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啊……”
站在池旁的亭子里,蘇姑娘望著那些為了魚食而爭相躍出水面的金鱗赬尾,被那份美景所驚呆了。
的確,當一身金鱗的金鱗赬尾從碧水中,在陽光下躍起時,那金光燦燦燦的美麗景象,正是金鱗赬尾備受推崇、成為了皇貢之物的原因所在。
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珍貴物,哪怕是在那些名門世家府上,甚至是趙弘潤那些兄弟的府中,也不會存在過多。
畢竟似這種珍貴的魚,除非魏天子賞賜,否則以其他任何途徑得到,都有犯禁的危險。
反過來說,若是僥幸從魏天子的賞賜中得到一條兩條,相信那可是如獲至寶般,小心翼翼地喂養著,哪跟趙弘潤他那肅王府里的水池似的,粗略一瞧便知不下百十條。
望了眼那些在陽光下格外惹眼的金鱗赬尾,宗衛沈彧暗暗嘆了口氣:但愿陛下莫因此氣出個好歹來……
論及原因,無非是穆青等人已向他坦白,他們聽從他們家殿下的命令,偷偷從皇宮內的御花園將金鱗赬尾撈了些過來。
沒辦法,趙弘潤用在翻修他肅王府的經費有限,雖然在松柏方面,工部左侍郎孟隗有辦法從別的辦法入手,但是投放在水池里的名貴觀賞物,這歷來是奢侈品,單單銀鱗價格就已經得用銀子計算,更別說更加受到推崇的火(赤)鱗、金鱗,前者那可是名門世家、王公王府府內水池里的常客,而后者,更是尋常難以入手的最奢侈的皇貢,在這方面,孟隗可是束手無策了。
不過趙弘潤倒有解決辦法,反正他父皇的觀魚池內有的是這種金鱗赬尾,捕撈些過來根本不算事,總不能讓水池空著對吧?
而對此,趙弘潤可謂是理直氣壯。畢竟在當初第一回父子戰爭中,當時怒不可遏的魏天子曾失言將整個御花園都給了趙弘潤,同時斷了趙弘潤的皇子月俸。
因此,御花園的“所有權”。目前仍在趙弘潤手中,誰叫他父皇后來忘了將其收回呢?
正所謂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因此,趙弘潤毫不客氣地叫穆青等宗衛們偷偷在御花園的觀魚池中捕撈金鱗赬尾。瞧瞧送至肅王府內,投放到肅王府的水池內。
順帶的,連紫竹、斑竹這種名貴的竹子,趙弘潤也叫宗衛們弄了較矮小的幼竹過來。
他倒是有心弄來那些成品的竹子,只不過那些竹子太長了,不方便在宮門蒙混過關,因此,趙弘潤只能放棄。
沒辦法,畢竟趙弘潤那五萬兩白銀僅僅只夠翻修肅王府,可完全不夠錢弄來這些珍貴的奇物。想要入手。就只能通過別的手段。
“咦?這是……紫竹?咦?這仿佛淚斑的……難道就是斑竹么?”
這不,蘇姑娘也現了池子旁那片竹林,竹林內有一片低矮的紫竹與斑竹,驚地她俏臉上皆時詫異之色。
而對此,宗衛沈彧唯有哭笑不得。
沿著庭院的走廊往北,入目便是一片栽滿了矮樹的園林,這里的草木以矮樹與花草居多,并沒有高聳的蒼松翠柏。
沈彧仔細瞅了幾眼,暗自松了口氣:畢竟這里的草木都較為常見,并不像是從皇宮御花園里偷出來的。
矮樹還好。他生怕穆青等人不知輕重,將御花園內那些名貴的鮮花也偷了出來,那可要命了。
畢竟有好些株鮮花,那可是魏天子親手栽培的。偷當朝天子親手栽培的花木,這簡直大逆不道!
不過仔細回想起來,他們家殿下曾經就做過這種事:將魏天子親手栽培的牡丹掐斷花莖,裝在盒子里當做禮物再送給魏天子,似這種滿滿惡意的所謂好意,當時不出意外將魏天子氣個半死。氣得整個人都在抖。
而除此之外,宮廷內還有誰敢拿魏天子親手栽培的花草樹木下手?
日子過得好快啊,眨眼便一年多了……
沈彧心中感慨著,尤其是當他瞅見身前方的自家殿下正與其心愛的女子手拉著手走在庭廊中時,這份感慨便愈加強烈了。
要知道,似他們這些宗衛們被安排到趙弘潤身邊時,趙弘潤當時才十歲,如今,眨眼五年就過去了,當初那位人小鬼大的八殿下,如今也已有了喜歡的女子。
“喂。”
沈彧拉住了一名宗衛,小聲問道:“你說咱們家殿下,是不是比當初穩健多了?”
被他拉住的,乃是高括,只見高括疑惑地望了眼沈彧,旋即又望了一眼走在他們前方的趙弘潤,壓低聲音古怪說道:“你是想說,殿下有了女人后就變得穩健多了么?”
“我可沒這么說。”沈彧趕忙撇清關系,畢竟自家兄弟夸大事實的本事他再清楚不過,他可不希望被這群家伙給坑了。
不過讓沈彧意外的是,高括并沒有在這件事上與他開什么玩笑,而是點點頭亦帶著幾分感慨說道:“終歸殿下已成年了嘛!”
民間男子成年年齡是十三歲,而上層貴族世家的公子成年則是二十歲弱冠,但是對于皇子們而言,出閣后擁有了自己的王府,這才是真正算成年的標準。
畢竟出閣辟府之后,就得從皇宮里搬出來,獨自居住,要安排的事物要比以往多得多,至少在生活起居方便,內侍監將不再負責對出閣皇子的照顧。
這也意味著,宗衛們需要負責的事物也愈地多了,他們得協助自家殿下支撐起整個王府,無論是府上下人,還是王府的收入開支,相信這些足夠使他們頭疼了。
而在他們對此暗暗頭疼之時,趙弘潤仍在領著蘇姑娘與丫環綠兒參觀整座肅王府,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可以說面面俱到地向這對主仆二人介紹了肅王府的大概。
而最終,趙弘潤將蘇姑娘與綠兒領到了北屋的主屋。
由于王府才翻修竣工,府上還未招募什么下人與侍女,因此,宗衛們暫時充當伺候的人員,泡了一壺茶送到了主屋的前堂。
“感覺怎樣?”
趙弘潤親手給蘇姑娘倒了一杯茶,微笑著問道。
“稍稍有些倦……”蘇姑娘感動地接過茶杯。旋即很誠實地回復道。
這讓趙弘潤有些哭笑不得,畢竟他詢問的,可不是這個。
“不是,我是說。這座王府怎么樣?”
蘇姑娘聞言一愣,有些尷尬,在輕抿了一口茶水后,這才輕聲點頭說道:“奴家只能說,不愧是王府……”
“感覺有些敷衍呢。”趙弘潤故意裝出不滿意的模樣。
“沒有……”蘇姑娘紅唇微啟。小聲地說道。
她不由地有些犯難,畢竟她清楚的身份,糟糕的出身意味著她很難在這座王府得到足夠的尊重,這正是她以往所擔心的。
誠然,蘇姑娘以往猜測過他愛郎其實便是肅王弘潤這件事,但從本心出,她并不希望這是事情的真相,畢竟愛郎的家族社會地位越高、權勢越大,對于她而言,其實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以的話。她寧可愛郎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因為只有這樣,她嫁給他才能算是門當戶對,才不至于聽到某些不好聽的閑言蜚語。
可惜,她的期待落空了,她愛郎的家族,竟然真是那大魏內最具權勢大貴族,姬姓趙氏皇族,更要命的是,她愛郎也竟然真是那擊退了楚國暘城君熊拓十六萬大軍的英雄。肅王弘潤。
這兩者相加,不可否認給蘇姑娘帶來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已經她自認為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庶女而已,并且出身還不是那么清白,一度陷身于一方水榭那等煙花柳巷之地。
以她的身份。往大了說充其量也只是一介侍妾而已,她又何來勇氣與立場,來評價這座肅王府呢?
若非趙弘潤已作出了種種暗示來安慰她,恐怕,她連那句被愛郎誤以為敷衍的贊嘆也說不出口。
“真沒有什么要說的?”趙弘潤瞅著蘇姑娘,說了一句讓后者頗有些手足無措的話:“你可是女主人呢!”
女……女主人?我么?
蘇姑娘吃驚地望著趙弘潤。芳心砰砰亂跳,但不知怎么,她眼中的黯然也愈加明顯了。
此時,綠兒仿佛是猜到了自家小姐心中的失落,小心翼翼地在旁插嘴試探道:“女主人……唯有正室才當得上這個稱呼吧?你又不能迎娶我家小姐……”
趙弘潤愣了愣,仔細瞅了瞅主仆二人的神色,心中頓時明白過來。
他并沒有哄騙,點點頭如實說道:“不瞞蘇姑娘,我的確沒辦法娶你為正室……”
聽聞此言,蘇姑娘的目光不由得黯淡了下來,而這時,就見趙弘潤搖著頭解釋道:“并非是其他原因,事實上,無論是我還是我那些兄長們,都無法選擇真正喜歡的人作為正室,這一點,相信你們能夠理解的。”
“聯……姻?”蘇姑娘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唔。”趙弘潤重重點了點頭。
見此,丫環綠兒簡直難以置信,瞪大著眼睛不可思議地說道:“你……你可是肅王啊,是肅王弘潤啊……”
她這句話看似沒頭沒腦,但趙弘潤卻聽懂了,搖搖頭淡淡說道:“即便如此,亦無法改變。”
正如他所說的,唯有這一點,恐怕是魏天子絕不會允許的,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皇子與公主們一樣,也會成為聯姻的犧牲品,只不過皇子們是男兒身,他們雖然犧牲了正室的名額,但仍可以選擇其他喜歡的女人,這一點要比公主們自由地多。
“可以的話,本王自然希望迎娶你為正室,但……哎!但不管怎樣,本王可以向你保證,無論如何本王都會對府內的女人一視同仁,無論妻或妾,絕不會讓你受到絲毫委屈”
聽聞此言,蘇姑娘黯然的目光逐漸綻放光彩。
而在旁,綠兒卻疑惑地瞅著趙弘潤,古怪問道:“府內的女人……你除我家小姐外,還有別的女人么?”
趙弘潤面色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