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瞳太歲的事情可以暫且擱置一段時間,既然知道他在幡龍天,那就好辦了。”葉信說道:“晚輩另外有一件事,只能仰仗前輩出手相助了。“
“什么事?星主但講無妨。”明佛急忙說道。
“我聽說有一個七殺門,偏巧貪狼星殿還有個七殺星,這讓我很不喜歡。”葉信說道:“萬一他們做了什么壞事,很可能要由我貪狼星殿來背黑鍋。”
“那星主的意思是……”明佛緩緩問道,他明白所謂的重名了,不喜歡了,可能背黑鍋了,等等都是借口。
葉信把玩著桌上的茶杯,他有些拿不準主意,小月和清瞳遭受襲擊,此事應該是與北山列夢無關的,按照北山列夢的性格推算,他有六、七成的把握,但是,只要他動了北山九思,與北山列夢之間將再沒有回旋的余地,那是殺父之仇!
良久,葉信輕嘆了一口氣,還是……交托給命運吧,他要逼紅佛親自出手清理門戶,從某種角度說,全因他不想沾到北山列夢的血。
“我再不想看到他們了。”葉信一字一句的說道。
“明白。”明佛重重的點了點頭,他沒聽說過這個七殺門,但葉信把此事交托給他,必定有緣故,或許青佛、紅佛和白佛之中的一個,與七殺門大有淵源,葉信說再不想看到七殺門的修士,這是斬草除根的代名詞。
葉信此次出手護住了日月城,更是把海量的資源分給了他們,于情于理,這件事一定要做得妥善,否則沒辦法給葉信交代。
稍微沉默了片刻,明佛再次開口:“星主身邊的計星爵和丁劍白,對我佛宗應該有很深的怨氣啊。”
“很正常。”葉信說道:“他們與黃老有著亦師亦父的感情,換成別人,也會和他們一樣的。”
“所以我有些想不通。”明佛說道:“他們應該沒少在星主面前詆毀佛宗,可星主還是毅然出手,救我日月城于水火之中……“
“我說過了,至少在當下,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葉信說道。
“話倒是不假,但我以為,星主在我日月城與浮冥大士拼得兩敗俱傷之后,才會現身。”明佛說道。
“前輩這可是把葉某當成小人了。”葉信笑道,其實他明白自己就是小人,因為現在一心要謀劃的,是誘導明佛心甘情愿的把話語權讓渡出來。
“呵呵……”明佛笑了笑:”難道星主從沒怪過我佛宗么?“
“怎么說呢……”葉信沉吟起來,他知道現在是關鍵,不解開明佛的心結,他就無法得到信任:“西街有個無賴,一天與一個挑夫發生了口角,隨后他搶過屠戶案頭上的一柄刀,刺死了挑夫,挑夫的妻兒趕到這里,撫尸慟哭,他們的命運出現了斷崖,前一刻,他們還是美滿的一家,這一刻,他們已成了孤兒寡母,但,他們應該痛恨屠戶案頭的刀,還是應該去痛恨那個無賴?“
明佛雙眼炯炯有神的看著葉信,他隱隱聽出了一些話外音,但還無法確定。
“前輩與黃老的事,不外兩種因果。”葉信說道:“一種是前輩想取而代之,不過,難度太大了,首先要獲得大天劫的首肯,還要讓天域神祇出手相助,換成我是大天劫,應該會希望三十三天始終保持穩定,如果知道前輩一心要興風作浪,痛斥一番都是好的,說不定要出手除掉禍根,以維持三十三天的氣象。”
“還有一種可能,是大天劫對黃老不滿,想要奪走黃老的大劫幡,另換他人,也就是說,是大天劫先找到了前輩,商議此事,如果前輩應允,自然前途無量,如果前輩拒絕,恐怕要比黃老倒得更快一些。”
“在沒見到前輩之前,我不敢妄自揣摩,等到對前輩有了些了解,才知道應該是后者了,以前輩的心性,豈會甘冒大不韙,去謀害黃老?說實話,前輩還沒那么大的本事。”
葉信對黃老的事情做出過很多分析,計星爵和丁劍白都清楚,黃老的實力已接近封神了,直逼大天劫,與他葉信現在的境界相當,位居大劫者之首,想對付掌控著大劫幡的黃老,只能由天域諸神親自出手。
而明佛沒有那么大的權威,召來天域諸神相助,唯一能做到的,是承上啟下的大天劫。
以前葉信還以為大天劫與明佛私交甚篤,現在看透了,在大天劫眼中,各族修士不過屬于犬馬而已,是用來使喚的,不是用來結交的。
明佛久久無言,葉信的猜測大概說中了七七八八,這種叛上作亂的事情,他當然不敢主動挑起,只有在得到了一些暗示之后,才能開始謀劃。
“前輩莫要擔心葉某。”葉信說道:“我的目標不在天路,對前輩來說,我葉信只是個過客罷了。”
“哦?那星主莫非是想……”明佛的眼睛微微向上翻了翻,他指的是天域。
“現在只是開始,很快其他天路也會出現神庭的法身。”葉信露出譏諷的笑意:“其實這種真元兩界的大戰,以前爆發過多次了,一切變化都在天域意料之中,而他們唯一意料不到的,應該就是葉某了。”
提到葉信的來歷,明佛有一種窒息感,葉信居然擁有無道者和天帝鐘馗兩種傳承,未來已無可揣度,誰都不能預測葉信到底能走出多遠。
“我此次故意在天路修士面前損了前輩的面子,其實是為了保護前輩。”葉信說道:“就讓我拼了命去折騰吧,前輩不要參與進來,明哲保身,如果我做成了,把天域攪得一團糟,前輩自然水漲船高,如果我輸了,敵不過天域,前輩與我不是一路人,自可出來收拾殘局。”
明佛的心陡然開始劇烈跳動起來,他明白了葉信的全盤勾畫!
葉信居然是要與天域為敵!他明佛則要退居暗處,不與葉信爭鋒,而且葉信的意思是,他還可以與大天劫來往,甚至是通風報信,當然了,通報的應該是一些無足輕重的消息。
如此他明佛處在不敗之地,明界的地位無可撼動。
葉信見明佛眼神閃爍不定,知道此事已成了十之八九,隨后慢條斯理的說道:“前輩這里有鹿么?”
“鹿?星主要做什么?”
“前輩和我一起做個表態。”葉信說道:“沒有鹿找別的靈獸也行,但最好是鹿,因為我有輕微強迫癥……”
日月城的宴會盛況空前,除了幾位佛主之外,還有代表各界的虛空行走,妖族的是東宮獵,箭臺無業和葉信有仇,百丈懈情當然不敢把箭臺無業留下了,魔族的是辟卷,理由同上,羅紋也和葉信發生過沖突,海族留下的是黑滔。
葉信和神夜都坐在上首,雖然神夜是神庭修士,坐在上面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但人家畢竟是半神之境的大能,當初葉信斬殺浮冥大士時,只有神夜有資格助戰,其他修士都被遠遠阻在了外圍。
來自吉祥天各地的巔峰大能們匯集一堂,畢竟得到了巨大的收獲,情緒是很高漲的,人人喜笑顏開。
葉信得到了廣泛的尊重,席間天路修士們相互爭搶著為葉信敬酒,葉信說過,浮冥大士只是第一個,很快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他們手中還能感覺到混沌結晶的余溫,對葉信描述的未來自然深信不疑,所以,討好討好葉信是應該的,到時候還指望著葉信去沖陣殺敵呢。
幾個小時轉眼過去,明佛突然讓弟子下去把神鹿帶上來,片刻,兩個佛院修士牽著一只巨鹿走進了大廳。
那只巨鹿有五米余高,如果把鹿角也算上,差不多有七、八米了,天路修士們不知明佛是什么用意,又發現明佛的神態很凝重,喧嘩聲逐漸停息,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那只巨鹿身上。
“這是玄靈神鹿。”明佛緩緩說道:“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元脈到現在亦無法平息,玄靈神鹿的鹿血有鞏固元脈的功效,各人自飲一杯,有諸多好處。”
天路修士們心中有些不耐煩,他們現在最需要的回去閉關靜修,元脈無法平息,是因為今天得到的好處太多太大,誰稀罕什么鹿血?都巴不得宴席早些結束呢,要不是有葉信在,其中很多修士早就離開了,不是不給明佛面子,畢竟明佛把其他界大劫者和虛空行走召來分一杯羹的舉動,讓他們難過傷心了。
就在兩個佛院弟子拿出長劍,準備把玄靈神鹿放倒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這哪里是鹿?明明是馬啊!”
廳中變得鴉雀無聲,天路修士們面面相覷著,葉星主這是……喝多了?
“葉星主看錯了,這是鹿。”明佛微笑著說道。
“我怎么會看錯?!”葉信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上下打量著玄靈神鹿,他的雙眼炯炯有神,顯得非常認真,絕對沒有喝多:“神夜,你看這是鹿還是馬?”
“我又不瞎,當然是馬了。”神夜淡淡說道。
廳中更安靜了,能走到巔峰之位的修士們,絕對不傻,他們突然明白了,葉信好像在與明佛掰手腕!
葉信掃視了一圈,當他的視線在班遠航身上稍作停頓時,班遠航臉色轉白,心中暗自叫苦,他很聰明,立即明白了葉信的用意,憑本心說,他愿意站出來支持葉信,但這種問題太過誅心,葉信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顛倒黑白,他怎么支持?還要不要臉?
班遠航都不敢回視葉信,心中暗自叫著,可別點我,葉兄,葉大爺,你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