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玉,胡煒,陳西樵!”
吩咐完軍務后,賈環又看向張廷玉等人。23
張廷玉三人面色變了變,他們何其清貴?
若在往常,怎肯對一武夫低頭?
可如今……終究還是應了聲:“下官在。”
賈環呵呵一笑,道:“不用擔心,本侯素來嚴厲要求武將不能干政,這是大秦的立國之基,任何時候,本侯都不會去毀了它。
國朝一干政務,先由你三人統領。
一會兒本侯再接了十三王回來,由他總理。
如果有哪個武勛將門,尋你們提什么要求,想要安插什么人,你們只管報與本侯。
不管是誰,本侯都會讓他知道,什么叫鐵律不可違!”
張廷玉三人聞言,心神大定!
對賈環的印象瞬間轉好,心中也終于明白,方才李光地為何這般說……
紛紛誠心躬身領命。
“但是,清理工作,你們三人一定要抓緊!
不要怕得罪人!
去蕪存菁,除去腐壞,才能讓我大秦,永葆青春!
為了朝廷的長治久安,必要的陣痛,是在所不惜的。
如果讓本侯發現,你們因為心軟,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放過一些該殺的人,到那時不要怪本侯翻臉不認人。
明白嗎?”
三人聞言凜然,道:“是。”
賈環深深看了三人一眼,道:“今日被殺之奸佞臣子,其家族,悉數抄家,家人流放黑遼,以罪民之身,開墾國有農場,替他們贖罪吧。”
三人聞言,面色驟變,這是要大肆株連啊!
張廷玉抬頭看向賈環,對上那雙鋒利的眼神,到底沒說出反對的話來,嘆息一聲,道:“是。”
“那就去忙吧,朝廷其他公務,皆由你們三人與十三王總理,本侯不會干預。”
賈環點點頭道。
三人面色這才好看了些,起身告退。
臨行前,將還活著的,剩下的三分之二文臣,全部帶了去。
那些文臣真真是快唬掉了魂兒,恨不得生出八條腿,跟緊張廷玉等人趕緊離開了這片修羅地獄。
等三位宰輔帶文官離去后,賈環看向秦梁、牛繼宗等人,笑了起來。
牛繼宗最為激蕩,眼睛微微泛紅,看著賈環道:“環哥兒,伯伯謝謝你,帶回了你奔哥。你伯娘知道了,更是感謝你啊!
她還罵我,有眼無珠,竟相信了令家……”
牛繼宗最感謝的,其實是賈環替牛奔洗刷了被俘之恥!
被俘投降,茍且偷生。
和因出賣被俘,堅韌不屈,是完全兩個概念。
賈環不僅救了牛奔,更救了鎮國公府的威名。
若是讓人將牛奔定罪為被俘投降,茍且偷生,整個鎮國公府,都將成為笑柄。
但如今,連牛奔都正式上位了。
賈環一擺手,笑道:“伯伯,自家人不說兩家話。”
又道:“伯伯,還要勞您和義父,還有溫叔父三人,坐鎮軍機閣。
厄羅斯二十大軍覆滅,北疆喀爾喀三部悉數皆亡。
北疆長城軍團該如何徹底重建,您三人還要多費心。
侄兒的意思是,派去的那十五萬大軍,除卻武威軍團的三萬,和灞上大營的兩萬折返外,其余的,就都留在北疆駐扎。
如今那里物資極其豐富,唯一缺的,就是框架。
您三位看呢?”
牛繼宗聞言,面色微微變了變。
灞上大營可是出去了最核心,也是最精銳的五萬大軍,若是只回來兩萬,那……
灞上大營的位置,真的要換人了……
可是,見賈環眼神灼灼的看著他,牛繼宗心里一嘆,自我安慰道,鎮國公府的前程,總要落在牛奔身上。
賈環虧待誰,都不會虧待了牛奔。
否則也不會沒等牛奔養好傷,就將宮中防務這樣重要的差事交給他。
想清楚這點,他點頭道:“這主意極好,就如此辦吧。”
秦梁和溫嚴正也點頭稱是。
對賈環愈發滿意,也愈發感嘆。
看之前那一番調令,大小相制,生熟相輔。
西域大軍多異族,因此徹底拆分開來,以秦多異族少為本。
一番切亂重整,將這十萬大軍,盡握于手。
環哥兒,真的長大了。
又閑話兩句后,三人趕回軍機閣。
賈環又對施世綸道:“施世叔,您的事務依舊最重。海外擴張之策,一刻不能停!
那才是我大秦千年旺盛之基業,小侄拜托您了!”
施世綸這等人,一輩子大權在手,不怕沒事做,只怕賦閑。
因此見賈環相拜,哈哈笑著將他扶起,道:“叔父這把老骨頭,還能再動彈幾年,替你把把關,出出力!
環哥兒,好生做你的大事,有什么要叔父相為的,只管吱聲便是,放心吧。”
賈環笑的燦爛,再次拜謝。
施世綸心情大好的離去。
“寧……寧侯!”
眼見賈環已經重新劃分完最大的蛋糕,跟著賈環出北疆的那些衙內,個個吃的膀大腰圓。
連他們往日里極看不起的許崇,水都不敢跳的貨色,居然也上了臺面,正經的開始領上千兵馬。
其他沒跟著出塞的人,真真腸子都悔青了,看著賈環巴巴的問候了聲。
他們已經多少聽說了些北疆的動靜,雖然一萬個不肯相信,可這時又不得不信。
因為據說一萬長城軍團舊部,已經開始壓著十萬俘虜回關,最多年關前就要到。
這般說法,根本不會有假。
他們雖然不知怎么做到的,可依舊阻止不了他們內心的懺悔,真真體會到什么叫悔青腸子!
賈環看著這些將門世家的人,緩緩點點頭,道:“之前都有哪幾家來參加廢逆的登基大典?”
此言一出,不少人登時變了臉色,眼神閃爍起來。
不過大部分人卻急忙撇清,道:“寧侯,我們可沒來!我們是看到發生了變化,看到寧侯的兵進城,奪了西城門后,才知道寧侯回來了,這才帶著親兵來宮里支援!
不信,您只管查!
誰來了,誰沒來,根本瞞不住人!”
賈環道:“所以,我現在問的是誰來了?”
幾道跪地的“噗通”聲響起,賈環眼睛瞇起,就見城陽子府、固原伯府、廣元伯府幾家勛貴承爵人跪地哭訴:
“寧侯明鑒,是太……是廢逆派人逼我們來的啊!”
“極是極是,我等本也不想來啊!”
賈環懶得聽他們廢話,一擺手,沉聲道:“武勛之恥,給我拿下!”
賈環身后始終跟著一營兵卒聽令,聽其言,登時上前,將這七八家武勛緝拿。
眼見求情不得,城陽子府襲二等男杜先大聲道:“寧侯,你雖為貴爵,可憑何拿人?吾亦為武勛,若想拿我,需有宮中旨意!”
“對!我等亦為武勛,想拿我等,去請旨來吧!”
其他人反應過來,大聲呼喊起來。
雖色厲內荏,也不敢不破釜沉舟一搏。
真要這般被拿,日后再無起復之日。
賈環冷笑一聲,厲聲道:“對你們這樣的無恥投機之徒,還需要陛下旨意?
看我殺不殺得你們。
來人,與我斬!!”
厲聲一喝后,身邊士卒轟然應命。
就當著滿場將士和武勛的面,手起刀落,將這七八家武勛除爵。
賈環眼睛灼灼的看著其余人,一字一句道:“咱們武勛將門,想謀富貴,就去沙場拼殺。
軍人,永遠不要丟了軍伍的骨氣!
哪個想靠溜須拍馬,改換門庭上位,本侯就成全他們。
去地府,尋贏歷效忠去吧!”
其他武勛,皆被賈環煞氣所懾,紛紛躬身稱是。
唯有幾個少年,當初本也要和賈環一起出塞,偏被身邊的家將死死攔著。
這會兒大哭道:“寧侯,我們冤枉啊!!”
賈環認出了哭聲最大,也哭的最傷心的那個,是安康伯父襲三等子莊鴻之子,莊杰。
當初他在西城門,為了跟賈環一行人走,都和家將廝殺放對起來。
可到底干不過家將,只能被擒了回去。
這會兒……
的確冤枉。
其父莊鴻在一旁,面色尷尬,滿是悔恨,垂頭嘆氣,沒臉見人。
賈環哈哈笑了起來,看著莊杰幾個道:“行了,又不是只這一回能立功。
日后大好前程多的是!
哭甚?”
莊杰還是不甘,淚流不止,冤屈道:“寧侯,連許崇那個慫人,整天‘額’‘額’‘額’,跳個水都能哭,如今都抖了起來。
我輩大好男兒,卻被自家爹坑……
我等不甘啊!”
“我等不甘啊!”
其他幾個也越想越傷心,紛紛嚎了起來。
別說賈環,連他身后的董千海都忍不住好笑的搖起頭來。
這就是命……
賈環笑罷,道:“這次就算了,等下一次,就算你們老子不讓,我也帶上你們,總行了吧?”
莊鴻等武勛忙躬身道:“寧侯,都是卑下的錯,真真是瞎了眼了……如今悔之晚矣,只再不敢拘著犬子,日后生死富貴,皆由他們自己定奪,若他們能為寧侯稍盡犬馬之勞,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賈環看了他們一眼,道:“本侯理解你們當初的心思,誰又能想到,本侯能活著從塞外歸來?
他們都是好苗子,你們若放心,就交給本侯吧。
生死不敢保證,但只要活下來,就必得富貴。”
莊鴻等人聞言大喜,紛紛拜謝。
賈環點點頭后,對莊杰等人道:“家祖母尚在城外,我這會兒著實走不開。撥你們一千兵馬,務必保護我家人安全回城。
如今難免有漏網之魚,準備行魚死網破之事。
不可大意。
能做到嗎?”
莊杰等人聞言,登時不哭了,個個抬頭挺胸,怒吼道:“若有半點閃失,必提人頭來見!”
賈環笑了笑,道:“去吧。”
其實只是找個事給他們做罷了,暗中怎么可能會沒有高手防備?
只蛇娘留下的那條白龍,就能抵一個半步天象,誰能傷的了賈家?
莊杰等人不知,以為極受賈環信任,一個個嘴巴快咧到下巴根兒,立刻點齊兵馬,連自家老子都不理了,個個神采飛揚的離去。
他們走的開心,其他武勛還在眼巴巴等著賈環。
然而這時卻見從后宮跑來幾個內侍,高聲道:“寧侯安在?寧侯安在?”
賈環以為出了何事,忙沉聲道:“本侯在此,何事?”
內侍忙下馬跪地,道:“皇后娘娘懿旨,請寧侯速去坤寧宮!”
賈環微微焦急道:“可是陛下有恙?”
內侍唬了一跳,忙道:“奴婢不知,不過……似不是壞事。”
賈環這才松了口氣,對其他人道:“都散了吧,好生做事,日后總有出路。
諸位骨氣不失,雖趨利避害,但人之本性,本侯不會苛責。”
聽他這樣一說,其他武勛們紛紛松了口氣。
只是沒等他們說什么,賈環已然翻身上馬,往宮中走去。
余人見之,皆嘆息一聲。
雖不見責,卻也不會輕易再重用。
親疏已分,可以想見,未來數十年內,如今這些武勛世家們,便會漸漸拉開層次了……
只是,路都是自己選的,又能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