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將明。
賈環睜開有些沉重的眼睛,入目處,卻是一床素耦合色的帷帳。
他一時恍惚,沒想起這是哪里。
直到晃了晃頭后,才記起,這里是蘅蕪苑。
只有薛寶釵的帷帳,才是這樣的顏色。
他怎么會在蘅蕪苑?
轉頭看去,果不其然,躺在他身邊的,不是薛寶釵又是誰?
只是薛寶釵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大好,面上居然還有淚痕,眼圈也微微紅腫……
露出錦被的肌膚,自脖頸下,竟出現了好些瘀痕……
賈環捏了捏眉心,仔細回憶昨夜到底發生了什么。
只是一時,竟想不起來,斷片兒了……
“唉……”
輕輕一嘆,暗自責備,不該多愁善感,為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傷心憂郁,以至于那點子酒就喝醉了。
就聽一旁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爺醒了!”
賈環側臉過去,就見薛寶釵滿臉笑容的看著他。
賈環心頭一暖,伸手攬過她,將她拉進自己的被里。
掀開被子時,卻發現她身上的瘀痕多的嚇人,唬了一跳,自責又心疼道:“昨兒都是我不該,糊涂了,怎么就將你傷成這樣?”
薛寶釵紅著臉靠在賈環懷里,柔聲道:“不妨事的……”
賈環敲了敲自己腦門,道:“真真是該死……釵兒,我是怎么傷的你?你那樣乖巧,我……我應該沒有暴虐的理由啊……”
在閨中,薛寶釵雖然極放不開,可也從不會違拗賈環的意思,故賈環方有此說。
薛寶釵聞言俏臉更紅,聲音微不可聞道:“爺……爺并沒打我……”
賈環聞言一怔,道:“沒動手?那怎么將你傷成了這樣?”
薛寶釵悄聲道:“那些……那些都是爺……親的。”
說罷,薛寶釵將臉埋進賈環懷里,徹底不敢露頭了。
賈環奇道:“我能把你親傷?我嘴巴又不是刀子嘴……”
“噗嗤!”
薛寶釵輕笑了聲,在賈環懷里羞澀道:“爺親上,就不松口……直到,直到紅了,才松口……”
賈環“哦”了聲,這不是種草莓嗎?
他和林黛玉頑過,倒沒和薛寶釵頑過……
不過,他眼睛又一轉,看向懷中的薛寶釵,笑問道:“釵兒,來,給爺瞧瞧,爺昨晚都親哪兒了?”
薛寶釵聞言,連脖頸處的雪白肌膚都泛起了一層瑰紅,連連搖頭不肯。
賈環卻哈哈一笑,將兩人身上的錦被拉著,薛寶釵哀呼一聲,雙手連忙護著要害處,知道拗不過賈環,只能緊緊閉上了眼……
賈環目光自薛寶釵脖頸處往下看起,在不可描述處頓了頓,驚嘆自己種草莓的功力愈發深厚。
再往下看去,平坦的腹部上,亦開滿了朵朵草莓。
再往下看去,又是不可描述之地……居然也有!
“爺啊,不要看了……”
薛寶釵實在受不住賈環的“作弄”,尤其是這孫子不僅看,還動起了手后,薛寶釵顫聲求饒道。
正是晨起陽氣最足時,向來端莊的薛寶釵又是這幅哀憐求饒的模樣,賈環哪里還忍得住?
自此跨上名馬,馳騁床場!
盡享不可描述之樂……
日上三竿!
賈環已經在薛寶釵的服侍下洗漱完畢,又與薛寶琴會和,一起去前面榮府給賈母請安。
“琴兒,你臉怎地那樣紅?身子不舒服了么?”
見薛寶琴目光每每與自己觸碰,又飛快移開,可不經意間又看過來,賈環嘿嘿笑道。
薛寶琴聞言,俏臉愈發緋紅,搖搖頭,不言語。
薛寶釵也紅了臉,羞惱不已。
她心里有些虛,以為是今早被禍禍時,忘情后,聲音有些太大了,讓妹妹聽了去。
這會兒子賈環這般問,豈不愈發難看。
悄悄的在賈環腰間輕輕一掐,薛寶釵幽怨的瞧了賈環一眼。
賈環哈哈一笑,卻不再多言。
還有丫鬟在,園子里忙碌的仆婢也時時經過,他要在人前給薛寶釵留下體面。
不過,還是挽起了薛寶釵軟軟的手。
薛寶釵正慶幸賈環不再亂說話,心里也隱隱感激他的尊重,不想左手卻被他握住,一時心驚慌亂,唯恐賈環當眾做出什么渾事,忙抬頭向賈環看去,就見賈環眼神無比溫柔的看著她。
薛寶釵心里一暖,慌亂的目光也變得柔情似水起來,抿嘴一笑。
賈環微笑著點點頭,握緊了薛寶釵的手,轉身又牽起正目光艷羨的看著姐姐和姐夫之小姨子薛寶琴的右手,一起順著花間小徑,往沁芳亭走去。
出了翠障,再穿過正園門,便入了榮國府。
正值深秋,翠障內曲徑通幽兩側的花木已經凋零,黃葉漫地。
倒是那一帶清流依舊如清溪瀉雪,潺潺而流。
賈環攜手兩位佳人,慢慢通過幽幽翠障,賞著這番秋景,卻也怡人……
眼見行人愈來愈多,薛寶釵面皮薄,著實再忍不住,掙扎著抽出了左手。
薛寶琴也不好一個人再挽著,便也抽出了手。
她的身份比薛寶釵還不如,她現在還不是賈環的房里人呢。
若是讓人瞧了去,難免被說嘴……
不過,到底遲了一步。
薛寶琴剛抽出手,就聽到前方不遠處的拐角口,正是入賈母上院的抄手游廊下,傳來一道譏笑聲“噗嗤”……
眾人忙看過去,卻見著一身縷金百花穿蝶薄襖的林黛玉,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一雙玲瓏靈動含情目,似喜非喜的看著這邊。
旭日朝陽下,林黛玉一身靈氣愈發彌漫,美的似仙子履凡塵。
薛寶釵雖不如林黛玉一身清新靈動之氣,但端莊大氣,更兼肌膚若雪,白美如秀,亦不算輸多少。
薛寶琴又是一番不同,她雖不如林黛玉靈性,也沒有薛寶釵的肌膚若雪,但論相貌之周正清秀,她當屬第一。
三個佳人,三道不同的美景,讓賈環覺得人生是如此的美妙!
“呆子!看什么呢?”
林黛玉初時看到賈環牽著薛家姊妹的手從園子里出來,心里微酸,便打算嘲笑他們一番。
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當然,也只是嘲笑而已,過了也就過了。
畢竟,昨夜是她大方的提出,讓賈環去蘅蕪苑歇著的。
雖然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在這個要求女子,尤其是正室,一定要有婦德的年代,不好妒,是女子必須要有的品質。
賈環已經連續在她房里歇了兩三天了,林黛玉自己都不好意思再“霸占”下去,才有了昨晚讓賢的舉動。
這一舉動,也得到了一致的贊賞……
當然,回瀟湘館后,難免郁悶煩躁了好久。
但不管怎么說,她心思善良,不會因此生怨生恨。
準備今日好好“收拾”賈環一番,也就罷手了。
卻不想,面對她的譏笑,賈環面皮這般厚,理也不理,反而怔怔的盯著她們三個女孩子看。
當然,其中大部分時間,都在看她。
林黛玉心中的郁悶煩躁在賈環癡癡的目光下,漸漸消散了。
尤其是當她發現,賈環大部分時間都在看她時,心里更是甜絲絲的。
不過,她也發現路過的仆婢越來越多,這般站著,豈不讓人笑了去?
這才有了這一聲嬌喝。
賈環回過神來,見林黛玉俏臉微暈,目光不善的看著他,哈哈一笑。
再次牽起薛寶釵和薛寶琴的手,拉著她們走上游廊后松手。
在林黛玉真的不善的目光中,將她擁入懷中,笑道:“早上好啊,林姐姐!一夜不見,我好想你呢!”
林黛玉不善的目光哪里還有,好看的眼睛彎成月牙,不過聽到身后游廊下丫鬟們的嘻嘻笑聲,忙推開賈環,紅著臉嗔道:“一大早就發瘋!”
又對一旁的薛寶釵、薛寶琴姊妹道:“寶姐姐,琴兒,我們走,不理他!”
薛寶釵和薛寶琴兩人輕輕一笑,在賈環“幽怨”的目光中,站在了林黛玉一旁……
“咯咯咯!”
看他這幅模樣,三人齊齊笑出聲。
賈環嘆息一聲,目光惆悵道:“唉,我想我家的吉祥姐了……”
“哈哈哈!”
聽他這般說,連薛寶琴都大笑起來。
林黛玉沒好氣道:“也只有那個傻丫頭,整天慣著你胡鬧!昨兒夜里還背著一把劍滿臉興奮的跑我那去尋你,說是準備日后行走江湖好用,還要與你并稱雌雄雙煞,雄霸江湖呢。”
“噗嗤!”
薛寶琴今日一早就笑了不知多少回,這會兒又抱著林黛玉的胳膊,笑個不停。
林黛玉見薛寶琴笑的這樣痛快,笑罵了聲傻丫頭后,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那小吉祥雖然慣會胡鬧,但也真真有趣,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那一出一出的。
賈環呵呵一笑,道:“你沒同她說,我在蘅蕪苑?她怎么沒去尋我?”
林黛玉似笑非笑道:“我怎會沒說?只是她一聽你在蘅蕪苑,就撇了撇嘴,說她三爺教訓過她,不許再去蘅蕪苑壞你的好事呢,所以就沒去。
在我那耍子了半天,就帶著香菱回東府去了。
唉,也是,自古以來,便是只有新人笑,何曾看到舊人哭?”
此言一出,薛寶釵一張雪膩的俏臉上便滿是暈紅,眼神似喜似怨的看向賈環。
喜的是賈環竟為了她教訓小吉祥,這放在往前時候,是想都不敢想的。
怨的是……怎地用這種借口?
日后,豈不讓林黛玉見天的嘲笑她?
薛寶釵可是知道,林黛玉的言語到底能有多尖銳,真真會如刀子般扎心的……
這不,如今已經開始了……
賈環卻哈哈一笑,伸手捏了捏林黛玉的臉頰,道:“林姐姐,你才是最新的哩!還好意思說別人?”
“呸!”
林黛玉被他唐突之舉,羞的滿臉暈紅,狠狠啐了口后,就要上前打賈環。
賈環卻忙握住她的手,道:“不好鬧了,時候不早了,咱們一起去給老太太請安吧!再頑下去,就要連晚安一起道了!”
“哼!”
林黛玉一聲,道:“又不是我鬧的。寶姐姐,琴丫頭,咱們走!”
說罷,與薛寶釵和薛寶琴姊妹倆,一起往榮慶堂走去。
賈環也不惱,懷抱雙手跟在后面,美滋滋的欣賞著三女婀娜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