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迷紅樓  第七百六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類別: 歷史 | 架空歷史 | 醉迷紅樓 | 屋外風吹涼   作者:屋外風吹涼  書名:醉迷紅樓  更新時間:2021-04-06
 
從蘅蕪苑出來,賈環就漸漸冷靜了下來。

待過了石港,踏過蜂腰橋,走進楓樹林前,賈環頓住了腳步。

他覺得,他可能錯怪了薛寶釵……

道理很簡單,以薛寶釵的聰慧,不應該會犯這等低級粗淺的錯誤。

盡管自被小吉祥撞破好事后,她似乎總是在躲避這樣的事。

可她絕不會像他之前想的那般不堪……

況且,她對史湘云,其實很好。

只是,回頭看看已經漸遠的蘅蕪苑,賈環終究沒有再折返回去。

他覺得,他和薛寶釵間多少還是有些問題。

他就絕不會和林黛玉或者和史湘云發生這樣的誤會。

想來,是因為前世讀書時留下的一些不好的印象,并從他的心底清除干凈……

對于薛家母女,他從心底深處,還保持著一點點芥蒂和防備。

這種芥蒂和防備尋常時并無影響,可到了要緊關頭,卻極容易產生誤解。

只是,這也許對薛寶釵有些不公……

賈環嘆息了聲,因為她或許對別人不甚看重,也可能會漠視別人的生死,但她一定是在乎他的。

這一點,賈環可以肯定。

念及此,他心中有些愧然歉疚,打定主意,待弄清誤會后,明天一定好好去賠個情。

輕舒一口氣,將心中的郁悶吐盡,賈環大步朝云來閣方向走去。

賈環順著大主山腳下楓樹林邊的小徑,一直走到暖香塢路口處,猶豫了下,賈環還是拐了進去。

昨夜,小惜春也被唬壞了……

順著小徑行走了幾步,可見一門牌樓豎在正中。

上面鑿著“穿云”二字。

進了門樓,回首再望,內里則鑿著“度月”二字。

再往里走,則是一處夾道,穿過夾道,變成了游廊。

游廊外是一片花池,花池內,紅蓼花深。

暖香撲鼻。

“三爺來了?”

游廊中間,穿過一間小小廂房,廂房內點著明燈,一個婆子坐在門口,負責守夜。

看到賈環走來后,忙起身行禮。

賈環點點頭,看著那婆子,道:“李嬤嬤,你孫兒可還好?”

李嬤嬤是賈惜春的奶媽,賈惜春自幼得她服侍喂養。

她也是可憐人,合家就她和她孫子兩人相依為命。

她孫子出生時還遭了罪,十七八歲的孩子,智力卻和五歲差不多。

又不能跟進賈府做事,因此每次李嬤嬤做活,都要將他困在家里,鎖住。

好人都要被困壞,何況是她那孫子,智力也就愈發成問題了……

后來賈環為了讓她多笑笑,照顧好賈惜春,便提議讓她孫子去城南莊子上做事。

還不錯,人雖木訥呆滯了些,可干起活來,也老實本分。

后來聽說跟著王莊頭的兒子王成在養驢……

故現在賈環有此一問。

主要是,李嬤嬤現在看起來,和幾年前的光景大為不同了。

當年看著她,臉上干癟沒肉,半點笑容都沒,眼神里滿是壓抑和愁苦怨恨之色。

也正是這個原因,賈環才不放心讓她帶賈惜春。

但是現在,老嬤嬤不說油光滿面,也算得上是紅光滿面了。

眼神里也沒有那些負面情緒了,滿是笑意和滿足。

或許因為知足者常樂,所以她才會在大晚上一個人守夜時,臉上還有些笑容。

可想而知,她的日子過的不錯。

果不其然,聽到賈環的話后,李嬤嬤連連點頭笑道:“好,好!

都是托三爺的福,給他尋了個好營生,還那么關照他。

他那樣兒的,也不被人欺負,也有人陪伴玩耍,整天高興的不得了。

還……還在莊子上被一個好人家給相中,快要成親了,嗚嗚……”

李嬤嬤當真是喜極而泣,說到最后竟說不出話來,干脆跪下給賈環磕起響頭來。

賈環忙道:“嬤嬤快起快起,這些年你將四妹妹照顧的這么好,我心中也甚是感激。

只不過做了點小事罷了,哪里值當如此。

再說,你那么大把年紀,給我磕頭不像,快起來吧。”

李嬤嬤聞言,這才站起身來,掏出一塊麻色帕子擦了擦眼淚,歉意道:“瞧我這老貨,真是個老厭物……只是,心里實在太感謝。

三爺您放心,老婦以后的日子,一定用命來服侍姑娘。”

賈環呵呵笑道:“不需如此,盡心長久的服侍就好……對了嬤嬤,四妹妹睡了嗎?”

李嬤嬤聞言嘆息了聲,搖頭道:“還沒有……就昨夜我輪一天休,去城南給石頭談親事,卻不想就出了那些事。

入畫那丫頭真是膽大……唉!”

賈環笑道:“不礙事,她也是聽命行事……李嬤嬤繼續辛苦會兒,我先進去了。”

李嬤嬤忙道:“三爺快去吧,偏我這老貨啰嗦……”

賈環點點頭,又往里行去。

游廊的盡頭,可見一座廈屋,門上有一門匾,上書暖香塢三字。

因為房屋主體位于大山中,被兩側山脊所包饒。

冬天風雪吹不盡,夏日又在山陰中。

真真是冬暖夏涼之地。

推門而入,正堂無人,右面里間卻露出了抹亮光。

賈環輕輕喚了聲:“小惜春……”

房間內沉默了下,而后忽然響起一道沙啞的聲音:“三哥?”

賈環聽這聲音,眉頭微皺,朝里間走去。

門口珠簾忽然打開,一道看起來有些瘦小的身影走出,似乎是想看看,剛才的聲音是否真的有人……

待看到賈環后,小小身影一怔,而后一下撲了過來,撲到了賈環的懷里,將小腦袋藏進他懷里,嗚咽出聲……

小小的身子,都在顫抖。

賈環輕輕吐出了口氣,有些難看的臉上擠出笑容,輕輕的撫著懷中小人兒的腦袋,柔聲道:“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嚇壞了?

惜春乖,不怕,三哥已經打跑了壞人,他們再也不敢來了。”

“嗚嗚……”

賈惜春死死抱住賈環,漸漸哭出聲來。

“好了好了,不怕啊!我們家的小惜春,最勇敢。

你是我賈環的妹妹,既然哥哥是舉世無雙的蓋世英雄,妹妹呢,自然也是女中豪杰。

對不對?

區區一個丑八怪蟊賊,也能嚇住我的四妹妹?

不能啊!

對了,我還得告訴你,小吉祥已經好了,她下午的時候,在瀟湘館外,跟那兩只貓熊告了別……”

賈環柔聲哄道,果然,引起了賈惜春的注意,她腦袋不離開賈環的懷中,悶聲道:“她要去哪里?”

賈環呵呵笑道:“她哪里都不去,她說了,昨天她的表現不大好,有些失誤。

所以,從明天起,她要拜閑云小道姑為師,學習武功。

等下次再遇到有壞人欺負你們,她一定打的壞人跪下喊她爺爺……哦不,喊她奶奶!”

“哼哼!”

賈惜春吭哧了聲,肩膀抖了抖,卻還是不放開賈環。

賈環索性就抱起她,賈惜春將頭又貼進他的脖頸里,依舊緊緊的抱著他。

賈環帶她進了里間,坐下后,環視了圈,見屋內冷冷清清,再無她人時,不由問道:“入畫呢?”

賈惜春聞言,頓時又哽咽起來,道:“入畫……入畫被攆出去了,嗚嗚,三哥……”

“啥?”

賈環甚至懷疑耳朵出了問題,他根本不信,如今還有人敢欺負賈惜春。

賈惜春又委屈道:“三哥,入畫被攆出去了,嗚嗚……”

賈環莫名其妙道:“誰攆的?”

“是……是大嫂子……”

賈惜春哭道。

賈環奇道:“蘭哥兒他娘?”

除了李紈外,尤氏也是大嫂子。

因此賈環有此問。

“嗯。”

賈惜春應道。

賈環好笑道:“入畫是咱們寧國的人,就算要攆她走,也沒大嫂子說話的份吧?

更何況,以她的性子……

是老太太發的話?”

賈惜春又點點頭,“嗯”了聲。

聲音有些低。

賈環再問:“是因為什么事呢?”

賈惜春頓了頓,小聲道:“昨夜給娘燒的紙錢,是入畫央求她哥哥買了送進來的。”

賈環“哦”了聲,笑道:“我就說……入畫現在在哪兒?”

賈惜春從賈環脖頸窩里爬起來,坐在賈環腿上,仰著一張花臉,眼睛紅紅的看著他,嗓音沙啞道:“三哥,入畫被送到城南莊子去了。

她走的時候,哭的可傷心了。

還央我一定記得,求三哥你開恩,早點把她接回來。

她不想去喂驢……”

賈環哈哈笑道:“懲罰她喂三天驢成不成?誰讓她壞了規矩。”

賈惜春有些委屈道:“是我逼她去買的……”

賈環奇道:“那你為何要逼她去買?你直接去跟白荷嫂嫂說,要不去跟尤大嫂子說,不都可以?

再不,你打發入畫去跟李萬機說,也都可以呀。

他們還會派人保護你,不至于發生昨天的事。

萬幸你們只是在府里,若是給你們倆偷偷溜出府外去,那可怎么了得?

是不是?”

“啊?”

賈惜春拖長聲音,傻叫了聲,又道:“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也沒將那句傷心的話說出。

她的娘,連個妾的身份都沒撈著。

被賈敬禍禍了一次后,就身懷有孕,可惜,賈敬一心想念天道,如何肯再入紅塵?

因此不管不問,而她娘,則在生產時難產而亡。

這樣一個沒名沒分的女人,又哪里有資格在賈府受用子孫供奉?

這一點,連年幼不懂事的賈惜春都知道。

可賈環卻又這般說……

她呆呆的看著賈環。

賈環看著她憔悴的小臉,呵呵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聲道:“所以說嘛,咱倆,還有二姐姐,咱們是最親的姊妹兄弟。

因為,咱們都是姨娘生的孩子,當然最親嘍!

對不對?

以后啊,再有這樣的想法,你只管大方吩咐下去就是。

自有人給你準備妥當,也不會有其他的事了,記住了嗎?”

賈惜春聞言,又緊緊的抱住賈環,用一張小臉,在賈環的臉上輕輕摩挲著……

西城,鎮國公府,牛家大宅。

鎮遠堂內,燭火通明。

牛繼宗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客位上,則坐著溫嚴正和施世綸。

除卻極少露面的御林軍統帥,彰武侯葉道星外,軍機閣六大閣臣,在此有三個。

若再除去觀政的鎮國將軍贏祥和皇太孫贏歷。

那么四大軍機閣臣中,三位在此。

只是此刻,三人的面色都極為凝重。

“陛下的意思是,藍田軍營,交由鎮國將軍贏祥暫理。不過,我暫時未應,托口由軍機閣再商議一二。

只是,看陛下的意思,像是很堅決。

二位怎么看?”

牛繼宗淡淡的道。

溫嚴正搖搖頭,道:“皇子不能常掌軍。”

施世綸也道:“正是此理,此乃祖制。”

牛繼宗微微皺眉道:“我又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現在,寧至兵變弒君,軍方很是被動。再加上……再加上柳芳那檔子事,唉……整個武勛將門都因此蒙羞。

陛下雖未明言,可話中卻多有此意。

面皮甚是難堪……”

溫嚴正和施世綸兩人聞言,頓時沉默了。

這件事,何止牛繼宗難堪,整個大秦武勛將門,都因此成了笑柄。

柳芳面對寧至,一箭不敢發。

武田侯府世子陳賀,并十數武勛親貴世家子弟,臨陣脫逃,更是丟盡了將門的臉……

牛繼宗再道:“陛下之意,希望軍機閣能夠主動提議,由鎮國將軍贏祥,擔任藍田大營大將軍。

定軍伯府的老韓,因功升二等子,出任御林軍副統帥……”

“那京營節度使一職呢?”

溫嚴正皺眉沉聲問道。

牛繼宗道:“由定城侯府現襲二等男謝瓊接任,他原就是京營游擊。”

溫嚴正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謝瓊是鐵桿的榮國一脈,與牛繼宗相交親厚。

看來,隆正帝這次為了讓鎮國將軍掌軍,著實下了功夫。

牛繼宗接著道:“不過……陛下準備,將岳鐘琪放出來,再去西域,負責主持收復西域的兵力……”

“嗯?”

溫嚴正和施世綸兩人同時抬頭,看向牛繼宗。

他們兩人其實都清楚,岳鐘琪的罪,其實是有些冤枉了。

他最大的罪,就是不該去黃沙軍團的地盤,并且在秦梁受創后,試圖奪權……

而且,他們也明白,隆正帝此舉的真正用意。

方南天已經倒了,皇家需要再扶持起一個“方南天”。

只是……

施世綸輕輕一笑,道:“那小子能愿意?”

牛繼宗搖搖頭,道:“這種事,他現在還說不上話。而且……唉!傻小子……

待這次事了,他的孝期差不多也就結束,陛下就要讓出來做事了。”

溫嚴正和施世綸對視一眼后,溫嚴正道:“陛下準備讓他從軍?”

牛繼宗嘴巴抽了抽,面色有些古怪道:“不算,陛下準備讓他……”

“父親!”

牛繼宗話沒說完,外面忽然闖進來一人,矮胖身材,一雙綠豆眼中驚駭之色未盡,不是牛奔又是何人?

牛繼宗見之不悅,沉聲喝道:“孽障,這般慌亂,所為哪般?”

牛奔咽了口唾沫,道:“爹,外面說,川寧侯府內,一個……一個人都沒有!

還有……

還有……”

牛奔還有了半天,也沒還有出來個所以然來,讓牛繼宗本就震驚的臉,瞬間黑了下來。

他總覺得牛奔和武田侯府的陳賀一路貨色……

許是見牛繼宗的臉黑了下來,牛奔心中一寒,也不作了,忙道:“爹,還有,鎮國將軍贏祥的夫人薨了。國舅府白家那小子,打了環哥兒的大舅哥兒……”

然而,牛繼宗三人的注意力卻早已不在他身上了。

鎮國將軍府的誥命,死了?

如此一來,那位與夫人相濡以沫二十年,重情重義,生死相依的“情種”鎮國將軍贏祥,怕是難再接掌藍田大營。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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