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眼淚巴巴的喲,我都想進電視里,給她擦擦。不哭啊小迪,高強不喜歡你,你還有趙總。趙總十萬個比高強好,你就選趙總。”
“你說這高強有沒有良心,小迪對他這么好,他怎么就這么死心眼地盯著這個黑心的趙穎不放。”
“唉,你說寧到底哪里看不上小迪啊,你看小迪大眼睛高鼻梁的,長得就是一旺夫相,以前街坊哪個不夸。”
“寧真是沒點眼力勁,以前小迪總來家里玩,我就特喜歡她,寧咋就瞧不上她呢?還總喜歡和那個叫什么,什么琦……”
“孫琦,就兩個字你都記不住,什么記性。”
丁思成今晚很煩。
不就是無歡不愛要大結局了嘛,身邊這婆娘從一上床開始,就唧唧歪歪地念叨個不停,別人葉迪在電視里才說三句臺詞,她這看電視的,已經啰啰嗦嗦地講了三百句話,跟只蒼蠅似的。
這還不算,電視里葉迪一哭,她這一把年紀的人,也是跟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像什么話。
要不是這婆娘天生窩里橫,他真想在她嘴上貼張膏藥。
胡慧娟一聽丁思成還數落起她來了,頓時挺直腰板,提高了分貝,作勢吼道:“我就不喜歡孫琦,記不住她名字怎么了!”
“沒怎么,沒怎么,好好看電視成不?”胡慧娟嗓門一大,生怕吵著了鄰居,丁思成趕緊服軟。
“那你說孫琦好看,還是小迪好看?”
“葉迪好看,葉迪天下第一好看。”
“那寧為什么不喜歡小迪,小迪都追了他多少年了,街坊鄰居哪個不知道小迪想做我們家媳婦。”
“我哪知道,你自己問他去啊。”
論好看,孫琦確實不如小時候就聲名遠揚的葉迪。
但依丁思成的眼光來看,孫琦是要強于葉迪的。
孫琦那可是考上了燕京大學的高材生,而葉迪小時候就調皮搗蛋得很,跟個男孩子似的,上樹掏鳥窩,下河摸泥鰍,鞭炮炸屎,手槍打人,什么都干,讀書成績也不是一般的糟糕。
丁寧小時候文文靜靜,可沒少被她欺負。
他至今記得兩人上幼兒班的時候,有次,丁寧明明是穿著褲子去的,結果穿了裙子回來,一問才知道,居然是葉迪第一次穿裙子不習慣,硬逼著丁寧給換的。
還有次,丁寧哭哭啼啼跑回了家,葉迪手里抓了條活蹦亂跳的小菜花蛇嘻嘻哈哈地追了進門,差點沒把他這大人都嚇得魂飛魄散。
換他是丁寧,他也不喜歡瘋瘋癲癲的葉迪啊。
沒見著他被胡慧娟欺負成啥樣了,丁寧怎么都得從他身上吸取些教訓,能喜歡葉迪就怪了。
當然,這些實話是不能說的,免得母老虎發威,不得安生。
“寧這時候該在上課吧。”
這些天來,天天都在追看無歡不愛,胡慧娟是越看葉迪越喜歡,她確實很想打電話問問丁寧怎么就一直看不上葉迪。
要是這時候丁寧和葉迪在談戀愛,現在葉迪成明星了,哪他也可以少過些苦日子,多好啊。
“應該吧。”
正說著話,丁思成聽到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一聲。
眼睛盯著電視,伸手摸過手機,丁思成隨意地低頭掃了一眼。
“騙子真多。”
乍一看,只注意到一個好幾位數字,下意識地以為是詐騙短信,丁思成不滿地嘟囔了句,剛想把手機放回床頭柜,忽又發現不對勁。
這短信里,怎么提到了兒子的名字?
丁思成急忙仔細地再看了眼短信。
“尊敬的用戶:你好。本行客戶丁寧于2015年9月12日向你的賬戶轉入1,000,000.00元,本短信不表示資金已到賬成功,請您及時到本行各大支行柜臺核查。工業銀行,竭誠為你服務。”
“娘希匹,日你.媽。”
看完完整的短信,丁思成眉頭緊緊皺起,破口低罵了一聲。
這年頭,騙子技術越來越高,也越來越沒素質了,連他兒子是誰,都給刨出來了,真他娘地該千刀萬剮。
看到丁思成罵娘,胡慧娟湊過去看了眼。
丁寧轉賬100萬,一下子把沉浸在電視劇情里眼眶紅紅的她看樂了:“這騙子也沒腦子,寧怎么可能給我們匯一百萬。”
話剛說完,丁思成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的是丁寧來電,正想著要打電話讓丁寧提防騙子,丁思成急忙按下了接聽鍵。
“爸。”
電話那頭,丁寧一如往常地喊了一聲。
很尋常,也很暖心。
丁思成不知道的是,這聲“爸”,跨越了次元和血緣,丁寧足足掙扎了一星期,才開得了口。
一看是丁寧打的電話,胡慧娟連忙把電視靜音,丁思成則是一邊暗忖著“這笨婆娘,這時候倒是蠻機靈的”,一邊笑道:“我剛好想給你打電話,你就把電話打來了,怎么樣,最近還好吧。”
果然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三句不忘牽掛,丁寧微有忐忑的心,當即安定了不少:“還好,爸你是不是收到到賬短信了。”
丁寧也收到了?
這騙子太可惡了,在心里面草翻了騙子全家,丁思成怒色道:“你也收到了?別信,是騙子。”
丁寧一聽“騙子”二字,愣了愣,旋即醒悟地禁不住扯嘴發笑。
難怪父親的口吻這么淡定,敢情他就沒信,當成騙子的把戲了。
內心里的緊張,消退了些,丁寧笑道:“爸,是真的,我給你匯了100萬。”
“啊?!”
丁思成傻眼了。
是真的?
丁寧給他匯了100萬?
“咳咳。”思緒一下僵了住,喉嚨不自覺地干咽了一口,結果一不小心嗆著了氣管,丁思成連連咳嗽了兩聲。
“什么回事?”
不明所以的胡慧娟,急忙伸手輕拍起他的背。
這種時候,丁思成哪有心情回答胡慧娟的問題,好不容易理順了喉嚨,他急聲問道:“你從哪弄來的這么多錢?你可不要瞞我,是什么就說什么。”
丁寧道:“我最近做了網絡主播,主播知道嗎,就和電視臺上的那些主持人差不多的。”
主播,丁思成當然知道,網絡主播是什么,丁思成根據字面意思有那么點模糊的概念,具體做些什么卻是不太理解。
可這不是關鍵,想先聽完丁寧的話,丁思成道:“知道,你繼續說。”
怕父親不是很理解,丁寧再次解釋道:“其實,就跟在網絡上賣唱差不多,我在網絡上唱歌給觀眾聽,然后網絡公司給我錢,觀眾也會給我錢。公司對我不錯,開了我一年200萬……”
“兩……兩百萬?”
沒等丁寧把話說完,丁思成又是大吃一驚。
兩百萬什么概念!
在文平縣,起碼能買四五套百來平方的房子,他和婆娘一輩子不吃不喝,也賺不了這么多錢,可丁寧一年就賺到了,這能信嗎?
做個什么網絡主播能賺這么多錢?
央視電視臺主持也沒有那么多錢吧。
丁思成難以理解,他怎么都沒法想象一個他一無所知從來沒聽說過的職業,會有這么高的收入。
他不知道的是,這兩百萬還是丁寧為了長遠考慮,刻意隱瞞了事實。
要是得知現在丁寧的簽約費實際上已經飆升至1500萬,他沒準會懷疑丁寧小時候得過的夢游癥又舊病復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