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卡魯不知道龍魚從哪里來的力量,李逸卻很清楚,應該是從他體內吸收走的那些涼氣,讓這家伙的精神甚至比在水里沒有上鉤的時候還要旺盛,力氣還要更大幾分。
雖然知道這些,但此刻他心中的疑惑卻比茫然不知所措的約翰.卡魯還要多的多,含有涼氣的植物,都有一些神奇之處,那么這些動物呢?
還有就是,含有涼氣的植物,吸收涼氣的動物,甚至包括何首烏,這些東西所代表的難道真的就是他現在看到的這么簡單嗎?
皺著眉頭琢磨了一陣,李逸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問題出現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糾結又有什么用?反正只要對他無害,就這么稀里糊涂的過著也不錯。
“抱歉,李逸先生,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歉意……”
畢竟上了年紀,而且這一跤摔的又比較意外,沒什么防護,所以約翰.卡魯的腰部受了點輕傷。不過這樣也好,就不用在吃飯、參觀上浪費太多的時間,也不用擔心被他盛情邀請前去打獵。
如果說李逸在剛來的時候,還有慢慢辦事,只要能卡在雙年展結束,那些古董商舉辦聚會之前回去就行的心思,那么,盝頂木箱的發現,已經讓他有了一種迫不及待、患得患失的想法,更何況,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圣盤在等待著他。
小島非常漂亮,午宴準備的也非常豐盛,不過約翰.卡魯因為緊急治療而缺席,所以包括艾德蒙在內,幾個人都是匆匆的吃了一點,就趕回了岸上莊園的藏寶室。
在接著看剩下的藏品之前,李逸大概的估計了一下,截止目前,他看中的那些寶貝,其價值應該在4000萬歐元左右。
當然,這個價值不包括那篇其實是張旭真跡的《肚痛貼》,他也不會承認那是張旭的真跡,甚至連那件夔鳳紋玉卮,他都不會承認是陸子岡的作品,那就更不要想他公開那件盝頂木箱里藏著的那些寶貝了。
但即便不算這些,明面上這些文物的估價仍高達4000萬歐元,可以講,這個數額是有點出乎李逸意料的。而且因為盝頂木箱、《肚痛貼》、《大衛像》等意外因素接連不斷的出現,讓李逸也不得不慎重考慮改變計劃,盡快促成這筆交易的達成。
之前,雖然明知道《圣母帖》碑拓的珍貴,但如果僅此一件的話,并不足以讓他匆匆完成這筆交易,他最初的想法是,在約翰.卡魯這里選上一些,然后再提供一些同等級的文物讓他去幫忙搜尋,等到他手上握有的文物價值和《吶喊》大體相當之后,雙方再來完成交易。
可是現在情況出現了變化,這個需要耗費大量時間的計劃就不可行了,而且因為《大衛像》的出現,又讓李逸在收取現金和直接交換《大衛像》之間產生了猶豫,一時間,他也不知道究竟該怎么做才能做到將利益最大化。
“埃蒙德先生,我想,約翰.卡魯先生的這些收藏都應該有一個大概的估價吧?那么這樣,我把我看中的這些東西都挑出來,麻煩您幫我做一個報價匯總,然后我們再慢慢的詳談,您看怎么樣?”
“沒問題,只是李逸先生,約翰.卡魯先生告訴我,他雖然為《吶喊》開出了1.68個億的天價,但因為沒想到會這么快就看到實物,所以如果您需要大量現金的話,他希望,您能給他一點籌集資金的時間。”
“這個當然沒有問題,畢竟誰手里也不會時時刻刻的準備著這么多的現金……”
李逸微笑著回答了一句,不過緊接著又在心里補充了一句,“除了他之外”。
只是這并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情,這只能說明他的資金利用率實在是太低了,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經營和理財的概念。
將上午看中的幾件文物拿給埃蒙德報價,李逸繼續在展臺前,一件一件的看著古董,很快,他就看完了展臺左半邊的所有古董,雖然又看到了兩件還算不錯的古瓷,但相比起之前看到的那些就失色太多了,所以李逸也沒準備把它們放到第一次談判的目錄當中。
小小的轉了個彎,李逸來到了展臺的背面,相比起剛剛看完的一面,這邊的古董不但數量稍少,品類也沒有那么繁多,但其中仍不乏精品。
最先引起李逸注意的是一件奶黃色的牙雕觀賞瓶。這件瓶子的高度超過40厘米,直徑卻只有10厘米左右,擺放在幾件顏色、造型各異的瓷器旁邊,看起來分外的顯眼。
“黛玉葬花、晴雯撕扇……這是《紅樓夢》人物故事瓶?”
這件牙雕故事瓶,整體呈扁圓狀,有瓶蓋,瓶身,瓶座三個可分離的部分組成。蓋鈕為獅子滾繡球,獅子雙目圓睜,口微張銜一條長帶,左前足下的繡球則完全鏤空。瓶頸上,雕卷草文,另有四個獸頭耳,每獸頭各銜一環,環可以活動。
瓶腹部則運用浮雕,透雕技法雕刻出山石花草,亭臺樓閣及50余人組成的《紅樓夢》人物故事,包括“海棠詩社”,“黛玉葬花”,“晴雯撕扇”,“踏雪尋梅”等耳熟能詳的情節。其中最讓李逸在意的是,這雕刻出的50余名女子,不但著衣各有特色,動作表情更是無一相同,精細處,甚至連發髻的紋路都刻畫的一絲不茍!
“厲害,真是厲害!”
在李逸看來,這件牙雕,無論是造型,立意還是雕刻技法皆臻上乘,而且尤為難得的是,其風格華麗而不落俗套,奇技淫巧而又古樸大方,精鏤細刻處每每都能見到雕刻師別具匠心的刀法處理,其水平甚至還在之前他買到的那件牙雕套球的制作者,清初著名的牙雕大師陳祖章之上!
只是那件牙雕套球最珍貴的并不是套球本身,所以,雖然這件在造型、立意上都絕對要穩穩的勝出一籌,但二者的價值卻不可同日而語。
“因為牙雕套球而得到了《吶喊》,因為要交換《吶喊》又發現了一件水平更在牙雕套球之上的牙雕精品,還真有點意思……”
仔細的把玩了一番之后,李逸將牙雕瓶放回了原處,然后目光一閃,拿起了旁邊的一件德化窯白瓷觀音坐像。
這也是一件雕塑作品,因為是瓷器,所以被叫做瓷塑。
這種雕塑,不但需經模印、鑲嵌,以及手工鏤、捏、堆塑、雕刻等正常的雕塑成型過程,最后還要經過高溫才能燒成,因而制作時必須要考慮到干燥和燒成收縮,所以成品率往往都不是很高,其中的精品更是稀少。
在華夏的瓷器歷史上,瓷塑制品以明代的德化窯最為出名,因德化窯都是白瓷,所以,在世界陶瓷史上,“華夏白”一詞也就成了德化白瓷所專有的代名詞。
根據記載,明代德化窯不僅以“象牙白”瓷聞名世界,其白瓷的器型也十分豐富,能夠流傳至今日的,都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李逸手上這件觀音坐像,不但胎骨潔白,堅實致密,其胎釉給人一種仿佛玉器質感般的完美感覺,而且尤為珍貴的是,這還是一件何朝宗的作品。
何朝宗是明代德化窯瓷塑的代表人物,尤其擅長制作佛像。據史書記載,他的瓷塑作品,早在16世紀,就被視為“世上獨一無二的珍品”,人們“不惜以萬金爭購之”。
尤其是他雕塑的形態各異的白瓷觀音,以德化瓷細膩的質地和獨特的象牙白展示其靜美柔曼的風韻,樸素典雅、衣紋流暢、表情傳神、形象逼真,在日本及東南亞的佛教國家中,被人們奉為神物至寶,在西歐人眼中,被視為“東方藝術之精品”。
及至今日,流傳于世能夠證明是何朝宗親手所制的瓷塑作品不超過十件,國內所擁有的數量還不到一半,而且基本上都被收藏在博物館中,所以雖然拍賣會上也時有帶有“何朝宗”款識的白瓷作品出現,但只是從成交價格上就能看出,即便是購買著也不認為這會是真正的何朝宗的作品。
真正的何朝宗所制的德化白瓷觀音造像,李逸估計,其真實價值很可能會是一個天價,至不濟,也不應該會低于5000萬軟妹幣!
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李逸加快了速度,半個多小時之后,全部藏品看完,他又從中挑出了一件絹制的葵花蛺蝶團扇。這件團扇,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貴藏品。
這件團扇,整體呈瘦長的橢圓形,長邊尺寸約20厘米,橫邊則只有10厘米左右,一面為葵花蛺蝶圖,另一面則是金書題詩,
“白露才過催八月,紫房紅葉共凄涼。黃花冷淡無人看,獨自傾心向夕陽。”
題詩的末尾鈐有“皇姊圖書”印,此外又另有馮子振跋稱為“宋高宗德壽宮題葵花扇面”。
宋高宗即南宋的開國皇帝趙構,和被金朝擄掠的宋徽宗趙佶一樣,這家伙在藝術上的成就遠遠高于其做皇帝的水平,只是其廣為人所知卻是因為處死了著名的抗金將領、民族英雄岳飛,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很大的遺憾。(