婆蓋上了被子。
炸雞戲份之后,相宇心態轉變的戲份還沒結束。而這個過程極為漫長,從第十三天一直到第二十天,中間還轉換了三次場地,數場高潮戲份,相宇這個人物的轉折也隨之完成。而在這個過程中,金鐘銘的表現就已經變得十分出色了。
等到相宇到村口接外婆的那場戲開始,整個電影的色調變的明亮,隨后,氣氛也變得活潑跟融洽,相宇跟外婆的戲份更變得真摯和親和。在緊接著的五天,在滿場的工作人員,跟導演攝像的目瞪口呆中,金鐘銘跟金藝芬老人以每天兩個場景的速度,無NG過戲。
無論是數場外婆拿剪刀給相宇理發變成鍋蓋頭的戲,還是相宇教外婆寫信的戲。哪怕是中間有一段相宇被牛追著跑的戲NG了兩次,但在緊接著的外婆來尋找相宇的戲份也是一次就過。要知道這場戲里面,金鐘銘要做出一個童星最難的戲份--哭戲啊。總而言之,這個過程中,只要是兩個人一起的戲份,就會毫無阻滯的進行。
就這樣,戲份來到最后,媽媽從漢城趕來,要接回相宇。在一個只有半人高的破舊站牌前,相宇、媽媽、外婆三人的戲一氣呵成,當車子啟動,原本不理會自己外婆的相宇突然站起來,跑到車的后窗前,對著自己的外婆拼命的招手。這部電影也隨之殺青。
結束后,金鐘銘找到金藝芬老人,索要了村里僅有的一部電話跟老人兒子的電話號碼。兩世為人,他已然明白怎么做對老人才最好。老人有自己的兒子和孫子,女兒跟外孫,他遠遠的看著其實就是最好的關心方式了。
在和老人告別后,金鐘銘正式結束了這部電影的拍攝,就跟其他的兩個小演員:閔京勛跟林恩京,一起上劇組的車回漢城了。
閔京勛跟林恩京都是練習生,跟這兩個人接觸讓他多少了解了一些練習生這個行當,但也不確切。因為這倆人,一個準備樂隊出道,一個干脆是模特出身。期中閔京勛家庭條件不錯,他開始的時候只是在街頭玩樂器,變聲期后,發現自己唱歌其實也不錯,寫歌也有一刷子,就和一起玩樂器的其他幾個人決定正式出道,就在兩個月前才通過家里的關系正式跟現在的公司簽了約,現在正在一邊練習正式的樂隊組合東西,一邊學習作曲,還要時不時的參加一些三大電視臺之外的東西,來增加根基,比如這部電影。而林恩京則是走在大街上被模特公司的星探發現,然后進了模特公司。沒想到剛剛十五歲的她被TTL電信公司相中,成為代言人,然后自然而然的成為公司的力捧對象。于是被公司撿漏式的給運作到了這個角色。
這倆人今年都是十五歲,一個已經高中,一個初三。對于還是十一歲的金鐘銘的詢問,自然多是敷衍。但是即便如此金鐘銘也通過跟他們的交流大概的知道了一個道理:練習生也好,娛樂圈也罷,全都是人堆砌成的,有人就有江湖,有等級就有競爭,但是遇到好人就是良性競爭,遇到壞人就是惡性競爭。總而言之因人而異,看飯下菜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