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給了“紅紅中餐館”的老板黃澤元兩天搬家的時間。但黃哲元的老婆李寸芬卻連一天都不想多呆,當天一跟王勃簽訂了轉租合同,當天晚上就開始遣散員工,第二天就叫來了幾輛火三輪(機動三輪)開始搬家。第二天下午,李寸芬親自將中餐館卷砸門的鑰匙交給王勃,說了聲祝他家的“曾嫂米粉”生意興隆,日進斗金,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灑脫利落,沒有任何的留戀。王勃也打了個哈哈,祝福兩口子在g州的酒樓開張大吉,發財發財發大財!李寸芬聽了后有些尬尷,回了句“小弟娃兒就是會說話”,之后翻進了火三輪的后箱,在一片隆隆聲中,離開了這片“傷心之地”。
“勃兒,咱們明天就分些人過來哇?我剛才看了,只需要再買點桌子板凳,鍋碗瓢盆,馬上就可以開業了。這里廚房里面的灶都是現成的。”黃澤元兩口子一走,王吉昌便迫不及待的來到他新的領地,到處走了一圈,之后出來興匆匆的跟王勃商量。
“不急,老漢兒。我打算把這個館子先好好裝修一下再開業。到時候不開業便罷,一開也,咱們的“曾嫂米粉”一定是全四方婦孺皆知,最上檔次的小吃店。”站在中餐館一片狼藉的門口,王勃目視著這一百多個平方的地盤,心中憑空便生出一股豪氣。
“裝修,咱們哪還有啥子錢裝修啊!你寫(租)這個鋪面切脫(用了)幾大千,買車子一千,在體育館給關萍租房子又是幾大百,這段時間找的錢都被你大手大腳的用完了。你拿啥子錢裝修?”王吉昌叫道。
一提起這個,王吉昌就有些來氣。原本十來天的勞心勞肺,眼看著家里已經存了六七千塊錢了,卻被這大手大腳的兒子三兩下給開支得精光。除了那個自行車,王吉昌其實也明白兒子并沒亂花,但這種找一個花兩個的“敗家行為”還是讓他肉痛不已。
那可是七千多塊錢呀!他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爸!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咱們要想賺大錢,就要舍得投入。你看當初開的第一個店,我說要花錢裝修一下,做個好看的招牌,給你和媽弄身奪人眼球的行頭,你當初還不是不同意?可真正等我搞出來后的效果如何?老漢兒,其他的你不用多想,你和媽,小舅母,你們按照我的要求來整就行了。我說咋個整,你們就咋個整。打牌,我不如你;做生意,你還得聽我的。”王勃“語重心長”的開解起王吉昌來。
王勃的話讓王吉有些昌啞口無言,因為事實上的確如繼子所說,當初他強烈反對的,結果都被證明是錯誤的,是沒眼光的;而繼子的所有謀劃,到目前為止卻沒有一步行差踏錯,這段時間好到爆的生意就是最好的證明。盡管王吉昌嘴上不愿承認,但心頭卻不得服認輸:他這個跑了大半個中國的老江湖,在做生意上,的確不如這個年齡連自己一半都沒有的繼子。
“但是錢呢?錢都被你花干凈了,你從哪里找錢來裝修?總不可能等米粉店賺到錢了再開始裝修吧?那不曉得要等到猴年馬月。再說,這么大的地方不用起來,每天的租金都要遭四五十,劃算嗦?”
“錢我曉得想辦法,老漢兒,你不用操心。這個晚上等小舅媽她們走了我們一家人再商量。今天先就這樣。”王勃拍了拍繼父的肩膀,回隔壁的米粉店了。
晚上,等鐘曉敏一離開,王勃又找了個借口將關萍支回租房,他就讓王吉昌和曾凡玉先別忙著炒臊子,他有話對二人講。
王勃將上午對王吉昌說的話又對母親說了一遍。曾凡玉現在完全是唯自己的兒子馬首是瞻,王勃說什么,她就毫無保留的相信什么。曾凡玉樂呵呵的連說要得,都聽兒子的。
“都聽你兒的,那錢喃?裝修的錢從哪里來?”對于自己的妻子全面倒想繼子,王吉昌心有不甘,但又毫無辦法,只有將上午質問繼子的話又說了一遍。
“就是啊,勃兒,我倒是忘了,咱們現在可沒錢啦!你想把隔壁裝修一下,這裝修的錢從哪里來喃?”曾凡玉這才想起錢的事,這段時間家中的開支她也是清楚的,幾乎把前段時間攢下的幾千塊錢都掏干凈了。
“呵呵,咱們沒錢,銀行頭有錢撒!”王勃笑呵呵的看著自己的老子!
“銀行,你想找銀行貸款?”王吉昌的反應也不慢。
“黎姑父不是在農行管信貸的嗎?找他貸幾萬塊錢應該很輕松吧?”
“找你黎姑父,這個……你讓我想一下。”王吉昌倒并不排斥貸款。以前,他經常在妻子和繼子面前長須短嘆,后悔不跌,說九十年代初那會兒要不是他母親拼死攔著他,他早就找他姐哥貸款做生意去了。那個時候多好投機倒把啊,做啥子生意都賺錢。他有好幾個復原回來的戰友,人家就是敢拼敢闖,現在都發財了。這些話,王吉昌在王勃和他母親面前重復了不下十次。每一次,王勃都會想,幸好那未曾謀面的奶奶把你攔著,要不然,現在的你還不知道去哪里躲債去了呢!
“爸,你想,現在光是咱們的這個小米粉店一天的純收入就是五六百,一個月就是一萬五。咱們從黎姑父那里貸個五萬,把隔壁的鋪子一裝修,到時候多的我不敢說,一天賺個一千吧塊我還是有信心的。一天一千,一個月就是三萬。最多兩月,咱們就把貸款還了。以后賺的就是凈收入了。”見王吉昌還有些猶豫,王勃就再給自己的老子加了一把火。
王吉昌本就不排斥貸款,現在米粉店的收入更是讓他心頭有了了不得的底氣,加上上次從自己姐姐那里借錢羽鎩而歸,不僅讓他大失顏面,更失去了對現在家中財政的把控權。要是這次他能夠把款貸下來,打個翻身仗,以后家里面的財政大權他自己也就能說上話了。不像現在沒有一點發言權,全都由那兩娘母說了算,他自己也就只能敲敲邊鼓,起不到啥子決定性的作用。
一番計較后,王吉昌終于下定了決心,道:“要得。我明天中午就去找黎哥,喊他給我貸款。不過勃兒,五萬是不是有些多了?你搞啥子裝修哦,就需要花五大五萬??”
“不裝就不裝,要裝就要裝出個樣子!我要讓咱們的‘曾嫂米粉’成為四方城的一景。我現在和你說也說不清楚,等哪天我帶你超(去耍,去嗨皮的意思)一趟成市,去吃一盤肯德基你就曉得了。”五萬塊的裝修費完全是王勃的估計,放在后世肯定裝不個什么樣子,但考慮到現在的人工和材料,以及低廉的物價,他覺得也差不多了。就他現在租的那套一百多個平方的房子,放在十幾年后的四方至少得三十萬才拿得下來,現在喊五萬也不一定有人愿意買。
“去成市?那要得!我好多年都沒去成市了。”一聽說吃、耍,王吉昌立刻來了興趣。
“老漢兒,咱們這兩三年好好干。以后別說成市,就是魔都,帝都,兒子我也帶你和媽去超!汽車火車咱還懶得坐,直接坐飛機!”王勃向王吉昌和曾凡玉許下宏愿。
“啥子,坐飛機?那好嚇人喲!萬一掉下來那不是命都沒得咯?還是坐火車好些。你媽這輩子還從來沒坐過火車呢。”曾凡玉笑靨如花,顯然沉浸在對未來美好的想象當中。
“我說你這個土老帽。人家國家領導人都在坐飛機,咋沒有掉下來喃?”王吉昌鄙視的說。
“國家領導人的飛機,肯定是特制的噻!人家抽的煙都是四方卷煙廠的特供,未變飛機還不是特供?還能跟你這些平頭老百姓一樣?”曾凡玉回敬王吉昌的,卻是一個白眼。
母親的話讓王勃當即就樂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覺得自己的母親雖然就是繼父嘴里的“土老帽”,但母親這個“土老帽”,卻能舉一反三,一葉知秋,透過現象看本質。剛才的話雖有一定的偏頗,但離事實也不遠了。
做通了繼父的工作,這貸款的事情就算定了下來。當晚,王勃又特意的叮囑了王吉昌一番,讓他別將自家的營收給說漏了嘴。如果大姑他們實在想知道,就說一天的毛利大概兩百塊錢,除了水電氣房租和人工,每天能夠落下一百多塊錢。
一天一百多,一個月就是三四千,差不多相當于黎明德全家老少一個月的總收入了。
當然,只是人家明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