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毅的母親聽到這話,瘦弱的身軀微微顫抖,強忍著一言不發,眼中的霧氣卻是更濃了。
而谷養道面容冷峻,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一心把玩著手中的紫檀珠串,好像什么都沒有聽到一般。
羅父輕嘆一聲,眼中隱忍之色更甚。
他壓制住心中的怒意,小心翼翼的賠笑道:“谷大人、谷夫人,毅兒被烈焰營除名之事還不確定是真是假,或許只是流言也不一定,不妨等毅兒回來我們再.....”
羅毅看著年事已高的父母委曲求全的樣子,一陣心酸,咳嗽了一聲,大踏步地走過來,頓時引來了眾人的目光。
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原來這個正主兒回來了。
羅毅面色從容,行禮,和聲道:“父親、母親,我回來了。”說著,他淡然不迫,淡淡的向谷養道等人抱拳行禮道:“谷大人、谷夫人、谷小姐,羅毅有禮了。”
大廳中五人的視線,瞬間集中到羅毅的身上。
羅母畢竟是婦道人家,相對軟弱一些,關切的看著羅毅嘴唇蠕動著,卻不說話,眼中氤氳的霧氣化作淚水,染濕了眼角,她急忙捻著絹帕輕輕擦拭,朝著羅毅露出一抹勉強的笑意。
谷養道微微抬眼看了羅毅一眼后又垂下眼簾,一句話都沒有說,像是沒看到羅毅這個人一般,繼續轉動著手中的紫檀香珠。
雍容華貴的谷夫人挑眉冷冷的看著羅毅,輕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而身為未婚妻的谷真真,秀慧的雙眼中不帶任何情緒,像是沒聽到羅毅講話一樣,也是完全忽視了羅毅的存在。
“毅兒,你沒事吧?”羅鐵錚試探著輕聲問道,他本來想要立刻就問烈焰營除名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生怕自己說錯了什么話刺激到兒子,看著羅毅的眼中充滿了擔憂。
相比谷家退婚,他更加在意的是萬一羅毅真的被烈焰營除名,他擔心羅毅承受不了這個打擊,只有他知道,羅毅為了在烈焰營中好好表現,每天的修煉有多么刻苦,付出了多少汗水。
羅毅聽到父親的聲音,微微一笑,朝著父親點了點頭道:“父親,我沒事,你放心吧。”
羅父看到羅毅此時面色平靜,并沒有什么情緒波動,接著小心翼翼的詢問道:“毅兒,你真的離開烈焰營了嗎?”
話音落地,大廳中的氣氛頓時有些凝固。
羅毅環視一眼,點頭道:“是,今天上午剛接到的調令……”
谷養道和谷真真聽到這話沒有一點反應,谷夫人一臉篤定的神色,斜睨著羅毅,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
羅毅的母親聞言眼眶又紅了。
她看著兒子的雙眼中滿是心疼,似乎有著說不出的委屈。
羅鐵錚聽到兒子的話,身體微微的顫抖了一下,面色驟然發白,眉頭緊緊地皺起。
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可當他從羅毅口中確認了這個消息,心中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自從他調回雪京,羅家便是在夾縫中求生存,他的官職品級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放在邊境的郡城或許還有一定的威懾力,可是在這顯貴遍地的雪京中,幾乎不值一提,羅家的境地十分糟糕,而改善了這一狀況的契機,就是羅毅。
羅毅自從被選入烈焰營,成為了太子殿下的嫡系,雖說品級不高,可是潛力卻是非常大的,雪京中的眾多勢力或明或暗的向羅家拋來橄欖枝,羅氏家族也終于在雪京中逐漸扎根。
半個月前羅毅晉升的消息傳來,曾經暗中觀望的一些勢力終于按捺不住,放下了架子,通過各種手段向羅氏家族示好,一時間,羅家在雪京中的地位飛速的上升,令羅家上下都興奮不已。
可是,現在羅毅已經被烈焰營除名,那些橄欖枝只怕會變成一個個催命符,羅家在雪京中只怕會舉步維艱。
羅鐵錚沉吟良久,深吸了一口氣,而后走到了羅毅身邊,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安撫道:“沒事,沒事,你還年輕.....”
“沒事?”尖酸刻薄的聲音再度響起。
羅父還沒說完,那邊谷夫人卻冷笑起來。
她姣好的面容上露出尖酸刻薄的神情,斜眼看著羅鐵錚嘲諷道:“哼,都這個時候了還說沒事,羅大人,你的心可真大呀,羅毅是被烈焰營除名,烈焰營是什么地方,那是太子殿下親自管轄的禁軍,什么事都是太子殿下一個人說了算,他被烈焰營除名那就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他這輩子算是完了。年輕?年輕有什么用,太子殿下一句話,他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
羅毅臉色一沉,張口剛想說些什么,卻被父親打斷。
羅鐵錚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勉強的朝著羅毅笑了笑,接著轉過身朝著谷家三口的方向說道:“谷大人,毅兒他還年輕,將來還有晉升的希望,即便不在烈焰營,他也還可以調取其他的地方任職,現在說他沒希望還言之過早,況且婚姻大事,怎么能說定就定,說解除就解除呢,這樣隨意的解除婚約,對真真的名聲也不好啊,谷大人,您看這事我們還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他不是看不清谷家這登高踩低的面孔,可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剛剛被烈焰營除名,他不想兒子再遭受退婚的打擊。
如果有機會可以挽回,他一定會盡全力,畢竟谷真真確實是很優秀,當初訂婚的時候,兒子對她也很滿意。
功利一點來看的話,谷養道是帝國安防部副部長,若是與之結親,說不定也能幫襯兒子一把,只要能幫到兒子,哪怕豁出去這張老臉不要,也算不了什么。羅毅年輕氣盛,若今日再遭受這退婚之恥,從此一蹶不振,這輩子才是真的要毀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
對面。
一直沒有說話的谷養道收起了手中的紫檀珠串,緩緩站起身來,他面無表情的看了羅毅一眼,接著又將視線轉向了羅鐵錚。
大廳中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羅鐵錚忐忑不安的看著自己的頂頭上司,眼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祈求之意。
紫色蟒袍襯得身形魁梧的谷養道威儀堂堂,大廳中的燭火似乎被風吹動,有些明滅不定。
他淡淡的開口,冰冷聲線不帶一絲感情:“羅大人,話不能這么說,即便你以前是武官,對官場上的這些事情,你也該心里明白,你要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那我也只好坦白說了。正如內子所言,羅毅是被烈焰營除名,是被太子殿下除名,你以為,就只是離開烈焰營這么簡單?太子殿下那是將來要登基繼承帝位的人,被太子殿下驅逐的人,你以為帝國中還有什么地方敢接納他?雖說我很欣賞羅毅的天賦,也非常同情他的遭遇,但是我不能拿我女兒一輩子的幸福作為安撫他的籌碼。即便今日退婚,會對真真的聲譽造成一些負面影響,但那些都是暫時的,畢竟真真的優秀是人盡皆知的,只要這場風波過去,我自然會替她尋得與她般配的佳婿。而羅毅,恕我直言,他現在已經毀了,與廢人無異,根本配不上我的女兒。我也是一個父親,能夠體諒你一片苦心,可是我不能因為同情搭上女兒的一輩子的幸福。”
聽完谷養道的話,羅鐵錚默然,低垂著頭顱,像是在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他的身軀微微顫抖著,攥緊了雙拳,手背上青筋畢露。他的臉色變了又變,有怒意,有不甘,又無奈,有屈辱……
但更多的,還是對兒子的心疼。
羅夫人臉色煞白,看上去憔悴不堪,眼中的帶著屈辱的淚水,瘦弱的身軀止不住的顫抖,擔憂的看著羅毅,生怕兒子受到打擊。
羅毅冷冷的看著谷養道,臉上浮現出怒意。
父親征戰沙場半生,鐵骨錚錚,從來不曾因為任何事情向人低頭,今日為了挽回自己的婚事而變得如此低聲下氣,連僅存的尊嚴也被谷養道踩在腳下,他怎能不怒!
母親向來體弱多病,父親對母親也是百般照顧,舍不得她受一點氣,落一滴淚。可今日,谷養道一家人言詞刻薄,如此咄咄逼人,令母親傷心屈辱至此,作為兒子,怎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為自己受這樣的屈辱?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竟是只是自己被烈焰營除名這樣的謠言……
這一瞬間,羅毅怒極反笑,動了動嘴唇,準備說出真相。
但他還沒開口,不遠處的羅夫人慌忙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搖搖欲墜的瘦弱身軀匆忙的走到羅毅身邊,一把抓住了羅毅的手臂,帶著清淚的蒼白面孔微微仰起,朝著羅毅搖頭。
“毅兒。”羅夫人輕輕喚了一聲,再次搖了搖頭:“不要沖動,聽你爹的,不管發生什么事情,有娘在呢,你先不要說話。”
在母親的擔憂的眼神下,羅毅欲言又止。
他看著虛弱的母親,心疼不已,反手攙扶著母親的手臂,好讓她少費些力氣。
羅夫人擦干凈眼角的淚水,將視線轉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谷真真。
谷真真自打進了門就一句話都沒說過,一直沉默的站在谷夫人身邊,或許她不愿意解除婚約呢?
羅夫人心中存著最后一絲僥幸。
她想起來,自從羅毅和谷真真定下婚約之后,谷真真幾乎每天都會帶著禮物和補品來看望自己,甚至親手煲了湯給自己補身體,對自己百般孝順,對這個未來的兒媳婦她是打心底里的喜歡。不僅如此,她對羅毅也是十分關切,完全沒有富家小姐和武道強者的架子。既然谷養道夫婦心疼女兒,若是谷真真還愿意維持婚約,說不定事情就還有轉機。
羅夫人心里這樣想著,眼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臉頰上暈染起淡淡的血色。
她看著谷真真柔聲道:“真真,你還是愿意和毅兒在一起的吧,畢竟你和毅兒也算是情投意.....”
“羅夫人,您就不要再癡心妄想了。”
冷漠的聲音打斷了羅夫人說了一半的話。
說話的人,正是一直默不作聲的谷真真。
谷真真宛若仙子般的面容平靜無波,雙眸中帶著淡淡的嘲諷意味,朱唇輕啟:“我不出聲是因為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我和羅毅的婚約今日必須解除,您就不要妄想了。”
羅夫人臉上剛剛出現的那一抹血色霎那間消退。
看著那張冷漠的臉,羅夫人面前的這個少女真的是谷真真嗎?
那個在她面前表現的知書達理,溫和柔婉的谷真真,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羅夫人有些失神的看著谷真真,口中喃喃道:“真真,你怎么......”
谷真真有些嫌惡的看了羅夫人一眼,冷聲道:“羅夫人,您還是叫我谷小姐吧,畢竟我們兩家人不會有什么任何關系了,您這樣稱呼我,會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夠了!”羅毅沉聲喝道。
他的臉色陰沉,已經處于爆發的邊緣,無法再忍耐自己的母親被人奚落嘲諷,雙目中怒火熊熊。,他接著說道:“你們以為我......”
“住口!”面色陰沉的羅鐵錚低聲呵斥,打斷了羅毅的話。
“父親,您聽我說.......”羅毅試圖和父親溝通。
“你住口,如果你還認我這個父親的話!”羅鐵錚看著自己的兒子,決然道。
羅毅啞然,怔怔的看著父親。
他的嘴唇微微的翕合,真相就在他的嘴邊,卻還是沒有說出來,父親已經動了真怒,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再違逆父親的意思。
他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羅鐵錚看著倔強的兒子,心中不忍,羅毅年輕氣盛,今日他的前途無端被毀,還要遭受退婚之恥,必定是怒火中燒,他自幼就十分孝順,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和夫人被人奚落侮辱。他已經被烈焰營除名,前路暗淡,萬一他一時沖動說的話沖撞了谷養道,無論婚約是否解除,對他的境遇來說都是雪上加霜,所以他不得不阻止羅毅。
想到這里,羅鐵錚咬了咬牙,向谷養道深深地鞠了一躬,勉強堆砌出一絲笑容道:“谷大人,只要不退婚,屬下哪怕為您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我們羅家雖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也還有些底蘊,只要您看的上,屬下愿意雙手奉上。”
他說話的時候,甚至都不曾直起腰,一直保持著鞠躬的姿勢,魁梧健碩的身軀顫抖著,屬于軍人的最后一絲尊嚴頃刻間崩塌消散。
羅夫人心中大震。
這個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鐵血漢子,即便是刀懸在脖子上也不曾低頭,今日,為了他們的兒子,竟然將最后一絲尊嚴也放棄了。
她瘦弱的身體不再顫抖,眼中的淚水干涸,蒼白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是啊,為了兒子,放棄尊嚴又算什么呢?
谷養道不屑地看著羅家一家三口,甩了甩袖子,冷聲道:“不用再說了,今日這婚約必須解除。明日我會遣人給你們一些財物,權當是補償,日后我不想再聽到關于婚約的任何風言風語。”
“呵呵,好,我同意解除婚約。”羅毅冷笑一聲,平靜的說道。
“毅兒!”
“毅兒.......”
羅毅的父母怔怔的看著羅毅,又驚又急。
“此話當真?”谷養道挑眉問道。
羅毅重重地扶起了屈膝行禮的母親和弓著腰的父親,朝著他們兩人笑著點了點頭。
“是,我同意退婚,沒有任何條件。”
羅毅心中一片清明。
原本他是想講真相說出來,可是眼看著父母一再被折辱,放棄尊嚴想要挽回自己的婚約,他便心如刀絞。現在,他已經不想再多說了,因為即使說出來也沒有任何意義。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已經不想再挽回這個什么狗屁婚姻。
羅夫人眉頭微微蹙起,目光中帶著詢問之色道:“毅兒,你真的決定了?”
羅毅看著自己的雙親,堅定的點點頭道:“父親、母親,你們放心吧,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并不是意氣用事。”
接著,他的視線轉向了谷養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冷冷道:“你不就是覺得我輩烈焰營除名,從此就會成為一個廢物,配不上你的女兒么。我既然有能力得到太子殿下的賞識進入烈焰營,即便被除名又如何,我的能力不會因此被削弱,我的天賦也不會因此消散,你們憑什么就敢斷定我羅毅不會有再一次得到賞識的機會?我羅毅不需要靠父母的祈求和自尊來挽回一樁婚事!”
羅鐵錚和羅夫人聽著兒子斬釘截鐵的話語,心中的擔憂稍減,因為羅毅此時的狀態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頹敗、暴怒和沖動,反而十分冷靜,言辭之間也沒有任何過激之語。同時,他們也有些欣慰,第一次覺得羅毅是真的長大了。
“不愧是我羅鐵錚的兒子!”羅鐵錚拍了拍羅毅的肩膀,欣慰的說道。
“谷大人,想來你已經準備好退婚文書了,拿出來吧。”羅毅面色平靜的說道。
谷養道聽完羅毅的話,心中微微一震。
他顯然是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會有如此氣魄和決心,他這份堅韌的心志實在是令人為之贊嘆。或許,將來他真的能夠憑借自己的能力東山再起也不一定。
谷養道的心中閃過一絲遺憾,但也僅僅是一絲絲而已。
他搖了搖頭,將自己心中的那一絲遺憾撇開,接著掌心光華一閃,兩張輕薄的如蟬翼的雪白絹紙出現在他的手中。
“你確實是個人才,不過可惜了。誰讓你得罪了太子殿下,今后這雪國之中,再無一人敢用你。你在這兩份文書上簽字畫押,從此以后,你和我女兒再無半點關系。”谷養道說著,將手中的絹紙放到了桌上。
羅毅走到桌前,看著桌上兩張一模一樣的絹紙上寫滿了整齊的字跡,內容不外乎羅毅與谷真真雙方都是自愿解除婚約,雙方以后再無瓜葛云云。
他輕笑一聲,提起筆在文書的最后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后用食指在大拇指上輕輕劃過,一滴晶瑩的血珠沁出了皮膚表面,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將拇指按了下去,在雪白的絹紙上留下一個鮮紅的指印。
谷夫人輕哼一聲,伸出手從桌上拿起一張絹紙,仔細檢查了一番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嫣紅的薄唇上勾起一抹笑意,她微微的抬起頭,衣領下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脖頸,冷冷道道:“羅毅,這文書一式兩份,另外一份,你們自己收著吧。”
羅毅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意味,將桌上的另一份退婚文書收了起來。
像是心事終于落了地,谷真真嘆了口氣。
這個少女裊裊婷婷的走了過來,眼中帶著高高在上的同情和憐憫看著羅毅道:“其實我還是很欣賞你的,不論是天賦還是性格,只可惜......你還是認命吧,我們兩個命不同,我是要翱翔九天之上的鳳凰,曾經的你或許還有機會與我達到同樣的高度,只可惜,現在的你已經成了墜落泥潭的野鴨子,永遠也沒有機會飛起來了。羅毅,你已經沒有機會東山再起了,不如放棄吧,好好的做一個普通人,也許以后會有一個與你門當戶對的普通姑娘喜歡你,到時候,你一定會覺得你今日的決定是正確的,找一個與你有著同樣條件的姑娘好好地過一輩子吧。”
羅毅笑了笑,淡淡的看著這位曾經的未婚妻,沒有言語。
羅鐵錚聽著谷真真的話,心中不忍,生怕兒子再受刺激,冷冷的說道:“毅兒的事就不勞谷小姐掛心了。谷大人,寒舍粗鄙,就不招待三位了,還請自便。”
既然羅毅已經有了決斷,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沒必要再卑躬屈膝,委曲求全,與其繼續看著他們這幅偽善的面孔,還不如就此下逐客令。
谷養道一家三口聞言,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
谷養道冷哼一聲道:“告辭!”
接著他便抬腳向大廳外走去,谷夫人和女兒也邁開了步子。
就在此時。
老管家福伯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神色驚慌,氣喘吁吁道:“老爺,老爺,相府的管家求見!”
羅鐵錚聞言一愣,詢問道:“相府?哪個相府?”
福伯大口的喘著氣回答道:“老爺,是右相府的鄭管家!”
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個身高近七尺,身穿青色布衣的中年文士踏進了大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