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黑陶水壺是那種容量很大的用來煮水的壺,雖然只裝了半壺水,但份量仍然極重,是以打在了那人的頭上之后,饒是他身強體壯,也給砸得頭破血流,險些暈去。
一擊得手之后,不待對手反應,神谷綺羅閃電般的抽出了背后的長刀,直向對方胸口刺去。
對方猛地閃身,神谷綺羅手中刀一下子刺中了對方的肩胛,但在刀尖刺入肌肉寸許之后,便再也無法進入了。
神谷綺羅定睛一看,原來對方竟然用雙手握住了她的刀刃!
神谷綺羅沒有想到對方竟然一身蠻力,她用力抽刀,刀卻紋絲不動,她心下發急,猛地躍起,一只腳直向對方的太陽踢去。
對方偏了偏頭,神谷綺羅一腳正中對方的脖頸,她感到腳上一陣劇痛,有如踢到了石塊一般,而對方顯然給她這一腳踢得不輕,發出了一聲低吼,神谷綺羅感到對方松了手,立刻順勢抽刀借力躍開。
“想不到在這里還能見到這么小的伊賀忍者。”對方晃了晃腦袋,發出一聲關節的脆響,嘴角現出一絲獰笑。
神谷綺羅冷冷的盯著對方,刀尖指向前方,緩緩的移動著腳步。
“我去過伊賀,你的家鄉,殺死了許多忍者,里面有幾個女忍者,和你一樣漂亮。”對方用舌頭舔了舔嘴唇,看著神谷綺羅,眼中閃過一絲邪的光芒,“我們先砍傷她們,然后再……那一次,可真是享受啊……”
神谷綺羅明白他在說什么,心中怒氣升騰,但手腳的動作卻絲毫不亂。
“過來!小妞兒。過來!讓我也享受享受你……”對方渾不在意手上的傷痛,緩緩的抽出了腰間的武士長刀。
神谷綺羅剛想要出聲向大家示警,但就在這時。激烈的槍聲一下子響了起來,她心里一沉。知道有更多的敵人已經進入到了野戰醫院當中。
“來吧!你這個混蛋!”她大吼一聲,揮刀沖了上去。
伊集院俊吉從草叢里直撲下去。百武宏二見上面有人猛撲下來,趕緊過去支援,已經到了那巨石的旁邊。由于地形限制,他看不到那邊的洞情況,不等伊集院俊吉下到洞口上邊,人已經沿著巨石上方爬了過去。
敵人看見遭到了包圍,孤注一擲。躲在大石下開始不停的地對下面川城一郎帶領的第三小隊占領的位置投彈、射擊,并抱著必死之心哇哇怪叫著,氣焰很囂張。
沖下來的伊集院俊吉突然看到下面巖石縫中有人面向著他的方向舉著手槍要開槍。他趕緊一槍射了過去,子彈打得巖石火花亂蹦,將那石縫近距離覆蓋。接著戰友們也紛紛開槍,一名敵人身中數槍,慘叫一聲,趴在了巖石縫里不再動彈了。
原來那敵人占據的淺洞的旁邊斜上方有兩塊凸起的巨石,敵人的頭目就躲在那夾縫里邊,負責往外觀察指揮。剛才轉身往上開槍,差一點沒打到山崎參謀。
伊集院俊吉擊斃了石縫中的敵人頭目,趕緊過來兩步。往百武宏二臥倒在的巨石上撲倒。百武宏二則迅速移動了下方位,給他騰出位置。這會兒洞口里的敵人聽到后面的槍聲后,又全縮進了洞內。
兩人并排著斜身趴在巨石上,百武宏二也掏出一顆雷炎彈,兩人相互對望一眼,點點頭,然后迅速劃著了火線,同時順著巨石往外輕輕地一送,然后脫手讓它滾落下去。
下面巨石底傳來了敵人驚恐的喊叫聲。有一枚雷炎彈被敵人一腳踢開。滾到下面去爆炸了。投下去的雷炎彈只在洞口將那一名用腳踢開另一枚雷炎彈的敵人炸成了重傷。
一名敵人趁著爆炸的的硝煙,爬出洞。企圖從右邊的石縫襲擊大家。伊集院俊吉剛到那石縫上邊,發現了那家伙企圖。他立刻敏捷地邁過一步,正面對著石縫,那家伙正爬在他們已死的頭目的身上,一抬頭間,往上跟伊集院俊吉打了個照面。
那家伙動作也夠夠快的,趕緊舉槍。但是在石縫里空間狹小,又多了具尸體在內,他施展不開,動作受到限制,還是慢了一拍。
伊集院俊吉只聽到自己手中步槍子彈射出去嗤地鉆進的那種聲音,他看到在雷炎彈爆炸開來的硝煙邊沿,在石縫里趴著的敵人肩背上開著一條血口,他連開了兩槍,直到對方靜靜地躺著不動了他才停止了射擊。
他往左邊巨石上瞄了一眼,看到杉本功跟百武宏二趴在巖石上正看著他這邊,于是朝他們做了個往前去的手勢。
他想斜著投一顆雷炎彈進去,一摸身上的雷炎彈袋,袋里一顆也沒有了,剛才全給山崎參謀扔光了。在旁邊這樣往里扔一顆進去的話效果應該不錯。
兩下距離隔著不到兩米,他不敢過于往前去。敵人不出來就打不著,這時百武宏二掏出一顆雷炎彈,用左手扔了進去。
再次聽到槍聲,洞口左邊的石縫里,川城一郎看到下面洞口邊自己人的槍管出現了,心里有了底。他看了看那里出現的敵人,趕緊扔了兩顆雷炎彈。
此時“轟”的一聲,洞口邊閃出一道火光,一大股濃煙涌出。
“再扔幾顆雷炎彈進去!”山崎參謀說著,用從身邊部下身上拿來的雷炎彈往洞口一揚手拋進去,而后趕緊蹲下,洞口那邊的人也趕緊后退,大家都等著手雷爆炸。
“轟”的又是一聲巨響,火苗星子竄出洞口,濃煙幾乎是呼嘯而出,在旁邊都感覺得到很熱乎。
“再扔一顆!”山崎參謀喊道。
百武宏二一揚手再次往硝煙彌漫的漆黑洞口里扔進去了一顆雷炎彈。
又是一聲巨響,敵人終于全部被消滅了。
五具血肉模糊的尸體被拖出洞來,擺在了地上,山崎參謀親自動手,在他們的身上搜索起來,他搜了半天。沒有發現什么有情報價值的東西,但在那名敵人頭目的衣袋中,他找到了一張繪著粗略草圖的紙片。
山崎參謀拿著紙片仔細端詳起來。兩位武士隊長也湊了過來。
“這……看起來象是熊本城的平面圖啊!”川城一郎說道。
“沒錯。”山崎參謀點了點頭,當他看到圖上標志的幾個點時。突然間面色大變。
“彈藥庫……醫院……水源地……”山崎參謀的聲音變得顫抖起來,“快!趕快派人回城,通知本營,敵人要偷襲我軍的彈藥庫、醫院和水源地!”
聽到槍聲越來越近,夏美的心恐慌得厲害,她看著搖籃床里的嬰兒,突然起身將嬰兒的搖籃從床中抱了出來,然后快步來到床邊。將嬰兒的搖籃藏在了床下。
已經睡著了的嬰兒并沒有發覺周圍的變化,仍然香甜的睡著,一點兒也沒有受到外邊傳來的槍聲的干擾。
夏美又看了一眼熟睡的嬰兒,強忍著淚水起身,坐在了一把椅子上,面對著窗戶,手里緊握著小手槍,身邊的桌子上,則是子彈盒。
“勇作,神谷小姐。你們在哪里?快回來吧……”她默默的在心里喊著。
可是,上原勇作仍然沒有回來,而去打水的神谷綺羅。也似乎忘記了她護衛的責任,沒有回來。
槍聲越來越近了,突然間,一個身影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
夏美強忍著內心的恐懼,舉起了小手槍。
那是一個身上穿著民夫衣服的高大男人,他舉著步槍,一邊向外射擊,一邊踉踉蹌蹌的向夏美這邊走來。
他沒有看到夏美,但夏美卻清楚的看到他腰間的長刀。和噴吐著火舌的步槍。
可能是子彈打光了,這個男人狠狠的將步槍扔到了一邊。抽出了腰間的武士刀。
就在這時,他看見了夏美。
仿佛是豺狼嗅到了獵物的氣息。看到一個漂亮的乾國服飾的少婦呆呆的看著自己,他立刻發出了一聲粗吼,拖著已經受了傷的腿,直向夏美這邊沖來,不顧他和她之間隔著一扇窗,也沒有注意到夏美手中的小手槍。
“老師說,正射必中……”夏美猛地站了起來,雙手舉起了小手槍,仿佛林逸青就在她的身邊,用手端正著她的姿勢。
看到夏美手中有槍,男人一愣,眼中立時現出恐懼之色。
夏美扣動了扳機。
小手槍發出一聲清脆的槍響,男人的頭部瞬間迸出了一團血霧,夏美清楚的看到,對方的額前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血洞。
男人的身子晃了晃,向后摔倒,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混蛋!”山口信夫看到同伴被一個乾國女子開槍射倒,大聲叫罵著飛奔了過來。
夏美這時才注意到又有一名敵人出現了,她忙不迭的調轉槍口,向來人扣動了扳機。
因為過于慌亂的關系,加上她是第一次開槍射殺敵人,手抖得厲害,這一槍便很可惜的打偏了,沒有擊中對方的要害。
夏美看到子彈從對方的肩膀處飛過,劃破了對方的衣服,帶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線。
對方的身子晃了一晃,他惡狠狠的看著夏美,沒有開槍,而是舉著一把武士刀,直向夏美撲來。
夏美想要再次裝彈,但已經來不及了,她發出了一聲恐怖的尖叫,用力將手中的小手槍向山口信夫砸了過來。
山口信夫猛地揮刀,將小手槍打飛到了一邊,這時夏美將子彈盒也拋了過來,山口信夫又是一刀,將子彈盒劈開,里面的子彈給打得四散飛揚。
夏美試圖奪門逃跑,但山口信夫此時幾步便追上了她,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將她拖進懷中,將雪亮的長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別以為你是林逸青的老婆,我就不敢殺你!你要是亂動,我現在就割了你的頭!聽見沒有!”山口信夫用手扣住了夏美的喉嚨,厲聲喝道。
此時夏美已然完全被恐怖包圍了,她知道對方因為自己穿著乾國服飾的關系,把自己當成了林夫人,但此時的她并沒有打算辯解,她奮力的挪動著腳步。想要讓對方離自己的床遠一點。
因為她和丈夫的寶貝,就在床下,她作為一個母親。哪怕是拼了命,也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山口信夫將夏美拖出屋外。這時大門突然開了,大隊的薩摩軍士兵沖了進來。
“林逸青!給我滾出來!否則我就殺了你老婆!”山口信夫將夏美擋在身前,用刀抵住她的脖子,大聲吼叫起來。
看到夏美在他手中,好多薩摩士兵的槍口全都垂了下來。
“林逸青!聽到沒有!你給我滾出來!不要只會偷偷摸摸的在暗處打冷槍!”
“林逸青!你這個混蛋!給我滾出來!你不想要你的老婆了嗎?”
山口信夫不住的叫罵著,此時的他,已然下了決心,要在這里。將這個日本的最大禍患解決掉。
“林逸青!我數十下,你再不出來,我就殺了這個乾國女人!你聽到沒有!一!二!三!”
當山口信夫剛數到“四”時,他看到面前的薩摩士兵讓出了一條通道,林逸青和一個小個子薩摩武士走了過來。
山口信夫認出了那個小個子薩摩武士是上原勇作,心臟在胸腔內猛烈跳動了幾下。
在他們這些政府軍特攻隊員看來,上原勇作是僅次于林逸青給政府軍和俄軍造成巨大傷害的人。現在這兩個敵軍酋首都出現在了自己面前,給了自己殺死他們的機會,他的心怎么會不狂跳起來呢!
此時林逸青的手里沒有任何的武器,而上原勇作的手中則拿著一把左輪手槍。
看到上原勇作和林逸青。夏美的淚水終于流了下來。
“放開她!”上原勇作面色慘白的看著山口信夫,厲聲喝道。
“呵呵,上原隊長也在啊。真是幸會。”山口信夫看到林逸青面色顯得很淡定從容,而上原勇作的手卻在一個勁兒的顫抖,不由得仰天大笑起來。
“請問閣下是哪一位?聽你說話的口音,也是薩摩人。”林逸青平靜的說道。
“當然!如果不是本地人的話,怎么能輕易的潛入進來?”山口信夫笑道。
“你既然是薩摩人,為何還要助紂為虐?”上原勇作怒道。
“呵呵,中原尚雄也是薩摩人,你們是怎么對待他的?我是中原君的師弟山口信夫,自然要為他報仇!”山口信夫哈哈大笑道。“可惜一直沒有機會,今天。總算讓我得償所愿了!”
他說著,惡狠狠的盯著林逸青。“林逸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先別說這樣的話,山口君。”林逸青不動聲色的說道,“我們來談談吧!你只要放了這個女人,你想要什么條件,只要我能辦到,我都答應你。”
“什么條件你都答應?呵呵,那我要你把中原君、川路君和大久保君等等被你害死的人的性命還來,你也答應么?哈哈!”山口信夫狂笑道。
“我說過,只要我能辦到,我都答應你,這些人現在都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恕我無法答應。”林逸青看著囂張的山口信夫,并未動怒,而是心平氣和的說道,“我們都現實一點吧!不要糾纏過去。你只要放了這個女人,我絕不會傷你一分一毫,并讓你平安的離開這里,回去自己營中,你看如何?”
“呵呵,聽起來不錯啊!只怕我一放了她,你就會一槍打死我!你把我當傻子嗎?林逸青?”山口信夫笑道。
“那你看這樣如何?我來作你的人質,換下她,你可以押著我出城,將我當作俘虜,獻給你的上官,你從此就富貴不可限了。”林逸青又說道。
聽到林逸青說要用自己換下夏美,周圍的薩摩軍官兵全都吃驚不已。
“你少在這里耍花招!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空手殺人的手段么?你來當人質?呵呵,只怕沒等出城,我的命就沒了!我現在別說受了傷,就是沒受傷,也未必打得過你,我有自知之明,林逸青,我勸你還是不要再搞這些騙子把戲了,這些對我沒用!”山口信夫用輕蔑的目光掃視著林逸青和他身邊的人,大笑道。
“那你想怎么樣?”林逸青仍是平靜的問道。
“請上原君把你手中的槍給我,不然,我就殺了她。”山口信夫不再理會林逸青,而是對用槍指著他的上原勇作說道。
“你這個混蛋!你知道……你知道她是誰嗎?”上原勇作咬牙切齒的怒瞪著山口信夫,“她是我的夫人!你的長官野津道貫將軍的女兒!野津夏美!”
聽了上原勇作的話,山口信夫先是一愣,接著便哈哈大笑起來。
“上原君,你以為我是傻子嗎?野津道貫將軍的女兒,會嫁給你這個叛逆?”山口信夫止住了狂笑,厲聲喝道,“把槍扔過來!不然,我就殺了她!聽到沒有!”
山口信夫說著,手上用力,鋒利的刀刃瞬間割破了夏美脖頸的皮膚,血滴頓時沿著刀刃淌了下來。
“照他的話去做!勇作!”林逸青沉聲道。
上原勇作聽了林逸青的話,渾身有如觸電般的戰抖起來,他流著淚,慢慢的俯下身子,將左輪手槍放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