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胸前紅花映彩霞,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北亰電影學院大一軍訓的新生,終于從駐軍營地里學成歸來,許久沒在學校露頭的張譚,也回到了學校。
導演系十五個學生,第一次聚在一起。
有如韓衛國這樣的混過劇組,有導演打算,準備進修的大齡學生;有如陳力這樣玩到了二十幾歲,決定追逐夢想的青年人;也有如胡東這樣的年輕人,靠著關系或者本事,過關斬將考了進來。
當然,還有一個張譚,靠著名氣混進來了。
這一屆導演系學生也是令人遺憾,沒有一個女生,十五個純爺們。
“前兩天看新聞,《神雕俠侶》賣了400萬改編費,太夸張了吧,你是財神爺啊!”韓衛國見了張譚的面,就夸張的說。
張譚心說,你要有重生一世的記憶,你也能發財。
實際上張譚走的路,可以說是最不賺錢的一條路,以超前的眼光,去做生意才是最賺錢的。然而這條最不賺錢的路,確是張譚最喜歡的,因為可以按照張譚喜歡的方式生活,活出他向往的文藝范。
“賺的也不多啊,我賣個版權,才那么一點版權費,大頭都被影視公司拿去了。《射雕》光是賣播放權,就賣了大幾千萬了,再過段時間,估計得上億。”這樣一比較起來,張譚賺的也不多了。
韓衛國替張譚可惜:“其實你可以自己組建個影視公司,你不是有開一家工作室嗎。可以自己投資。”
張譚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有這個想法。不過開公司就得自負盈虧了,還是運作版權比較簡單。沒什么風險。而且做影視要準備的工作很多,方方面面都要拉關系,比較累。我還是想要瀟灑生活,暫時不想成了一個商人。”
“你這是年少成名不知愁滋味,我們想當導演的,哪個不是想錢想瘋了。陳力的哥們王大剛,你見了吧,對你特熱乎,巴結你、想以后找你拉投資呢。”
“大剛是個精明人。”張譚附和了一句。
韓衛國說他是年少成名不知愁滋味。其實是看差了,張譚做了十幾年的小人物,怎么會不知道愁是什么滋味。上輩子他是為了活著而活著,這輩子想要的是為了自己而活著,不要再活得那么累而已。
其實他比較欣賞的是上輩子的韓寒,韓寒在寫作之余,跑去開賽車,這種生活態度,也是張譚的態度。
不被束縛。不要枷鎖,背上背包,想走就走,環球旅游。天下任由我行。
人生短短八十年,減掉二十五歲前沒能力,五十五歲后沒精力。再剔除十年奉獻給家庭、事業,其實也就瀟灑個二十年。這還是往好了說。
“二十年瀟灑,其實不夠啊!”
張譚心想。
導演系上課時。遠沒張譚設想的那么有味道,老師在上面翻來覆去的重復理論知識,這些理論知識,其實看書也能學得到。當然老師口才好的話,其實聽著還蠻有意思,下課后,張譚上去提問老師。
教他《戲劇美學》的老師,是一位四十歲的中年老師,叫荊祥和,很有名的一個攝影師,也是導演。他夫人比他名氣大,是《橘子黃了》的導演王少蘭。
“荊老師,電影的鏡頭,就是要呈現現實中無法呈現的畫面嗎?”張譚提出這個問題,因為課堂上,荊祥和說了很多美學的概念,戲劇上的美學不是死物,而是對現實的加工,而又異于現實。
荊祥和楞了一下,然后說:“譚張啊……”
雖然譚張也是張譚,但作為學生,應該用本名,于是張譚說:“譚張是筆名,我本名是張譚。”
“哦,張譚。”荊祥和念了一下,似乎著急走,“你這個問題,比較空泛,這樣吧,下節課我再詳細講講這個鏡頭的表現形式,你先回去把書看一遍,自己試著理解一下。”
張譚回去后,按照荊祥和的吩咐,把《戲劇美學》再度翻看了一遍。
發現沒什么卵用,還是云山霧罩。
第二天又有了荊祥和的課,荊祥和再度舌燦蓮花的講課,張譚發現荊祥和依然沒講出來,鏡頭該呈現的畫面,是不是現實中無法呈現的。
其實這是一個電影語言的問題,張譚想知道,電影語言與現實之間的關系。
他想當導演,想要學會導演的理解思維。
然而很快就發現上《戲劇美學》課,并沒有什么卵用。
“這些都是基礎理論課,上不上其實無所謂,導演最主要的就是多看書,閱讀量越大越好,其次就是多看電影,每一部電影都要看五六遍,看它的剪輯、看它的鏡頭、看它的光線和色彩。”王大剛一手拿著烤雞翅,一手比劃著說。
張譚晚上又被拉出來吃燒烤,都是導演系的學生,大三、大二都有,大四已經不在學校,而是去外面忙著籌備畢業作品了。
王大剛很喜歡顯擺,傳授他的導演心得:“我個人覺得,電影其實不是靠的日積月累,從你第一部作品就能看出你這個人的美感怎么樣,不是拍得越多就越好,正確的方法是如何在一部影片中下足功夫。”
“而且這個要看天賦的。”一位年紀頗大的大三導演系學生,悶聲抱怨,“我們這個系畢業的,百分之九十都沒去做導演,做策劃、跑電視臺、轉編劇、當制作人,很少能導演。導演要天賦,而且這行業新人熬不出頭,連廣告沒機會拍。”
王大剛舉杯子示意:“像探長你就跟我們不一樣,你若是做導演,肯定有大量投資找你。而不是你去找投資。”
張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也沒多謙虛:“我進導演系。就是來學怎么調度劇組,怎么安排鏡頭的。”
“那我推薦你幾本書:《電影的力量》、《編劇心理學》、《觀眾心理學》、《破解梵高之美》、《不懂色彩、不看電影》、《看不見的剪輯》、《西方音樂史十講》。”
日子就這么過。
白天上課。晚上寫作,閑暇之余找小美眉聊天。
好消息也接連不斷的傳來。
北亰聲波影業以80萬的價格購買了《四大名捕震關東》的電視劇改編權,同時以280萬的價格購買了《四大名捕會京師》的電視劇改編權,并附帶一個優先購買《四大名捕逆水寒》改編權的條約。
西山居工作室開發的《射雕英雄傳》單機游戲,開始進入內側階段,順利的話,年底會上市。
《四大名捕逆水寒》第一冊銷量正式統計出來,突破一百萬冊,又是多周雄霸圖書暢銷榜。
《射雕英雄傳》再版印刷。八冊合集成四冊,每冊再度賣出了三十萬冊的好成績。
鑒于此,《神雕俠侶》的再版印刷,也提上日程。
此外,還有一個令張譚振奮的消息,那就是香巷玉皇朝出版集團,已經跟廬州工作室達成了漫畫授權協議,將計劃陸續推出《射雕英雄傳》、《神雕俠侶》、四大名捕系列武俠漫畫。
玉皇朝是香巷漫畫家黃玉郎成立的漫畫出版社,當年黃玉郎的漫畫。一度統一了香巷漫畫市場,遠銷海外。結果87年股災,黃玉郎損失慘重,又害怕公司被收購。從而做假賬被查出來,蹲了兩年牢。
出來后便跟大弟子一起,成立了玉皇朝出版集團。打算卷土重來,但此時日本漫畫已經入侵了香巷。玉皇朝的業務一直沒什么太大的起色,混沌至今日。
當《射雕英雄傳》開始席卷亞洲。席卷全球華人時,黃玉郎從中看到了商機。《射雕英雄傳》內地熱播,收視率好到爆之后,他便下定決心,找張譚合作,改編武俠漫畫。廬州工作室欣然答應了合作。
至此,張譚的小說版權運作,已經拓展到了出版、游戲、電視劇、漫畫多項業務,堪稱是財源廣進。
年少多金,容易風流。
手機里面多了很多美女的電話號碼。
不過張譚并未開始荒唐,他還在尋找能讓自己心跳加速的女生。
暫時沒找到,認識的表演系女生,美則美矣,很多女生身材好、臉蛋好、聲音好、氣質好,讓他有犯罪的沖動,但總欠了那么點感覺。
細雨微風。
九月份的開學季,就在充實的日子中翻過去。
張譚已經適應了在北電念書的氛圍,盡管很多理論課都給他一種“然并卵”的感覺,他還是認真的汲取導演知識。
導演系還是有福利的,影片賞析課就是福利之一,能看到很多國內外的經典影片,然后老師還會邊看邊分析,這讓張譚對電影有種揭開面紗的感覺。
開始將自己的視野,從觀眾身份剝離開,建立一個導演視野。
這個鏡頭如何,這里的光線安排好不好,色彩夠不夠鮮明,配樂是否恰到好處,為什么要這樣剪輯,這一段畫面有何種意義……這是一種思維的拓展,培養的是鏡頭感覺,一個導演如果沒有鏡頭感覺,拍出來的畫面一定是僵硬呆板的。
除了看片子,還一個張譚喜歡的節目,就是有很多國內外導演,會來北電做交流。
九月底就來了一位德國導演,是過來宣傳他的紀錄片,紀錄片拍得不錯,導演的口才也不錯,說了很多拍攝中的有趣故事,并留時間與學生交流。
張譚也舉手提問了。
“這位同學請說。”這是用德語說的,因為已經說了很多次,旁邊的翻譯就沒有再翻譯。
張譚便開口詢問:“導演,電影中的色彩如何運用?怎么樣把握觀眾的感受?”
德國導演說了一段德語,翻譯給翻譯出來:“如果你跟我野炊一次,我能跟你講一個晚上。”
這風趣的回答,引起了底下學生的陣陣笑聲,張譚也跟著笑了笑。
然而笑過之后,張譚發現,這個回答,卻是個“然并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