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在騙我表哥?”卡爾已經不太相信洪濤能出什么好主意了,洪濤每次有新動作,他都認為是在給別人挖坑。
“我騙他干嘛?再說了,他也不去,我騙幾個學者走有意義嗎?還得管吃管喝!”洪濤把碗里的面條連湯都倒進了自己嘴里,一邊擦嘴一邊反問了回去。
“那你為什么借錢給路易,要是把這些撒拉遜人打跑,就像威廉說的,我的領地說不定更危險。沒有一個國王愿意在自己的領土里包含一個不向他效忠的貴族領地。”卡爾覺得洪濤說的也有道理,騙幾個學者回金河灣好像沒啥好處。那就不是在騙威廉,而是在騙他,反正他是認定了,洪濤準沒好主意。
“撒拉遜人可沒那么好打,否則也不用等到現在。現在有了你在,他們就更不好打了。因為你是內奸,會把這件事提前告訴撒拉遜人,然后還偷偷賣給他們更多的武器。不過你不能光賣給撒拉遜人,這樣在戰場上很快就會露餡的,你要兩邊同時賣,這樣撒拉遜人手里出現的弩箭,就和你沒啥關系了,人家可以繳獲嘛。”
“光這樣還不成,你還得把這種弩的來歷和路易說一說,別說這是我造的,就說是從大食人那邊學來的。大食人和撒拉遜人同屬穆\斯\林,本來就是人家的技術,傳過來也無可冇厚非。讓你的奴冇隸敞開造吧,你發財的好機會來了,千萬別賣便宜了,不把他們雙方家底打光了你就安全不了。”一說起坑人,洪濤肚子里的壞水就滔滔不絕的噴了出來,還都是一套一套的。
“那會死很多基督騎士的……”卡爾看著洪濤的眼神,真有點像在看惡魔。但是他明白,自己反對不了,如果自己干不好,洪濤會把麥提尼、泊蛟那樣的家伙換過來替自己,說不定還有斯萬的父親。與其讓他們來禍害,還不如自己動手呢,多少還會留點情面。
“路易和亨利國家的騎士全死光,對我、對你表哥、對你來說才是好事兒。你可以去問問威廉,昨晚我們開會的時候,他們兩個是如何與教廷站在一起為難你表哥的,那時候他們可沒說你們都是基督徒。”能找到機會不聲不響的坑冇英國和法國一下,洪濤是絕對不會放手的,更何況還有未來的海洋霸主西班牙和葡萄牙。把這四個國家折騰窮了,整個歐洲就沒啥可顧忌的了。
弗雷德里希二世不是一個雄心勃勃的皇帝,他只想完成父母的遺愿,把亞平寧半島統一,順便把教皇從自己眼皮子底下趕走,其它地方他想都不想,否則也不會連德意志諸侯都放任不管。
不管卡爾樂意不樂意,這件事兒他都無法反對,因為不光洪濤支持路易去打仗,他的表哥也不反對,就剩他一個人肯定掰不過洪濤這條大冇腿。在剩下的一周時間里冇,洪濤在卡爾堡充當了一次工程師的角色,建立了一條專門生產手弩的手工流水線,把每個奴冇隸固定在一道生產環節中,專門負責生產或者安裝某個零部件。
這樣做既可以更直觀的檢查奴冇隸們的工作量,又可以讓各道工序分離,還可以提高產量、控制質量。這下卡爾庫房里存的那些鯨須和鯨骨就派上用場了。至于說弩箭嘛,卡爾可沒工夫去生產,誰買了手弩誰就去自己找鐵匠打造吧。
一周之后,洪濤帶著五名歐洲學者、三名拜占庭學者、兩名埃及學者和一名希臘學者踏上了回家的航程,同時他手里還有有一份弗雷德里希二世的圣旨,上面詳述了這些學者的情況還有他和洪濤的約定。有了這份圣旨,洪濤就又多了一個出來亂轉的借口,到時候只需要和議會說自己是給那不勒斯大學送交流學者去了,一趟歐洲就來了,然后找借口拐個彎不就去美洲了嘛。
這幾位學者都是專攻文學、哲學和醫學方面的,洪濤在去開普敦港的路上還特意和他們分別聊了聊,通過各種小技巧多方面打探了一下他們的知識面,確保里面沒有航海方面的專家之后,才放心帶著他們一起回大宋。
“陛下!陛下!羅老板和斯萬一直都沒回來,我特意帶著捕鯨船去馬達加斯加島上看了,補給站還是原來的摸樣,他們肯定沒去過……可是他們會去哪兒呢?”再次回到開普敦港已經是1242年初了,還沒等洪濤的腳踏上碼頭,麥提尼就和一個肉球般的滾了過來,指手畫腳的向洪濤報告了一個很反常的消息,羅有德和斯萬的捕鯨船失蹤了。
“啊!沒去補給站!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麥提尼是真著急,還有點害怕,他怕洪濤遷怒于他,這里畢竟是他的地盤,斯萬倒還好說,羅有德和洪濤的關系太密切了。洪濤也不能無動于衷,心里明明知道那兩個人去哪兒了,臉上還得裝出很吃驚的樣子。
“您走后他們就一直沒回來!他們只帶了一個半月的補給,我親自駕船去找了,結果沒有……沿途的海岸線都找遍了,也沒見到有船擱淺,您說他們會不會直接回卡蘭巴港了?”麥提尼伸著胖手指把自己的應對措施詳細說了一遍,然后提出一個最大的可能性。
“不會的……我給斯萬的命令是讓他在這里等著我,老羅還要跟著我的戰艦回大宋,他們去卡蘭巴港干什么?就算要去也不應該駕著一艘捕鯨小船去,有什么急事兒不能等我一起回去呢?”洪濤把麥提尼給出的這個可能性否了。
“那他們……”麥提尼臉上的汗都出來了,張了幾下嘴,始終沒敢說出那個詞兒。
“很可能,晚回來兩個多月,就算船沒事兒,人總要吃東西吧……常在河邊走難免要濕鞋啊!趕上極端海況,別說他們倆,就算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不管怎么樣,還得再搜索一次,你讓所有的水手準備好,跟著我一起出海,順著海岸線一直往北,能不能找到就看他們的運氣了!”
洪濤裝得還挺像,他沒有太悲痛、也沒太冇激動,只是略顯得頹廢了一些,但是安排事情的條理不亂。這是他一貫的作風,就算是陳琪鴻戰死了,他也是這個反映,只有這樣才不會讓熟悉他的水手、軍官們起疑。
搜索活動一直持續了半個月,洪濤帶著五艘船一直沿著海岸線找到了科摩羅群島北邊,依舊沒有發現任何一絲船只擱淺或者沉沒的蹤跡,最終只能宣布這艘捕鯨船、二十幾米名奴冇隸水手、十多名帝國工匠和羅有德、斯萬都失蹤了。在航海術語里,失蹤基本就意味著死亡,而且還是那種永遠也找不到尸體的死亡。
做戲要做全套,洪濤還得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把回家的航線從直航變成中途停靠卡蘭巴港,以確定羅有德和斯萬沒有北上。結果自然不用問了,泊蛟當然是沒見過羅有德和斯萬的船,對他們倆的失蹤也是唏噓不已。
“托陛下的福,允許我和族人在這里生活,還不限制我家族的生育。現在我還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不怪任何人,如果留在大食人那邊,他可能還活不到現在。”這是斯萬父親聽說兒子在大海上失蹤之后,說冇的唯一一句話,然后就默不作聲了。
1242年三月,金河城里又響起了凄慘的哭聲,隨著帝國皇帝海外巡視歸來的不是什么收獲,而是羅有德和斯萬失蹤的消息。
自從有了更好的大船和導航術,金河帝國的船只很少出現整艘整艘不見的情況,頂多是某個水手或某幾個水手在出航時碰上了極端天氣,出現了受傷和死亡的事冇件。
而這次失蹤的人也比較重要,一個是洪濤發家之初就一直合作的羅有德,他不光是海峽公司的董事長,還和很多疍家人是朋友。另一個是斯萬,他來的年頭雖然不長,但在皇家海軍里也算是朋友不少。慈悲、泊魚和泊蝦更是他的鐵哥們,聽到朋友回不來了,很多軍官都落了淚。
更可憐則是羅美洲,這個胖小子今年剛十四歲,聽到自己的父親沒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嚎開了,什么兜里還有羅有德給他買的零食、成年禮時羅有德答應帶他去卡蘭巴港轉轉的承諾都想了起來,誰也勸不住,哭得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掉淚。
最終還是洪濤有辦法,他把洪鯢叫來,小丫頭上去和羅美洲小聲嘀咕了幾句,胖子的哭聲就見小,但是還沒停。結果洪鯢急眼了,揪著羅美洲的耳朵直接就拖回了家,這下羅美洲不哭了,而是撕心裂肺的喊疼。
羅有德其實也不冤,他一個人辦了兩場喪事,一場是金河帝國給予他的國葬。他和斯萬的雕像也站在了圖書館門口的廣冇場上,不管怎么說,他們倆也是在為帝國工作時候失蹤的,加上他們以往的功績,配得上這個榮譽。
在羅有德的雕像前,還有洪濤親筆寫的兩句蜘蛛爬銘文:帝國的朋友,我的兄長和子侄。有的人活著,其實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其實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