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  第1324章年末

類別: 歷史 | 兩晉隋唐 | 北雄 | 河邊草   作者:河邊草  書名:北雄  更新時間:2021-10-23
 
原來胡大去了千牛備身府,馬三寶接住東西,心里還在想著。

倒也不算奇怪,千牛備身府乃皇家近衛,他們有著另外一個比較傳統的稱呼,那就是羽林軍,為國羽翼,如林之盛。

前隋時千牛備身府,驃騎府,雄武衛并稱驍果,他們合在一處,就是漢時之羽林。

胡大本就是一副為人鷹犬的樣子,如今果然又去做了看門狗。

這個時候馬三寶算是越看胡大越不順眼,因為胡大的強勢讓他想起了以前為人奴仆時的諸般情景。

他在心里很是念叨了幾聲守戶之犬,這才看向手中接到的東西,這玩意別看小小的一塊,卻還挺沉。

那是一塊銅制的腰牌,樣式古樸,紋路精致。

正面刻著軍情兩個大篆,字跡血紅血紅的,看著就有幾分猙獰,后面則刻著一只張牙舞爪的諦聽。

馬三寶翻來覆去的端詳了一番,疑惑的抬起頭,心說這是什么衙門的腰牌,俺以前怎么沒見過?

那邊王靜笑著給他解釋,“那是兵部軍情司的信牌,其他時候用處不大,作奸犯科之時最好不要拿出來,不然懲戒尤重。

倒是行走在軍中之時,可糾察不法,訊問消息,無人敢逆。”

馬三寶覺著手中那塊牌子更重了。

他很想仔細的問一問軍情司是個什么樣的衙門,可看的出來,胡大和王靜都沒有為他解惑的意思。

不是保留神秘感,而是根本不用浪費口舌,軍情司受兵部所轄,和軍法司并立,他們的職責也非常的明白,就是探查敵情的機構,至于糾察不法什么的,那是借軍法司這個孿生兄弟之權,惑人耳目的。

軍情司里面的人才真正是皇室耳目,像鷹犬一樣為人驅使,干的多數都是不足為外人道也的陰私買賣。

馬三寶得了腰牌,其實一只腳就已經踏入了軍情司……

有了這個前奏,馬三寶吃喝起來也就沒了什么滋味,更沒有了調戲小娘子的興致。

席間聽胡大和王靜說話,“王大那里的酒可還夠否,別你這里吃吃喝喝,王大卻沒了酒喝,嘿嘿,那可糟糕至極。”

“你就少說兩句吧,他參修過隋史之后興致正高,現在和人一起正琢磨魏書呢,連詩都不作了,哪里還顧得上俺?”

“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你說你們一奶同胞,怎么就能差這么多?”

“你這張嘴啊……怎么就差了?若非俺管著他,他現在可喝不上好酒,更別談什么修史了,只世間一酒鬼而已,嘿嘿,整日醉醺醺的,哪里比得上咱這個色鬼過的逍遙?”

“這話說的在理,來,俺敬你這個色鬼一盞。”

馬三寶在旁邊聽著是啼笑皆非,不過他卻是覺得王靜這人不錯,兄長竟然能去參修隋史,那一定是文壇上少有的大家才成。

有那樣的兄長,他本人卻自稱色鬼,而且沾沾自喜,面上更無一絲慚色,真是一個妙人。

馬三寶稍稍待了一會,便起身告辭,他得回去想想這事該怎么辦。

那兩位也不挽留于他,任他離席而去。

王靜開始左擁右抱,快活的道:“這人是什么來歷,胡兄好像很是看重的樣子?”

胡大道:“你可莫要小瞧了他,這人年輕的時候是柴紹的家奴……”

王靜一下就閉上了嘴巴,柴紹是個冤屈人,和他沾惹上關系的人現在還能活的好好的,說明了什么王靜很清楚。

大唐元貞四年臘月就這么平平淡淡的過去了。

將近年關的時候,最后開了一次大朝會。

朝會之上照例回顧過去,展望未來,還再次出臺了一些新的國策。

明年大唐的大基建就要開始了,時間定在春耕和秋收中間,河北,山東,河南等地免除賦役的年限比較長,不會大動干戈,其他地方陸續就都要征用民役。

朝廷在此事上要出臺一些優惠政策,安撫一下民心。

其他的也就算了,重點在于運河的疏通和修繕,維護上面,這雖然是前隋亡國的一個原因之一,但運河本身卻沒有任何的罪過。

而且這確實也是前隋遺澤之一,戰亂持續了這么多年,運河沒有發揮溝通東西南北的作用,很多運河河段都有了年久失修的跡象。

要把漕運做起來,那就得先修運河……

另外就是把各道督查使置于御史臺轄下,都察院的名字受到了大家廣泛質疑,于是李破從諫如流,新設督察寺,以御使大夫領之。

還有就是合并左右千牛備身府,驃騎府為羽林軍,復設羽林中郎將一職,掌管宮禁宿衛,這個不用說了,尉遲恭,阿史那容真,羅士信等人分掌羽林軍兵權。

左右屯衛和左右監門衛則掌管京師各處門禁,以及京兆各部守軍兵權。

京師駐守兵馬此時便被分為了兩部分,兵力總共約有五六萬人,皇帝出征的時候,他們就是皇帝親軍,之外地方上有什么叛亂,地方不能平定的話,也可派遣他們前去平亂。

不久人們就把這兩部京師駐軍稱之為南衙,北衙,北衙就是羽林軍,南衙則是護衛京師的幾個衛府的總稱。

之外這次朝會還放出了鼓勵通商的風聲,這對大唐的商人群體是個不錯的消息。

至于朝廷會不會像前隋大業年間那樣,大力開通各處商路,減免商稅等等,那就要看接下來朝廷的動作了。

而在大業四年的冬天里,一些商人已經聞到了腥味,正在積極的準備大干一場。

實際上,這也是必然的一個結果。

不管李破本人或者其他貴族有多不喜歡商人,都不會在政令上明確的禁止商事,那就太愚蠢了。

中原內亂基本結束了,農業是重中之重不假,可商人同樣是社會結構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商業的興盛,確實會帶來社會的繁榮。

朝中的高官們要做的是,限制商人的手腳,別弄的人們都紅著眼睛投入到商事之中也就成了。

而以如今的大趨勢來看,商業的繁盛確實有了一定的基礎和前景。

不論是西域,北方草原,還是東邊沿海,甚或是東南亞的小國,都希望能和中原恢復通商。

再加上大唐也要進行一段時間的基礎建設,更給商人們創造了機會。

大環境如此,朝廷也就不得不為商人保駕護航……

大方向上,在內,要讓商人們積極的參加到國家建設當中來,在外,商隊則會成為大唐一支支觸手,延伸到遠方,在賺取商業利益的同時,也會將大唐的名聲和影響力傳到遠方。

如此種種,大朝會開了一整天,散朝的時候大家都是昏頭漲腦,怎么都感覺明年的事情好像比今年還要多。

其實吧,大唐元貞三年和四年才是大唐掃平諸侯之后最為關鍵的兩年。

而到了大唐元貞五年,大唐的戰略環境空前優越了起來,內部也開始逐漸變得平穩,沒有了那么多的戰亂,朝中也沒有那么多的政治斗爭,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大唐的前路上開始出現了鮮花和果木,眼瞅著還會越來越多。

要做的事情看著很多,卻大多都在順勢而為之列。

而大唐的戰略調整也就在元貞五年……

當然了,這還要看突厥的臉色,大家簽訂盟約之后,都在試探著對方的誠意,然后才能制定出相應的策略。

大朝會散朝之后,長安的各個衙門便都可以進入休假模式了。

作為皇帝的李破卻還沒能閑下來,他回到太極殿中,看著桌上擺著的那長長的勾決名單,陷入了長考。

旁人都在歡喜的準備過年,他娘的為什么皇帝卻要做殺人這種工作?

不過郁悶歸郁悶,李破還是拿起了名單。

今年需要勾決的人尤其的多,比掃平諸侯那兩年還要多出不少。

各地叛亂的匪首,沒什么好說的,都是斬立決,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干那殺人放火的買賣,一看就是不想好好過日子的糟爛玩意,留著也是禍害。

犯錯的官員,上了名單的,基本上也不用多想,肯定是罪行尤重,如果還能開脫,想來也不會被報上來,所以也是一個斬字而已。

最多的還是陷入了各地的科舉案當中的人們,為了震懾宵小,讓下一次的科舉太平些,也只能來一個殺雞儆猴。

倒是各處發生的重案能斟酌一下,案情分明的自然是直接勾決,只要稍微能瞧出點毛病的,刑部和大理寺都有注明,可以發回重審。

其實來到皇帝案邊,就不用多想,除非官員們上下勾連,形成了大規模的冤案,不然的話李破有這個自覺,他就是一個工具人而已。

所以李破只用了半個時辰,寫寫畫畫的就完事了,名單上基本都是密密麻麻的紅勾,沒幾個人能在他這里逃得過一死的。

李破放下筆,就不再看上一眼,伸了個懶腰,心情竟然還不錯,不愧是帶兵殺出來的皇帝,和承平時節那些心軟的皇帝他就是不一樣……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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