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們好久了!”這聲音低沉沙啞,仿佛從垂暮老人的喉嚨里發出來,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寂寞,和那么一絲絲期待,語氣平緩,就好像是普通人拉家長里短的感覺,但在這個地方,卻顯得格外不同尋常。
聲音源自第三層最深處的地方,視線被中央一臺巨大的設備擋住了,兩盞探照燈打上去,發現是一個小型核聚變反應爐,繞過反應爐。
映入眼簾的是一束光,一束翠綠欲滴的光,從一管黝黑的口子中傾瀉下來,打在一團模糊的人影上,綠光覆蓋的部位是一層層凹凸不平的皮質,就像是被烈火燒得不成形狀、皮肉相連的肌膚一般,皮質在綠光的照射下,不斷皸裂,露出鮮嫩的肉芽,肉芽仿佛感知綠光威力,在裂縫中躲躲閃閃,時而冒出頭來,時而縮進裂縫中,仿佛一條條機靈的肉蟲,短暫的照耀,短暫的躲藏,反反復復試探,以此適應綠光的照耀,油脂從皮質中不斷滲透出來,滋潤新開的裂口,直到肉芽完全適應綠光的照耀,形成一條交叉糾纏的強勁堅韌的肌肉群,接著,肌肉群上出不斷滲透出黏膩的體液,覆蓋在肌肉表面,片刻的功夫便長成了一塊新皮,正如兩人剛開始看到的皮……
這個過程不斷地循環著,直到那個人影覺得滿意之后,皮膚裂口張…長…風…文…學,w≥ww.cf★wx.ne▽t開到一定程度,最終,化作一片片焦黃的死皮,脫落下來,目光下移,這模糊的人影下,儼然是一堆不知道積累了多久的死皮碎塊,像是森林中的腐葉一般層層疊疊,不計其數……
這個人影任探照燈的光線打在身上,它緩緩抬起手,關閉了綠光的開關,發出一聲長長的滿足的呻吟,透著大片大片死白的眼珠移到兩個闖入者的身上,殘缺不全的嘴角扯出一抹詭秘而殘酷的微笑,連笑容都讓旁人覺得是一種痛苦,“你們是強者!我喜歡跟強者打交道!”
人影緩緩站起身,頓時,一個約莫兩米二左右的黑影矗立在兩人面前,他壯實得有些過分,在岑牧看來,石叔已經是個少見的肌肉型壯漢,而眼前這個黑影比石叔高一個頭,上半身比石叔要大上小半圈,壯得有些臃腫,站在兩人面前,就像是一堆肌肉山,顯得格外有壓迫感。
“忘了告訴你們,我叫皮強……”
“皮強?!”石叔皺皺眉頭,腦海里勾勒出一個黑瘦漢子的形象。
“噢?你認識我?”皮強詫異道。
“兩年前,我見過你,那時候你只有一階,”石叔想了想,道:“你是屠夫手下最兇狠的打手!不一定最強,但是一定最變態!”
石叔試圖激怒他。
“不是最強的!你說我不強?!”皮強緩緩跨步上前,腳步踏著兩人的心跳聲,越來越近,一種雄壯,不可抵擋的氣勢愈演愈烈……
石叔的重點落在后面一句,準確來說,落在最后一個詞上,沒想到卻是前面一句話起了特效!
石叔不再答言,迎著他走上去,上半身的肌肉緩緩蠕動,一副完美的倒三角形狀肌肉群漸漸成型,在岑牧的強化視野中,兩只雄性動物基于本能,在戰斗開始前,散發出自身的氣場,是一種無聲的威懾,也是戰斗的宣言!
岑牧仿佛聽到了“噗”的一聲悶響,地面的灰塵以炸彈沖擊波的態勢以石叔為中心向四周擴散,緊接著,岑牧只覺得身體一重,一股凝滯的感覺籠罩全身,感知場很快傳來數據反饋,五倍重力,這便是石叔最強重力增幅的效果么?!
二階重力增幅不分敵我,只有施放者能免受它的影響,岑牧不得不退后,直到退后二十米,重力場才恢復正常。
五倍重力下,皮強的體重估計會超過1500公斤,這對他來說,恐怕是個不小的負擔吧!岑牧如是想,心中稍稍有些安慰。
“去死吧!菜鳥!!”皮強怒吼一聲,掄圓那條粗壯的右臂,一擊兇猛的勾拳砸過來。
“嘭”的一聲,皮撞肉的悶響,勾拳被另一只肌肉崩起的手臂架住了,架是架住了,整個人卻被這一擊勾拳砸得倒退好幾步,岑牧看得一陣心驚!這人的力量竟然比石叔還要大!
“來得好!”石叔哈哈大笑,對方的強大超出他的預估,也激起了他的傲氣,從來沒有人在力量上,壓制過他!這人也不行!
石叔左臂的肌肉一縮一漲,瞬間掙脫了對方右手的鉗制,左手順勢掐住對方的肩膀,五指緊扣,猛一拉,一記頭槌迎上去!
嘭~!又是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石叔甩甩腦袋,這家伙的頭真他媽的硬,普通鋼板根本承受不住剛才這記頭槌,而皮強卻像沒事人一樣,更詭異的是,猛力頭槌使得他的脖子被狠狠往后彎折,普通人難逃頸骨折斷的下場,而對方只是扭了扭脖子,若無其事。
強力撞擊后的短暫眩暈,讓石叔失去了先機,皮強一個熊抱,箍死石叔,猛往后一仰,干脆利落的后仰抱摔,將石叔狠狠砸在地板上。
“噗”一聲,石叔噴出口鮮血,背部強力著地,連他這么強壯的男人都承受不住。
岑牧并沒有閑著,他在尋找最佳的介入時機,看皮強使出后仰摔,他已預料石叔的遭遇,以他的力量還不足以介入這種程度的角力,也無力改變石叔被摔出去的結局,他只是在皮強最不舒服最難防備的時刻,祭出殺招。
“呔!”岑牧一聲猛喝,原地爆發的一擊跳劈,一階蠻牛之力被他發揮到極致,整個人在空中反折成一個反“C”字弧形,在肩頸、胸腹肌肉的強力拉伸之下,像一只彈簧似的,刑天被掄出一條耀眼的光華……
發聲的目的在于警示皮強,期望一小點分心,讓皮強抱摔的動作不至于那么完美。
這一刀剁在皮強的左肋,像是砍在軍用高強度塑膠墩子上的感覺,巨大的反彈力差點讓刑天脫手而去,這一刀砍出一條狹長的、深約三公分的傷口,至此,刀刃遇到了最強力的抵抗,堅韌的肋骨堪比特種合金鋼材,這記被施加以近千公斤力道的劈砍竟然被他的胸骨給扛住了!
皮強發出一陣刺耳的慘叫,通紅的雙目惡狠狠地盯岑牧,刀刃被傷口的肌肉推出來,一條黑影從皮強身下彈射而起,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毒蛇……
岑牧寒毛頓豎,那條黑影在感知場中都沒辦法顯出清晰影像,可見它的速度,并且是在對手雙手沒有動作的情況下,這一擊遠遠超出岑牧的預料,他只來得及拖刀護胸,這擊便接踵而至。
“哐當”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響,刑天被抽打到岑牧胸口,整個人直接被擊飛出去。
“噗~”,岑牧心口一甜,吐出一口鮮血,一擊即傷。
這黑影竟然有這么大的力道?!他終于看清了那個黑色條形物事,那是一根粗若成人手臂布滿塊狀角質鱗片的尾鞭,長約1.5米,尾鞭的末端是個骨質化的錐尖,這恐怕是個外接式的變異組織!若不是刑天護住了胸口的位置,這一擊怕是會透胸而過!
這是一個足以威脅他們兩人性命的兇器!只要它直接命中岑牧,便會造成穿透性的傷口,而對石叔來說,它也許無法穿透身體,卻也能造成大創傷,并且它的速度恐怕是對石叔最大的威脅!
岑牧與石叔一個對視,瞬間了然對方的想法,岑牧彈身而起,擺出進攻的架勢,雙手握住刑天,徘徊在皮強的尾鞭的攻擊臨界點上,不斷進進退退,撩撥皮強的神經,畢竟他的傷害也是不能忽視的。
就在這時,石叔雙手猛地往他胸前一按,雙臂驟然發力,奮力一推,一股沛然的力道傳遞到皮強身上,上千公斤的推力,瞬間掙脫了他的熊抱,此時,石叔沒有后退,反倒趨上前,趁皮強瞬間的猶豫,雙手一撈,緊緊攥住那根尾鞭,用力一拗,尾鞭被彎了一個對折,然而,意外的是沒有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響,只有被拗處角質化的鱗片被掀開了幾塊,露出暗紅色肉質。
尾鞭的錐尖不由得仰天昂起,像是一頭嘶叫的毒蛇,過了兩秒,痛苦才反饋到皮強身上,這也正驗證了岑牧之前的推斷,它是一個外接的變異組織。
皮強目眥盡裂,瞬間仇恨全部集中到石叔身上來,只見他雙拳爆漲,一擊右鉤拳蓄勢轟出,石叔不能松開雙手,只得略微避開要害,用臂膀硬生生吃下這擊老拳。
白駒過隙,無需石叔招呼,岑牧抓住契機,急奔而上,他知道這是石叔拼命創造的機會,皮強的老拳的威力雖然比不上尾鞭,卻也不能輕易用身體去扛,給岑牧的時間不多。
越是緊張,越是冷靜!岑牧需要進入狀態,只有打出一字斬,才能一勞永逸。
他在腦海中不斷回憶石叔劈出的一字斬,感知場運作達到極致,尾鞭最適合的受力點被高亮標識在岑牧的視野中,力量有如一股暖流,順著岑牧的沖勢,從腳底涌出,途徑小腿、大腿、腰背,直透雙臂,一刀斬下,刑天被催動到極致,這一刀連感知場都無法準確追循它的軌跡。
“一字斬!”岑牧心中默念。
一聲悶響,像是切砍在皮革上的聲響,刑天遇阻,阻力在沛然到無法抗拒的推力之下,徹底崩潰,一刀斷鞭!余勁催使刑天嵌入皮強的左大腿腿骨中,入骨三分。
“漂亮!”石叔一邊吐血,一邊大贊。
皮強發出一陣令人驚滲的嚎叫,每條遒勁的肌肉都在顫抖,尾鞭如同斷為兩截的蛇身,不斷扭動著,斷面噴灑出乳黃色的液體,散發出奇怪的味道……
石叔看著手里扭曲的斷鞭,厭惡地甩到一旁。
岑牧嘗試拔刀,刑天卻紋絲不動,岑牧只得放手,退開,警告道:“不要停!”
這正是擴大戰績的時機!
石叔聞言將掛在身上的拉夫格洛克取下,丟給岑牧,他雙手抱拳,一擊跳躍捶殺,擊中皮強的腦后,將皮強砸了一個狗啃泥,緊接著,側身挪幾步,雙手握住刑天的刀柄,狂喝一聲,刀面沿著皮強的左腿劃了大半個圓,趁你病,要你命,石叔飛速彈起右腿,一腳用力跺在皮強傷口處。
只聽見“咔嚓”一聲,皮強整個左腿向內彎折成120度,粗壯的左腿腿骨斷為兩截。
打到這情形,岑牧和石叔才放下心中的石頭,切掉他的尾鞭,再折斷一條腿的皮強不再具備威脅他們生命的能力。
也許是疼痛到麻木,皮強已徹底無聲,突然,他站起身,畸形的左腿顯得格外礙眼,雙目中粗大的毛細血管幾乎要崩裂開,通紅一片,皮強一陣狂笑,道:“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擊倒我?天真!”
聞言,岑牧的心再度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