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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賈環辭別了賈母等人,急匆匆返回寧安堂時,還沒進門,遠遠的隔著大插屏,就聽到堂內的叫罵聲,中氣十足……
賈環聞聲,心底先松了口氣,而后眉尖輕挑,看向一旁的董明月。
這是重傷的人能有的氣息?
董明月搖頭道:“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賈環心知既然董明月這般說,必然有因,腳下便不再停留,大步走進寧安堂。
然而,當他甫一進入寧安堂,看到里面幾人的慘樣時,眼睛一瞬間隱隱泛紅光,身上的戾氣驚人!
他看著腫成了豬頭的牛奔,一雙綠豆眼都紅腫成了縫隙,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流著血的慘樣,強壓著怒氣,一字一句道:“奔哥,哪個打的你?!”
溫博在一旁也是鼻青臉腫的,一只黑黑的掃帚眉都少了許多,聽到賈環的話后,怒視著牛奔道:“都是這個家伙自找的,對面帶著一堆精兵,他也敢往里沖,害的我們也被打。”
牛奔雖然被打成了豬頭,可精神看起來倒沒什么太大的問題,他居然用眼縫兒覷著溫博,還有些嘚瑟,哼哼笑道:“小爺讓你跟上去了?”
“我艸!”
聽到這么沒心沒肺的話,溫博更怒,擼起袖子就要開干,卻被賈環按住了,他皺眉看向牛奔道:“還是帶著兵的?到底是哪個干的,是方沖?他活膩味了?”語氣中煞氣驚人。
牛奔搖搖頭,嘖了聲,瞇縫著眼看著賈環道:“行了,你氣那么狠干什么,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武勛將門子弟,話不對口就開干,今天我打你,明天你打我,都這樣。
我爹當年都是這樣……
不過今天倒霉些,正好碰到了那位也在場……
對了環哥兒,你沒搶李芳她妹妹做小妾吧?
他怎么那么恨你,大街上咬牙切齒罵罵咧咧的,要不是他,我也不會一惱火沖進去捶他。”
“李芳,是哪個?”
賈環皺眉道。
一旁正用帕子包冰塊敷嘴角青腫的秦風道:“就是武田侯府,李定的兒子。王子騰老婆的娘家……”
賈環聞言恍然,點點頭道:“王子騰在我們府上把她給休了,糊涂東西,往忠順王那邊大筆送銀子,想給王子騰謀個官。”
秦風一邊吸著涼氣,一邊道:“還真是作死……這就對上了。
李芳和蜀中侯府世子傅安一起,帶著一百親兵隊往鐵網山趕,正好和我們在興化坊拐角處碰上,李芳一直罵你,奔哥兒一聽就火了,沖進去揪著李芳打,然后就被打了……”
賈環想不通:“他們敢跟你們動手?”
秦風聞言,嘴角抽了抽,道:“武直郡王也在,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王妃就是蜀中侯府二等伯吳恒的長女。那位主兒一向傲的緊,奔哥兒當著他的面打人,他自然不會客氣,讓傅安、李芳等人放……”
賈環聽到“武直郡王”四個字,眼睛一縮。
而后,他輕吸了口氣,看著牛奔道:“還能騎馬不能?”
牛奔“切”了聲,道:“就那群慫包,能把我怎么樣?一群王八蛋不敢真打,就朝臉上招呼,艸他奶奶的!”
賈環冷笑一聲,眼中的寒氣讓人觀之生寒,他道:“那怕什么,誰打的,加倍打回來就是……既然都還能騎馬,那還等什么,咱們走!”
說著,賈環就要往外走,卻被秦風給攔住了。
秦風皺眉道:“環哥兒,你不要意氣用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武直郡王的身份。
說起來,他才是陛下的長子。
可惜,沒能入了太上皇的眼。
為了給太孫讓路,太上皇就將他過繼給了已故的武直郡王為嗣。
不過到底是覺得虧欠了他,所以太上皇每年都有豐厚的賞賜賜下,皇太后也很照顧他。
這位主兒的性子,可是孤拐的緊。”
賈環看著秦風道:“只要贏時不動手,咱們又不打他,怕什么?”
秦風苦笑道:“環哥兒,你冷靜點。
你沒看奔哥兒自己都沒當回事么,當年你還沒練武前,他就帶著韓大幾個和方沖那一伙子成天在朱雀大街上打來打去,只是沒今天打的狠罷了……
而且,你當著他的面打人,豈不就是在打他的臉?
關鍵是現在也不是時候,他們已經前往鐵網山了。
今天鐵網山圍場全部戒嚴,御林軍、京營、五城兵馬,還有霸上和藍田兩個大營,一共五方兵馬。
再加上各個武勛門第的親兵家將,足有兩萬人還多,誰敢在這個時候亂來?”
賈環道:“我又不調兵圍了他們,誰管我?”
秦風又苦笑了聲,道:“環哥兒……”
賈環伸手止住了秦風的話,他沉聲道:“風哥,我不是意氣用事。
今日他們若是和你們一對一的干,你們輸了,那我無話可說,回頭苦練,下次找機會再找回場子就是。
可是他們仗著親兵,圍毆你們,又是天府軍團的人……
蜀中侯府那位二等伯傅恒,當年也算是咱們先祖榮國舊部,不過,他還有一重身份,就是當初太上皇身邊的一等侍衛……
他和咱們,到底隔了一層,這些年來也少有走動。
既然他們都已經不講規矩、不講情面的打過來了,咱們如果不打回去,影響的將會是咱們的整體氣勢……
而且,這件事沒有那么簡單……”
秦風等人聞言,面色頓時嚴肅起來,看著賈環道:“怎么說?”
賈環沉聲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贏時雖然性格確實孤拐高傲,可以前,他跟咱們從沒有落下過面皮,甚至,還有意交好。
誰都知道,即使那位已經出繼出去了,可他從來沒對那個本來‘屬于’他的位置放下過……
想來,這也是奔哥今天敢當著他的面去打李芳的緣故。”
“就是,誰想想到這家伙說翻臉就翻臉,他娘的!”
牛奔郁悶道。
賈環道:“所以說,事有反常必有妖!”
秦風想了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他皺眉看著賈環道:“那他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賈環緩緩搖搖頭,道:“我一時也猜不透,他撕破臉皮的緣故。
不過……不管為了什么,咱們先打回去再說。
他給咱們臉面,咱們就給他臉面。
他既然自己先不要臉,還以為誰都讓著他不成?
不過一個棄子……”聲音清寒。
“環哥兒,再考慮一下吧,萬一……”
秦風還是有些猶疑。
牛奔卻從后面跳了出來,吼道:“我最煩你這樣娘們兒嘰嘰的,虧你還跟著我們屁股后面學了那么久,你學了個屁啊?就聽環哥兒的,先打回去再說!”
“就是!”
溫博也略嫌嫌棄的看著秦風,埋怨道:“你也算是將門虎子,膽子到哪里去了?
我們就打回去,怎么樣,看他們能把我們怎么著!
我看奔哥兒說的沒錯,你就是娘們兒嘰嘰……”
秦風聞言,臉色頓時漲紅,氣罵道:“你們兩個少放屁,你們才娘們嘰嘰呢,我說不打了嗎?”
說著,又轉頭對賈環道:“環哥兒,我的意思是,他們身邊有高手。
我們幾個身手也不算弱了,身邊還都帶有六品家將,可在那兩個高手手下,連一回合都走不了。
若非如此,我們也不會被打成這樣。”
牛奔聞言,頓時轉移了目標,又恨得咬起牙來,嗷嗷叫道:“對,就是那兩個牛鼻子禿驢最可恨,他娘的,要不然,憑小爺的身手,哪里能被打成這般慘?環哥兒,叫上遠叔,給咱們報仇!”
說完,還巴巴兒的看向一旁抱劍靜坐的烏遠,可憐道:“遠叔,你可要給我們報仇啊!”
烏遠看了牛奔一眼,然后又看向賈環。
賈環點點頭,道:“不止遠叔要去。
那群人絕不會不知道遠叔的道理,他們還敢出手,那就說明……他們身邊有可接住遠叔的存在。”
“那怎么辦?”
牛奔有些傻眼兒了。
溫博也皺起濃眉,道:“這武宗什么時候成粽子了,來了一籠又一籠?”
賈環搖頭道:“不是武宗有多少,天底下的武宗也就那么多。
可是……你也要明白,傅安這些人,并不是等閑草莽。
不是位高,就是權重。
武宗也不是神仙,每人身后都有一大溜兒的關系。
只要活在大秦境內,他們就沒有傲視王侯的資格。
真正權貴之人請他們出手,尤其是有“恩澤”于他們的,他們很難拒絕。
大家都道武威侯秦家手提二十萬虎狼,世鎮西北,權勢無雙。
可在秦家的掩飾下,眾人卻忽略了蜀中侯傅家,也同樣是世鎮川蜀。
遠叔……”
賈環又看向烏遠,道:“川蜀之地,名山大川云集,應該有不少江湖門派,其中,不乏武宗吧?”
烏遠點點頭,道:“蜀中峨眉、青城兩派,皆為名門大派,相傳各有武宗門人。除此之外,草莽之中多龍蛇,也難說到底有多少。”
賈環贊同的點點頭,道:“是這個理兒,所以,他們身邊能有一兩個武宗出現,并不是什么太難之事。
不過,咱們不用怕,我自有安排!
比人多,咱們兄弟怕過誰?”
一刻鐘后,寧國府角門前便聚集了百余騎輕騎,人人身著烏沉鐵甲,背弓挎箭,要懸寶刀。
其多異族人的模樣,引人注目。
隊伍的最前頭,為首的自然便是當今寧國侯賈環。
其左右兩側,是幾個臉面青腫的兄弟。
而身后一側,武宗烏遠手擎一面云旗飄揚……
在賈環正后方,卻有兩個比較“怪異”的人。
其中一個,雖是男兒士子裝,卻生的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經驗老道之人,一眼看去,便知是女扮男裝,而且還是一個大美人。
這位已是非常怪異了,然而另一位,卻更加怪異。
也是一個大美人,不過是正常的女兒裝束,可讓人驚恐的是,好端端的一個女兒家,肩頭竟盤著一條雪練般的大白蛇!
不過,沒讓人有多少打量的機會,這支隊伍就狂飆離去了。
隨之遠去的,還有不少“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