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以前可曾吃過肉食?”神夜淡淡說道。
“吃過,那又怎么樣?”任雪翎心里不想搭理對方,但不說話好像代表著自己膽怯,所以只能用生硬的語氣做出回應。
“天之下地之上,所有智慧的生靈都在用汲取其他生靈養分的方式,壯大自己。”神夜笑了笑:“就算有人只吃果子,果子也是那叢植被耗費了整整一個夏天的精力,養育出的孩子,一口氣都被吃光,不殘忍么?他與你、與我,又有什么區別?“
說完,神夜的雙手舞動起來,他在控制戮仙臺,隨后又補了一句:“進食乃萬物天性,不吃只有死路一條。”
“你這是進食?!”任雪翎冷笑一聲,在她看來,這是天底下最邪惡的法門。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還有計星爵與丁劍白的悶哼,金瞳太歲全力發動,沖破計星爵與丁劍白的阻攔,向著葉信飛掠而來。
“你他么的……”葉信本來很平靜,見那金瞳太歲居然沒完沒了,當即怒從心頭起,轉身向著那金瞳太歲迎去。
見葉信向自己快速逼近,金瞳太歲雙眼散發出紅光,兩道無法察覺的勁流悄無聲息的卷向葉信。
葉信繼續向前沖刺,接著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金瞳太歲釋放出的勁流同時在空中炸響,化作萬千道滾動的漣漪。
下一刻,葉信已從金瞳太歲后翼出現,一拳轟向了金瞳太歲的后背。
虛空行走?!
任雪翎和危危都愣在了那里,葉信給人表演,在虛空中進進出出,那時候任雪翎和危危并不在場,之后葉信對真時圣主發起攻擊,只是第一擊的時候動用了虛空行走,而任雪翎和危危都在被封印著,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此刻突然看到葉信動用虛空,大吃了一驚。
事實上葉信在這段時間的刻苦修煉中,得到了飛躍式提升,虛空已不再僅僅是逃跑的通道。
按照葉信的性格,如無意外,他肯定會選擇藏拙,但此刻騎虎難下,他只能全力出手。
葉信釋放出冥府之后,這些巔峰大能都明顯露出了吃驚之色,甚至是震駭,他們當然明白什么叫神域,從那些目光中葉信知道自己已經成了來歷神秘的大能,有足夠的資格讓人忌憚。
辛辛苦苦修煉,不就是為走到那個位置么?葉信算是提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么當然要維持自己的高人風范。
而金瞳太歲的實力極強,這么短時間便強行沖開計星爵與丁劍白的阻攔,就是證明,葉信心中有些沒底,萬一沖上去,他力不能支,狼狽的敗退,臉面就要丟光了。
轟……灰暗的拳勁已在金瞳太歲的圣體上炸響,而葉信的身形繼續向前沖刺,雙拳幻化成無數殘影。
金瞳太歲的圣體已被轟滅,衣襟也被寂滅氣息腐蝕成飛灰,但他的后背突然亮起一道紅光,形成淡淡的光幕,阻住了葉信的后續狂攻。
葉信吃了一驚,因為金瞳太歲的后背上居然長出了一只海碗大小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并讓他本能的感覺到危險。
葉信身形晃了晃,再次退入虛空,消失不見,而金瞳太歲雖然用法門阻住了寂滅氣息的侵蝕,但無法化解拳勁,不由自主向前翻滾出數百米遠,才穩住身形。
接著,金瞳太歲長吸一口氣,他背后的那只巨眼緩緩合上了,不到半息的時間,金瞳太歲的顱骨突然發出令人心怵的破裂聲,隨后一道紅光從他顱骨上方的裂隙中升起,凝成一只差不多有桌面大小的金瞳。
在金瞳睜開的剎那,金瞳太歲周圍近千米的空間都發生了微微的震蕩,計星爵與丁劍白大驚失色,同時向外飛掠。
葉信的身影也出現了,他正在不停的圍繞著金瞳太歲打轉,似乎在尋找著最佳的角度和時機。
“小心!小葉,你小心啊!!!”計星爵用全力發出呼喊聲。
可是,葉信一無所覺,因為他正在自己的虛空中游走,這里是他的地盤,他當然認為自己是安全的,而且,他只能看到計星爵滿臉驚恐的喊叫著,但什么都聽不到。
所有的人都能看到葉信,只有葉信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信息永遠具有無可估量的價值,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說的就是信息!
神夜皺起眉,他知道葉信的處境有些不妙,但他正在煉化真時圣主,無暇抽身,只能向著那女修使了個眼色,那女修心領神會,剛想有所動作,任雪翎的視線立即轉向了她,攙扶著箭臺無業的羅紋也再次亮出了自己的火焰長槍。
還是信息缺失,如果任雪翎知道神夜與葉信是一伙的,那女修是要去幫助葉信,她絕對不會針對那女修,反而會牽制羅紋,給那女修機會。
那女修穩住身形,沖著神夜聳了聳肩,她沒辦法越過去的。
“小心啊……”計星爵再忍不下去了,他剛剛拼力脫離金瞳的籠罩范圍,此刻卻又拼命向金瞳飛射過去。
計星爵是怎么回事?葉信心中打了個突,計星爵好像能看到自己一樣,在拼命向自己使眼色。
就在這時,葉信突然發現虛空中出現了一只眼睛,而且那只眼睛以幾何倍數極速分裂著,他只是愣了一下,周圍已莫名多出了成千上萬只眼睛,都在死死的盯著他。
葉信立即抽身向著上空飛射,試圖從這片由眼睛組成的包圍圈中沖出去,但不管他在虛空中如何變幻位置,成千上萬只眼睛始終距離他百余米開外。
葉信的冥府曾經給那擎天夫人造成過相同的感受,現在,他也品嘗到了相同的滋味,那些眼睛并不在虛空之中,他躲不開也避不了。
轟……計星爵被一道紅色的光幕彈了出去,吐出一口鮮血,后方的丁劍白急掠而至,攙扶住了計星爵,他的眼中充滿了苦楚,如果還處在巔峰狀態,他們可以破開金瞳太歲的結界,幫助葉信脫離危險,但虛空法印被奪,他們的修為被毀了大半,以現在的力量,實在無法對金瞳太歲構成致命威脅。
就在這時,一道光幕從側翼掠來,轟開了金瞳太歲的結界,擊中那只桌面大的金瞳。
轟……光幕被震得粉碎,化作無數流光四下迸射,而桌面大的金瞳也象棒球一般被抽飛了出去。
金瞳太歲身形劇震,猛然轉頭看向來人,他眼中充滿了震怒、不解,還有無盡的譴責,這是他與仇人的公平對決,你憑什么插手?!
金瞳太歲看到的是面帶猙獰的危危。
怪只怪金瞳太歲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他只看到了葉信,卻看不到別人。
可以說,金瞳太歲有多想讓葉信死,危危也多想讓他金瞳太歲去死。
前番危危負責去阻攔金瞳太歲,沒有動用全力,只因任雪翎百般囑咐他,小不忍則亂大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眼下當務之急是保得計星爵和丁劍白平安。
危危一直把任雪翎當成自己的親姐姐,只能咬著牙把仇恨壓在心底,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箭臺無業已成了廢物,銀鳶亦受了傷,計星爵的那個朋友與邪路修士好像有些交情,而對面只有一個羅紋保持全盛狀態,這個時候不報殺師滅宗之仇,還等什么?!
轟轟……危危在怒吼聲中釋放出了無量霸氣,極速膨脹開的光團卻又被他揮動的鐵锏一卷而空,接著光幕再次斬向了金瞳太歲。
金瞳太歲不得不向后飛退,同時探手招回自己的本命金瞳,在本命金瞳歸位的剎那,一道若有若無的紅光以他的身體為中心綻放。
轟轟轟……危危裹挾著無量霸氣的全力一擊砸在了紅光中,元力亂流瘋狂震蕩著,危危的身形高高彈起,而金瞳太歲的身形向下直墜。
剛才危危能一擊破開金瞳太歲的領域,是因為金瞳太歲正拼力醞釀針對葉信的攻擊,現在金瞳太歲把元力用在對抗危危的攻勢上,危危就沒那么容易得手了。
突然,葉信的身形從金瞳太歲背后三米遠的地方透出,裹挾著恐怖波動的灰色刀幕重重擊中了金瞳太歲的圣體。
轟轟……金瞳太歲的后腦到尾椎,出現了一條皮開肉綻的創口,鮮血剛剛流淌出來,眨眼便化為灰色的液體。
金瞳太歲身形劇震,尚沒有做出反應,他的一雙金瞳莫名變成了銀色,銀色還在不停的顫動。
不是金瞳太歲的眼睛變了,而是有兩支箭矢刺穿了他的雙眼,深深透入他的腦袋。
遠方的任雪翎放下長弓,發出輕輕的嘆息聲,她原本不想參與這種沖突,但計星爵拼死沖鋒,好像與那修士交情極深,而且危危已經暴走了,決意就在這里報仇,她想不出手都不行,否則沒辦法給危危交代。
這時,金瞳太歲的側翼出現了一條黑色的裂隙,一只手從里面探出來,正抓住了金瞳太歲,金瞳太歲好像知道對方的用意,沒有反抗掙扎,接著那只手把金瞳太歲拽入到裂隙之中。
“羅紋……”危危目眥欲裂,他發出咆哮聲,全力向著黑色裂隙發起攻擊,可惜還是晚了一步,黑色裂隙已經消失不見,鐵锏帶起的光幕從空氣中卷落,卷向深不見底的下方。
葉信愣了愣,向上看去,發現箭臺無業、銀鳶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