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寶玉相求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今有寧國子賈環,少年英敏,躬肖二祖。
不避險苦,勇赴國難。
更直搗龍城,取可汗首級,焚燒敵糧,斃武宗國師,得使大捷西域。
茲此顯功殊勛,朕豈吝惜名爵?
故,特晉賈環為國朝一等侯!
寧國侯稚齡有為,勇冠三軍,甚慰朕心,朕甚愛之。
特賜其以侯爵之位,配著紫金斗牛服,以嘉其心。
欽此!”
梁九功朗聲念罷,門外兩個小黃門便躬身進來,手里各端著一個金紅蟒緞覆蓋的托盤,掀開后,里面各是一套行頭……
紫金斗牛服,和一頂鳳翅紫金冠!
燦然炫目!
滿堂跪地之人皆為震驚,當然,更多的卻是難以言喻的驚喜。
這可是國朝一等侯啊,何等尊貴!
更何況還特賜了紫金斗牛服!
這已然是以侯爵之身,享受國公之尊了。
在此之前,滿朝武勛親貴,能有此殊榮者,唯有義武侯方南天。
而方南天正是憑借一身紫金斗牛服,才能在國朝大典上位列武勛之首。非武臣
縱然同為一等侯的武威侯秦梁,靖海侯施世綸等人,也只能位居其后。
相逢見禮時,他們都要先給方南天行禮。
這一點,著實讓榮國一脈的武勛親貴們感到憋屈憤懣。
但從今天起,榮國一脈,終于有人能夠與其在地位上抗衡了!
而賈母、賈政等人亦無不激動萬分,面色漲紅!
因為自賈代善戰歿三十余年后,賈家,終于又重現紫金斗牛服了。
先祖榮耀,得以光復!
不過,等賈環接完旨意,眾人起身后,梁九功卻又惋惜了起來。
他看著賈環長嘆一聲,道:“你啊,真不知該怎么說你才好……
冒著那么大的風險,拼卻性命,付出這么重的代價,就為了這一天?
侯爵之位,對于別的人家許是艱難萬分,可是對于你,又何須如此?
只要穩扎穩打的磨下去,最多也不過是二三十年的事。
二三十年后你才多大啊?
怎么就等不及呢?
看看你現在……”
賈環聞言,面色微變,連忙笑道:“梁爺爺,您快別說了,小子不就是想成咱大秦的霍去病嗎?
呵呵,您瞧瞧,小子現在是不是比霍去病還威風?
他在我這個年紀,好像還在街頭和別的衙內打架呢……”
看著賈環一副洋洋自得的神色,梁九功當真氣不打一處來。
他是看著賈環從一被驅逐出府的卑微庶子,成長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再加上一些其他原因,所以情感頗有些復雜不同。
因此,當他看到賈環這副“暴發戶”德性時,當真有些惱怒起來。
賈環倒也機靈,“見”好就收,感覺到梁九功身上的氣息變得肅穆凝重后,他連忙正色道:“梁爺爺,這當然只是其中一個理由。
當時的情況您也知道,武威侯已經是那樣了,小子和武威侯世子又是那樣要好的關系,而偏巧又只有小子知道如何才能去那里……”
梁九功聞言后皺起白眉打斷道:“什么叫只有你知道如何能去那里?
你不是假裝被俘,機緣巧合下成了準葛爾汗國金珠公主的戈什哈,才被她帶去龍城的嗎?
你一個小兒,之前連神京都沒出過,你又是怎么知道如何去那里的?
胡言亂語!”
賈環面色嚴肅道:“梁爺爺可知,小子八歲那年曾經病危,幾乎不治,而后被先祖榮國所救之事?”
梁九功聞言面色一變,其他人的臉色也紛紛變化,看著賈環。
梁九功道:“此事我知道,怎么,你的意思是……”
賈環緩緩點點頭,沉聲道:“那一夜所發生之事,當真令小子不知如何解釋……
只記得,先祖救了小子后,雖然沒說多少話,卻帶著小子飛越見識了很多地方。
其中一處,便是準葛爾汗國的龍城之地,曳迷離。
而且,先祖還指點了小子如何在魔鬼城中,尋到一條絕密小路從而穿越風魔之地。
這,才是小子有把握成功的最大原因。
若非知道那條絕密小路,只那飛鳥難渡的風魔之地,就會將小子困死在龍城。
就算小子能殺了策妄阿拉布坦,還一把火燒了龍城,可又如何能一夜穿過風魔地,從背后去偷襲焚燒他們囤積在克拉瑪伊大營的糧草和神火呢?
所以,小子以為,這是先祖的指引,不得不去!
梁爺爺,您就別生小子的氣了……”
梁九功聞言,面色當真連連變幻,他皺著一雙白眉,一對老眼中滿滿都是驚駭之色,他震驚道:“你說的……都屬實?”
賈環點點頭,道:“若非如此,小子又豈敢這等造次!”
忽地想起賈環帶回的那副圖,梁九功面色又幾經變化,最后皺眉問道:“那你為何不與太上皇明說?”
賈環苦笑一聲,道:“說不說,眼睛都這樣了……而且,也沒什么太大的意義……”
“糊涂!”
梁九功沉聲喝了一聲,不過看到一旁的賈母等人面色一變,隨即又舒緩了口氣,放輕聲音道:“你啊……當真還是個孩子……
對了,先榮國當日,還帶你去了哪些地方?你說清楚點,以便太上皇垂問。”
梁九功又問道。
賈環苦笑一聲,道:“小子哪里記得清,當日渾渾噩噩的,哪兒是哪兒都分不清。也是到了西北嘉峪關后,才認出了那地兒。而后又聽當地的人描述了風魔之地,才回憶起那條小道來……
至于其他的,有冰天雪地之處,冰是藍色的……
有湖泊、沼澤、森林、草地,還有看不到盡頭的汪洋大海,總之有很多很多地方……
不過梁爺爺您若問具體的,小子就答不上來了。
除非到了那里,看清楚后,或許能認出來,不然的話……”
梁九功聞言,深深的看了賈環一眼后,點點頭,道:“那就這樣吧,反正……總之,你好生修養,如今身份不同了,不要再胡鬧了。”
賈環聞言嘿嘿一笑,道:“瞧梁爺爺您說的,小子哪里還有機會胡鬧……”
梁九功聞言,哼了聲,卻不再理他,而是對賈母拱手一禮道:“太夫人,老奴這就回宮給太上皇回話了。至于賈環……太夫人還需讓他好生將養身體,不可讓他受了委屈,太上皇著實惦記著他呢……”
賈環聞言,心里有些慚愧,亦有些感動。
梁九功是知道他是真瞎的,想來是怕賈家有些人,會趁機欺負他……
賈母聞言后,自然能聽出其中之意,連聲笑道:“老公公盡放心便是,環哥兒是我的親孫子,如今又是我賈家的族長,還成了侯爺,這般尊貴,又這般孝順懂事,老太婆我護著他還來不及呢,誰還敢與他委屈受?”
梁九功聞言笑了笑,道:“這就好……今兒是臘月二十八,每年二十八、二十九兩日,杏兒郡主都要回王府去陪王妃禮佛,盡盡孝心,不然肯定會跟著過來了。”
賈環聞言有些好笑,但更多的還是感動。
梁九功許是見慣了朱門豪宅之家的陰私暗斗,因此還是有些不放心賈環一個小瞎子去應付這些,又替他上一重保險……
最后,才在賈家眾人的恭送下,出了榮慶堂回宮去了。
待外客離去后,堂上的氣氛頓又一變。
眾人已經放下了對賈環眼睛的擔憂,雖然看著還是難受,但她們認為,賈環的眼睛確實能好。
既然如此,就不用太過擔憂了。
該為他高興才是!
賈母將盛著公服行頭的托盤放在軟榻前的小幾上,撫來摸去,面色感慨不已。
她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賈家還能有人能再穿上這套斗牛公服,而這一天還會來的這樣快……
王夫人、薛姨媽、李紈還有王熙鳳等人,雖然面色各不相同,卻也都緊緊的盯著這套行頭看著。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對這套行頭感興趣。
從暖閣里出來的姊妹們,似乎還是更關心賈環……
只是,現在她們也不方便給賈環使眼色,讓他帶頭離開了。
幸好,賈環似乎能猜到她們的心思,他主動對賈母笑道:“老祖宗,孫兒先回東邊兒去一遭,還有些瑣事要處理。待忙完,再來陪老祖宗用午飯,成嗎?
哦……對了,這套行頭,孫兒暫時也用不上,要不就先放在老祖宗這里,能讓老祖宗高興高興就好。”
賈母聞言,笑罵道:“傻孩子,哪有把自己的爵服不放在身邊的道理?你圣眷這么重,太上皇和皇上隨時都可能宣你,難不成還要再跑我這邊來穿衣服不成?
既然你有正事,那你就先去處理,等處理完了,再過來。
今兒咱們家一起,好好的吃一頓飯,好給環哥兒你接風洗塵!”
賈環笑著點頭應下后,又道:“其實也沒甚大事,就想回那邊‘看看’,離開這么些天了……對了,還要先麻煩二嫂一遭。”
王熙鳳正覷眼看著托盤里那一套斗牛公服眼熱,只覺得和這一身燦然明目的袍服相比,賈璉那一身一等將軍服,以往看著還挺神氣,可現在這么一對比,立馬就成草雞了……
正眼紅尋思著,卻不妨賈環開口喚她,她忙問何事。
賈環笑道:“小弟著實不愿聽家里人再為這雙眼睛流淚傷心了,我自己去說,怕是她們不信,所以就想二嫂幫個忙,幫我去跟尤大嫂她們說說,她們應該信二嫂你的話……”
王熙鳳聞言,“嗨”了聲,道:“我當什么事呢,這事好辦,我隨你們一起過去就是……”
說著,還上前攙扶起賈環來,就要帶他一起去寧國府。
這個時候,王夫人卻“嗯哼”了聲,不過她沒有開口,而是以目示意賈寶玉。
賈寶玉面色漲的通紅,看起來很不自愿,卻終究難違抗王夫人的意思,便在賈環和王熙鳳等人離開前,鼓起勇氣說道:“三……三弟,我……我想求你一個事兒……”
先兩更,晚上回來肯定還有一更,太困了,連熬了兩晚上,腦袋木掉了,先去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