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備處是乾國皇帝的私人情報機構,聽說里面的人都是武林高手,可厲害了,林逸青原來就是虞備處的人。”
“別胡扯了!帝國情報部門都已經調查清楚了,乾國根本就不存在虞備處這樣一個機構!這個傳說是一些無聊的乾國文人痛恨實行新政的榮方皇帝而胡亂編造出來的!根本就沒有這回事!你們這些愚蠢的家伙……”
一聲從黑暗里某個地方發出的凄厲的哀哭一般的長號,打斷了他的話。
一聲又一聲的哀號,以及作為響應的嚎叫,從四面八方發出,寂靜的荒野變成了精神病院。這些人嚇得緊靠火堆,擠在一起,身上的衣服都被燒焦了。
壓迫他們的仍是圍墻般的黑暗。漆黑之中,并沒有什么東西形象顯出;但是,他看們見一對燃燒著的煤塊似的發光的眼睛。
第二對、第三對。一圈發亮的眼睛已經圍攏在他們的營地附近了。一雙眼睛時而移動了,時而又消失了,時而又重新出現。
“沒了彈藥真他媽倒霉。還有幾顆子彈?”
“三顆。”
“要是三百顆,我就教它們嘗個夠。該死的!”
狼嗥透過黑暗和寒冷,仿佛是一曲交響曲。
左邊、右邊、后面獵食的狼的叫聲更近了——近得使這群在艱難困苦中跋涉的人們心中不斷涌起恐怖的浪潮,陷于短暫的驚慌失措中。
“它們竟然知道我們不會用槍打他們。”
“如果我們給它們兩顆子彈,也許它們就會客氣些?”
“但是我們只有三顆子彈。”
“我會等到有十分把握再開槍的。”
一個人站起身來,他的手里拿著一把左輪手槍。
“沒人陪我去嗎?”他看著眾人,問道。
“我陪你去。”另一個人站了起來,他的手里拿了一把刺刀。
他們的步槍早就沒有了子彈,都已經給丟掉了,只剩下了刺刀。
兩個人剛剛走了一百多米,前面拿左輪手槍的人彎腰撿起了他的靴子碰到的一個東西。天還黑,他看不清,但摸得出。
“這是什么?”后面的人看見了他的動作,問道。
前面的人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了他,他接過來一看,立刻驚叫了一聲。
那是一個日本士兵留下的僅存的一切——他的銅皮帶扣。
“它們將他連皮帶骨都吃了,”拿槍的人說,“它們把他身上的皮帶都吃了,它們餓瘋了。不等走完這段路,恐怕連我們都要被它們吃掉了。”
看到同伴嚇得面無人色,他滿不在乎的哈哈大笑,“以前我沒有像這樣被狼追逐過,不知多少更糟糕的事我都挺過來了,讓那些令人厭惡的畜牲再多來些試試吧。”
他的笑聲突然嘎然而止,他轉頭來看,一個渾身是毛的動物在他們剛轉過的那個拐彎處,鬼鬼祟祟的碎步跑著。它的鼻子貼近路面,滑似的走著,看來毫不費力。他們停住,它也停住,昂首盯著他們,轉動鼻孔研究他們的氣味。
這家伙徹底的審視了一番以后,向前走了幾步,幾次反復,就到了幾百米之外。它停在一叢灌木邊,抬著腦袋,同時運用視覺和嗅覺琢磨這兩個仔細查看它的人的裝備。它看他們時,那種奇怪的像在思考什么的態度,就像一條狗,但是其中卻沒有狗的情意。那時由于饑餓而養成地思索如何獵食的態度,就像冰雪般無情,像它的牙齒一樣殘酷。
她身材像豹子那般大,健壯的骨胳表明它是所屬的種類間最大的品種。
“站著足有兩尺半高,”拿槍的人估計說,“我敢說有五尺長。”
“這種毛的顏色很奇怪,”拿刺刀的人有些疑惑不解,“我從未見過紅色的狼。幾乎是肉桂色的。”
當然,那狼并不是肉桂色的,純凈的狼毛主要是灰色的,但上面斑駁的紅點的光色——時隱時現,變化莫測,更像想象或者幻覺,一會兒是灰色,突然又是朦朧的紅光一閃,那是一種難以言傳的色彩的閃光。
“嘿!過來,你這混蛋!”
“它一點也不怕我們!”
兩個人高聲大叫,揮手威脅,但是那狼毫無懼色。
他們發現:唯一的變化,是她提高了警惕,她仍然用那種無情的她所特有的沉思默想看著他們,他們就是食物。
“嘿,來吧。”想到要做的事,拿槍的人不由自主的降低了聲音,對拿刺刀的人耳語說道:“我們有三顆子彈。不過,這是百發百中,決不會失手的”
他的同伴點了點頭。
他小心翼翼的舉起了槍。
就在這剎那之間,那狼從雪路上向旁邊一跳,跳進灌木叢里去了。
“站住!你這混蛋!”
一聲槍響,緊接著又是兩響。隨即是一大聲咆哮和人的吼叫聲。
不多時,吼聲停止了,人的叫聲也消失了。
狼群似乎知道那些人沒有子彈了,只見一頭接一頭的狼從樹林中現身,它們分散開來,向篝火的方向包圍而去。
不多時,人類的慘叫聲和狼的嘶吼聲再次響了起來。
樹林中,兩個人靜靜的看著遠處閃動著的火光,直到最終一切都沉寂下來,只剩下狼咬噬人的骨肉的聲音,在黑夜當中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這些可憐的家伙!要是不逃跑的話,也許會活下來,不會被狼吃掉。”
“為什么這么說?”
“你不知道嗎?大當家的在天津和日本人的談判結束了,日本人和咱們簽了和約,賠了咱們大乾八百萬兩銀子,賠了朝鮮一百萬兩銀子。今天當家的剛收到的電報。”
“和約一定,就得釋放俘虜,那就是說,這幫倭寇可以從山谷里給放出來了?”
“對啊,所以說他們本來不用逃的,挺過這些時候,就可以活命了。”
“呵呵!結果跑出來的,全給狼吃掉了!”
“不光是狼,大當家的都養了些什么猛獸,你還不知道吧?”
“我見過一些,有老虎和豹子,聽說是一個關外的渤人小姑娘在管。”
“對,這次不光是咱們兩個牧狼的,那小姑娘也隨健銳營出動了。”
“大當家的這一手可真是叫狠和絕啊!”
“呵呵!咱們當家的看上的人,你想想會是個什么角色?”
“除了跑出來給吃掉的這些,山谷里其實也剩不下多少人了吧?”
“沒多少人了,原來一共有五千多人,還有一千多人的朝鮮亂黨,聽說他們把山谷里能吃的東西都吃了,最后餓極了,起了內訌,日本人仗著人多,把朝鮮人全給殺了,然后就吃割人肉烤著吃,那叫一個嚇人。”
“好家伙!都人吃人了啊!”
“最可憐的是朝鮮亂黨當中的幾個女人,給日本人輪了幾遍,不成了人形了之后,活活給割剖吃了。”
“我的老天!倭寇真是殘忍!”
“回去等著看《點時齋畫報》吧!大當家的說要把這些事見報的!你說說,這么一整,山谷里還能剩下多少活人?”
“可能連一千人都剩不下來……”
“得,那邊沒動靜了,估計是狼群已經吃飽了,咱們倆過去撿點東西,回去向當家的銷差吧。”
“好。”
兩個“牧狼人”結束了談話,向著狼群美餐的地方走去。
北京,二等靖東伯爵林逸青府第。
書房里的一張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