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子安提前一個小時交卷?小茍,他……他寫了多少字?文章的標題是什么?”趙長天大吃一驚,拉著編輯部的年輕編輯小茍說,心頭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完了!這小家伙這次多半要現原形了!”
“寫了好幾頁稿子,估計不下三千字!文章的標題是《說民/主》!”站在主編面前的小茍興奮的說,眼中冒著崇拜的目光。
“什么?《說民/主》,又是這種宏大主題?”一直對王勃的初賽文章持懷疑態度的魔都作協主席葉醒雙目大張,不可思議的說。
“兩個小時,三千字,還要加上構思,這種寫作速度,很快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保證質量。”北大教授曹文選也是一臉疑惑的說。
其他的幾個評委,也是一臉疑惑,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連說怎么可能。
聽到小茍說那王子安竟然又寫了一篇政論型的雜文,而且一寫就是三千多字,趙長天已經快要沉到底的心情轉瞬間又起死回生,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小茍,你趕緊去把王子安的那篇作文拿過來——這樣,你干脆喊上公證處的工作人員,在公證人員的見證下把王子安的復賽文章去學校門口的復印店復印個七八份,全部拿過來,我和幾位評委老師要現場對王子安的這篇文章進行評審。”《萌芽》主編趙長天急忙吩咐小茍說。
“好的,主編,我馬上就去辦。”激動而又興奮的小茍猛的點頭,然后,如一陣旋風一樣的跑了。
“王老,姜還是老的辣!這次看來還真有可能被您說準了。我們今天,很有可能見證一位文壇奇才的崛起!”滿面紅光的趙長天對王猛說。
王蒙依舊張嘴露出他那標志性的呵呵笑,但這時,面對趙長天的恭維,一直對王子安抱有強烈信心的他卻難得的謹慎起來,搖了搖頭的說:“天才的結論還下得太早。呵呵,還是要看了文章再說。”
在胸口戴著國徽的,魔都公證處公證人員的見證下,小茍以最快的速度執行著主編的命令,沒要十分鐘,王勃的復賽文章就被他復印了七八份,一人一份的交給了在辦公室等待的眾評委。王猛,趙長天等評委一拿到王勃的文章,立刻迫不及待的品讀了起來。
作為王勃精心炮制,用來揚名的改良精進版“韓三篇”的第二篇《說民/主》,不論文體還是文風,都跟初賽文章《談革/命》一脈相承,文采依然飛揚,用詞仍舊老道,諷刺,挖苦還是一如既往的辛辣,酣暢淋漓,幾個評委感剛剛看了個開頭,便有人忍不住出聲叫好:
“好!漂亮!這句實在是漂亮!”
“不錯,這個比喻用得妙!”
“好好好,這小子,年紀雖小,但心懷家國,國之棟梁,國之棟梁啊!”
叫好聲此起彼伏,幾乎所有人,包括年齡最大,資格最老的王猛,都陷入在王勃那一氣呵成,猶如行云流水一樣嬉笑怒罵的說理當中。
當然,這并非說王勃的這篇《說民/主》就真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比魯迅都還牛。事實上,在他們看過的有關對“民/主”的論述中,他們見過比王勃說得更好,更精妙,理論更為扎實的論述,而且《說民/主》里面的一些觀點,他們也并非完全贊同。
可是,對一個僅僅只有17歲的高二少年來說,能在“革/命”,“民/主”這種成年人才關注和涉及的宏大主題上看得這么清,說得這么透,王勃卻是第一個!
這小孩實在是太成熟了,字里行間透露出來的見識,學養,對社會本質的洞察力,跟他的同輩們比,甚至跟絕大多數成年人比,都只高不低!
然而,驚訝,感嘆,甚至佩服過后,眾人又先后冒出疑惑,一種跟初見《談革/命》時差不多一模一樣的疑惑:
這篇《說民/主》真的是王子安所寫嗎?而不是有人給他提前準備的腹稿恰巧在復賽中用上了?無論如何,兩個小時之內寫出這么一篇三千字以上的恣意飛揚,文氣十足的說理性雜文,即便是他們在場的這七八個評委,也寫不出來!
五六分鐘后,王勃的復賽文章被七八個評委們看完了。幾個評委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下結論——文章當然是絕對優秀,絕對精彩,這毫無疑問,但是,還是那個問題:
這……是他本人寫的嗎?一個17歲的孩子,真的有這么成熟,有這種驚人的天賦?
在場的每個人都清楚,王子安在復賽中的這篇《說民/主》一出,肯定是轟動全國文化圈和教育界的大事,這“小朋友”也肯定會一舉成名,名利雙收!他們今天的判斷和結論,關系到一個人是一飛沖天,成為青少年的新時代文化偶像;還是跌入地獄,被全國人民鄙夷,唾棄的反面教材,都將由他們今天的判斷所決定。所以,再怎么慎重都不過分。在即將下結論之前,即使一直支持,看好,相信王勃的復賽評委會主任王猛,也不敢直接板上釘釘,蓋棺定論的說,這文章,就是那王子安所寫,代表了他真實的水平!他真正的水準,文采,才氣就有這么強,這么猛,猶如跟他同名同姓的那個“初唐四杰”之首王勃王子安轉世還魂一般!
《萌芽》的主編趙長天放下手里的文章,將目光看向中國作協主席鐵琳,問:“鐵主席,你的意見?”
“文章絕對是好文章,但是由一個17歲的高二學生,在短短的兩個小時內寫一氣呵成的出來,對我而言,實在是有些難以置信。”鐵琳說。
“葉主席,你的意見呢?”趙長天又把目光看向魔都作協主席葉醒。
“我的意見跟鐵主席一樣,對文章的真實性持保留意見。”葉醒直接道。
“曹教授?”趙長天把目光看向北大中文系的教授曹文選。
“按理說,王子安在考場上沒有任何舞弊的通過了考試,寫出來的文章,我們應該按照文章的真實水平進行評分,給予一等獎。但是,鐵主席和葉主席的懷疑也很有道理,如果我們給予對方一等獎,就算是對那王子安的官方認可。如果以后發現對方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或者說就此曇花一現,泯然眾人,再也寫不出什么好的文章,引起了全國人民的懷疑,那我們這些作為評委,成就對方名聲的,肯定首當其沖,難辭其咎。
“唉,這王子安也是,復賽的時候,稍微寫一篇過得去,水準不失太多的文章就行了嘛。憑借他的那篇《談革/命》,也足有讓他獲得一個一等獎的席位。偏偏用力這么猛,倒是把我們幾個老家伙弄得不上不下,不曉得該怎么辦了!”曹文選搖頭苦笑說。
實際上,曹文選說的其實也是事實。在座的都是文人,都知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道理。歷史上幾乎所有名垂千古的好詩詞,好文章,都不是在考場上寫出來的,而是來自于平時一點一滴的積累。“新概念作文大賽”的復賽,主要的目的是對初賽者的文字能力進行現場測試,以防作弊,并不一定要拿復賽作文來評獎。而實際的結果表明,基本上所有參賽者的復賽文章,都沒有初賽文章那么優秀,達不到初賽文章的水準。
現在,在幾個終極評委的面前,卻活生生的出現了一篇可以跟初賽文章相提并論,毫不遜色的復賽作文,這一反常的情況,想不引人懷疑都難!
難道這王子安真的是初唐大詩人“王勃王子安”借尸還魂?有人不禁開始聯想。要知道,王勃的那篇名傳千古的駢文《滕王閣序》就是在一次赴宴的過程中,被主人現場邀文。才情勃發的王勃王子安揮毫潑墨,一氣呵成,幾乎毫無停頓的寫出了這篇流傳千古的應景華章《滕王閣序》!
曹文軒這么一說,其他人都深有同感,一起也跟著搖頭苦笑起來,說著那王子安真的是給他們出了一個好大的難題!
然而,不論難題也罷還是什么也罷,也不能一直拖著,總要想一個妥善的,能夠服眾的,能夠充分證明王子安才華的解決辦法來。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當中,幾個評委,便“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集思廣益,你一句的我一句說起各自的解決之道來。
最后,經過近十分鐘的討論,一個大家都同意的辦法被想了出來,那就是:
加賽!
如同去年因誤點錯過了復賽時間的寒冷所受到的待遇一樣,在現場由評委當著他的面出一題,對王勃進行額外的加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