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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比長安要好……”
這是阿史那容真在說話,她總是說實話,不摻任何虛假。
李破深有同感,實際上他也知道,洛陽城的布局大體和長安相仿,四四方方的一座城池,只是規模卻非長安可比。
不論是街道衙署,還是宮殿,民居,建的都給人一種求大求全的感覺,于是直觀印象上,就要比長安強上許多。
在這里待的越久,越是有這種感覺。
此時李秀寧在旁邊道:“長安乃前隋文皇帝遷建,起民役三十余萬,耗時不足一載而成,長安很多磚瓦石材,都是從舊長安拆來即用。
各處宮殿的梁木也是如此,所以輕省便捷,加之劉龍,宇文愷等人事先準備妥當,措置得力,耗時就短。
只是之后陸續還有不少補建,長安外郭卻也是一直到大業九年時,煬帝以水路連接大興,外郭城垣才就此合攏完工。
這么算下來,長安的建造耗時足有二三十年。
洛陽城則不然,全屬另起爐灶,糜耗人力物力之多,亙古未有。
煬帝方一登基,便詔建東都,大興土木之下,也顯露出了其張狂模樣,由此也埋下了亡國之禍根。
若是這般還看著不如長安,豈不成了玩笑?”
阿史那容真點著頭,也不知聽沒聽得進去,反正嘴上卻是來了一句,“確實……這要是拆起來肯定比云內那邊要慢上許多。”
李秀寧啼笑皆非,把洛陽城拆了?虧你想的出來,想了想嘴上也不著調的道:“那有什么為難?再大的城池也是一把火的事罷了。”
李破左邊瞧瞧,右邊看看,不由笑了起來,他知道阿史那容真為何有此一說,估計是想起他在云內把北魏的宮室拆了的往事。
“是啊,城池建的再好,也還要看什么人怎么來治理,若是人們都神思昏聵,早晚是一把大火,煙消云散。
嗯,不說這些喪氣話,洛陽這綠化弄的不錯,就是人氣還少了些,一些宅邸也都無人居住,空蕩蕩的有點陰森。
你說什么時候那些人才會愿意遷回洛陽居住?朕每年到此一游,是不是能讓大家放心一些呢?”
李秀寧琢磨了一下綠化是怎么回事,才道:“大兄不用那么憂慮,如今詔富戶遷居洛陽也只需大兄一句話而已。”
李破搖了搖頭,“你這說的和裴弘大等人差不離啊……”
李秀寧笑道:“妾身曉得大兄心慈,不愿強人所難,讓眾人受那背井離鄉之苦,這般一來,怕就要耐心等上一些時候了。
洛陽城建的這么好,世道又日漸太平,總會有人愿意到此居住的,不過大兄想讓朝中的達官貴人們遷居洛陽,卻是不易。
身在帝闕,只要大兄無遷都之意,不妨將心比心,他們又怎么會愿意輕易遠離呢?這才是真正的強人所難啊。”
李破在馬上點頭就笑,“這話說的通透,當年聽說洛陽世族甚是興盛,戰亂之后逃入關西者頗眾,之前朕有意讓他們遷回洛陽,可一直收效甚微,看來就是這個道理了。”
聽了這話,李秀寧就很歡喜,她的這位情郎很有些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架勢,想得他真心稱贊一句可不容易,平日里那些甜言蜜語不算,那是哄女兒家玩呢,當不得真。
“世族也非平白生出,皆有其源頭,能維持個幾十年的,便已不易,成百上千年,一直不曾泯于世間的家族,世上也沒幾個。
如今大兄開天辟地,另立乾坤,正乃新舊交替之時,過上些年,再看看洛陽這里,定也是煥然一新,大兄不必為此煩惱。”
李破在馬上拱了拱手,“承你吉言,多謝多謝。”
李秀寧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也拱手道:“客氣客氣。”
兩人不由都笑了起來,氣氛好的不得了。
阿史那容真扭過頭去,卻是很想一腳把那個笑的像狐貍一樣的女人踢下馬去……
過了犀津橋,李破左顧右盼,沒看到裴弘大的身影,這廝別看年老體衰,但耳目聰明,只要他一出宮,不用使用召喚術,準定就能碰見這廝。
只是這一次裴矩沒有出現,想一想就知道,帝王私會佳人,肯定有說不完的悄悄話,他便不會過來討嫌。
官做到裴弘大這個地步,便是時常到兩儀殿蹭飯的封德彝,怕是也要遜色一籌。
李破沒有私服出宮,身邊護衛林立,過橋之后行在街道之上,行人看到儀仗,紛紛避讓在道旁,垂首施禮。
其中很多人都是施以軍禮,這就是大唐建國之后洛陽城的最初居民,多數都是軍中之人,來自四面八方,有南人,有北人。
河北的,山東的,晉地的,關西的,江左江右的,整一個大雜燴,嗯,其實主要還是竇建德,蕭銑降人,被裁汰下來留在了洛陽。
其中身有軍職的那些,則多數是關西和晉地來人,他們是勝利者,將校入城居住是題中應有之義。
見到的那些婦人女子,則都是他們的家眷,不過人數還少,可以說如今的洛陽,滿城都是陽剛之氣。
換句話說,光棍有點多……
今日出宮,李破是準備好好游覽一下洛陽街市的,先去的就是洛陽的南市,離著皇城不遠。
這地方是商人聚居的所在,現在是比青樓楚館更有活力的地方,因為從去年開始的大基建工程讓商人們聞到了金錢的味道。
他們可不是那些貴族,哪里有利可圖,哪里就有他們的身影,所以來洛陽行商的商人一天比一天多,比和尚們到的可早的多了。
李秀寧出來這一趟,就深有感觸,別說那些修橋補路的地方,就算是各個折沖府,他們也少不了跟各色商人打交道。
有些大商和貴族們都有所牽連,并不好對付。
商人的嘴臉李秀寧這樣的世族中人自然看不慣,可她也知道,商人有時候用起來很順手,比如說她在滎陽,也見了兩個大商。
收到門下不至于,可在折沖府事上,卻能借力一下,打探消息,補足所需等等,都要比支使官府中人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