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手了。”高莊搖搖頭說道。
“失手了?”陳孤鴻眉頭一跳,千算萬算他也沒想到會失手。不過他玄妙聰慧,便知有隱情,問道:“怎么回事?”
高莊便躬身對陳孤鴻行禮,把事情的說了一遍。最后郁悶道:“也不知道是哪個有功名的讀書人,一陣紅光就把我給震出來了。”
陳孤鴻聽完之后,神色一陣莫測。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正孤疑,那賭坊開了這么久,我姐夫老實巴交,坐擁糧鋪這么久,卻是相安無事,卻為何現在才設局。原來是我,原來是我。”
陳孤鴻忽然縱聲一笑,笑的冰寒,笑的后悔。
“家姐愛我,卻因我而傷,人間悲痛,莫過如此。”陳孤鴻笑的后悔,牙齒咬唇,唇出血,卻不及心痛。
陳孤鴻深呼吸了一口氣,漠然道:“我知道是誰了。”
“誰?”
高莊眉頭一挑,道。
“先不說他。聽你形容,他不會逃跑。反而那賭坊老板卻要向北離開了,這一次錯過,相遇不知是幾甲子了,便先殺了他。”
陳孤鴻厲聲一笑,然后一躍下了床,往床下一模,取出了昆吾劍。打開房門,左右看看,便騰空而起,落在了自家房屋頂。
“等等!”高莊一聲叫,沖向了陳孤鴻眉心,進入紫府。陳孤鴻提氣縱身,一個飛躍,又落在了鄰居家屋頂,輕如柳絮,仿佛是在滑翔。一座座屋頂,急速向后飛去。陳孤鴻很快到了城墻跟上,以同樣的手法越過城墻,縱身而去。
“哈哈哈哈,此去北方還是一條好漢!”
群星隱沒,不見明月,烏云彌漫,風戾嘯。向北一條大道上,坤哥縱馬飛奔,沿途景色一路向后倒飛。
雖失了左臂,但是坤哥懷中有黃金一萬兩。此去北方,如鳥展翅,海闊天空。不由豪氣迭起,縱聲大笑。
“什么人?!”
忽然,坤哥感覺到了前方有一股氣息潛伏,便勒馬而立,厲聲大喝道。他的神色十分緊張,“可不要遇到了劫道的綠林人。”
前方有一顆枯樹,枝葉干枯,死氣沉沉。隨著坤哥一聲厲喝,一個書生從后走了出來。這書生一襲儒衫,布鞋,生巾,看似儒雅。但是眸光十分淡漠,甚至充滿了一股死氣,有一種江湖人的亡命。
“陳孤鴻???!”坤哥驚聲大叫,感覺到他的不安,胯下馬匹打著哈欠,后退了幾步。
“是我。”陳孤鴻輕輕將昆吾劍橫在胸前,看向坤哥,如看死人。
坤哥心中的不安,迅速擴大,但勉強鎮定下來,顧不得陳孤鴻為什么在這里。只是張口賠笑道:“陳公子,我已經將家產送上,又自斷一臂。恩怨已了,還有何事找我?”
“你認為恩怨已平,但在我看來你還欠我一條命。”陳孤鴻淡淡說道,他心中已經生不出憤怒了,如死水一般而已。
“你一開始就打算殺我?”坤哥混慣了江湖,一聽陳孤鴻語氣就明白了,瞳孔一陣收縮。但是事到臨頭,他也有一股亡命之徒的狠性。
便上上下下打量陳孤鴻一眼,獰笑道:“青天白日我不敢殺你,卻是害怕水中平。但你可知現在是什么?”
“風高夜黑,殺人時。”陳孤鴻說道。
“明白就好。”坤哥大笑一聲,然后說道:“我殺了你,就去北方隱姓埋名。水中平就算懷疑也找不到我,更沒理由找我家小。”
“那也要你殺的了我才行。”陳孤鴻一抖胸前昆吾劍,漠然道。
“你以為你有昆吾劍,就是水中平了?這天下有幾個水中平???而老子我早年在江湖上,也是有名號的。”坤哥大笑,笑陳孤鴻不自量力,笑陳孤鴻愚蠢。
“去死吧!”
笑到濃烈時,便是無窮爆裂。坤哥雙眸圓睜,手一動刀便已經出竅。人在馬上縱身一躍,右手握刀,朝著陳孤鴻劈下。
“嘩嘩嘩!”
刀身呼嘯,豪氣噴薄,黑光耀眼。
力劈華山,人間豪情。
這一刀非常不錯,可惜碰到的是陳孤鴻。
勁風撲面,吹散了陳孤鴻的發絲,吹的他的衣服獵獵作響,仿佛狂風中的弱書生,羸弱欲飛。
坤哥臉上猙獰更足了,自以為即將得手。
想著今日平白損失了十萬兩白銀,一只左手,便生快意。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卻闖進來。上路吧!”
便在刀將臨近,陳孤鴻動了。持劍的左手大拇指輕輕推動劍鍔,漆黑冰冷的昆吾劍便已經半出竅。
陳孤鴻右手握上了劍柄。
這時候,刀距離陳孤鴻的頭只有三尺遠了,下一刻陳孤鴻就要成為兩半。
“碰!”
陳孤鴻左腳向前,身軀微微前屈,左手不動握劍鞘在胸,右手一揚。風動,劍動,漆黑的昆吾劍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完美的圓弧,一股肉眼可見的氣浪順著圓弧,想著四周擴散。
同樣半圓弧的白色劍氣,朝著前方劃去。
“碰!”
“叮!”
金鐵聲中,坤哥手中的鋼刀已經碎成數快,整個人以腰部為中心,分成了上下兩半,鮮血在空中噴灑。
艷麗,完美,卻也腥臭。
“碰!”
劍氣余勢不絕,前方戰馬的頭給砍了下來。哼都沒哼一聲,馬便轟然倒在了地上。隨后,坤哥的上下身也落在了地上。
“水家劍法!!!好快!好凌厲!好強的豪氣!”
連道了三個好字,坤哥瞪大了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氣,死不瞑目。陳孤鴻低頭望去,神色不喜無悲。
“主公,這人血氣旺盛,對我有補。”高莊道。
“隨你。”陳孤鴻說道。
“是。”高莊歡呼一聲,從陳孤鴻眉心沖出。
“吸陽!”一聲狂吼,高莊化作了青面獠牙的厲鬼,口大張,伴著一道黑煙沖出落在了坤哥的尸體上。
“咕嚕,咕嚕。”
吞咽的聲音響起,坤哥的身體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扁了下去,很快就成為了一具干尸。而高莊的鬼體卻要凝聚了不少。
“哈哈哈,爽快。”一聲笑,高莊沖回了陳孤鴻的眉心紫府。
“你倒是冤屈!”陳孤鴻全程神色不動,等高莊吸完了,來到死去馬匹的馬頭面前,輕輕摸了摸,搖搖頭,惋惜道。
這才足下生塵,快步朝著那莊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